我的领域在一开始,就只是为了留下我父母的幻影的工具。可是,我同时畏惧着他们死亡时的景象,畏惧着他们死亡的事实,畏惧着孤独和死亡本身,这种扭曲压抑了我的咒力,也就是一直以来施加于我身上,让我看起来格外不入流的束缚。
一开始进入禅院家,我是怀着恨意的,因为我觉得是他们杀掉了我的父母,那不是一场意外。那层束缚帮助了我更好的藏拙,我努力收集着证据,想要得知真相,可是事实就是,禅院家和他们的死没有任何关系。他们唯一答应的事情就是在我到了十五岁时送我入学京都高专而已。
与此同时,改变一切的诅咒还在纠缠着我,我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这个在我看来扭曲腐化的禅院家,还有咒术世界里。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我遇见了你们。
我曾与真人说过,一切答案都在生活里。我的父母教会了我藏拙,忍耐,爱与死亡,而你们则教会了我生活。
我爱你们。我清楚自己的心意,也并不羞耻于说出这句话,但很奇怪,我似乎鲜少如此直白的表达过。但是,我爱你们。家人,朋友,爱人……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喜欢我。要是让我的父母知道这件事,他们该多么吃惊啊!他们可是还带我去医院检查过我是否患有自闭症和社交障碍呢。
嗯……我不相信死后的世界,不过若是有的话,我要去亲口告诉他们这件事了。
真是糟糕,我感到我的勇气又在流失了,明明我一个人被困在狱门疆里,在咒力和时间都不存在的糟糕地方,用匕首搅碎自己心脏的时候还是很干脆利落的……我明明不怕死啊……不,也许是我知道在那时死去是为了回到几个小时前再见到大家吧。我是那么惧怕孤独……
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只能创业未成而中道崩殂,还有,我让那么多人喜欢我,却完全不能为此负责。
其实我并不怕惊世骇俗,道德败坏,我已经做过太多让人惊掉下巴的出格事了。我喜欢陪伴,喜欢人心相依偎的感觉,我也喜欢你们。可是,我不能做出不负责任的事情。也就是说,我的拒绝是因为那时我便察觉到了我的短命,只是还不能告诉你们。
但是我爱你们。
我爱你们。
我想继续活下去,但……
不管怎么样,希望你们别做傻事。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我还欠自己一个诅咒。我诅咒我自己,在此次死后,就不要再活过来了。我此生,没有逃避过任何一场战斗,尽我所能,做了所有我能做的事情,我已不认为,我还能做得更好了。
我爱你们。再见了。”
笔从文的指尖划过,在它敲击到桌面,发出轻响的那一瞬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文的勇气,力量,所有支撑她走到今日的一切都从她的体内消失了。她开始颤抖,头晕,双眼发黑,她拼着最后的力气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她感到了死神镰刀的冷气正在逼近。她吐出一口气,筋疲力尽的,怀抱着一丝希冀和不甘,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第八十七章 ,天堂
当文被灯光晃醒时,她久经训练的大脑在瞬间给她排列出了一串可能性。
一、死后的世界存在,且真的他妈的很亮;二、她还没死掉,但硝子以为她死掉了且尸体还在,于是打算给她做个尸检;三、她的诅咒出了点问题,她他妈的又重生了;四、某个人做了蠢事,把她用某种方式留了下来;五、之前的一切都在做梦,类似于她之前对于涉谷事变时的预感梦,或是她被困在狱门疆时对自己使用的记忆回溯的梦境。
以上四种的可能性占比分别是百分之一,百分之十,百分之十四,百分之二十五,百分之五十。
她用力睁开了眼睛,翻身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这里是医务室不错。昨晚上窗帘没拉,外面看起来已经是正午,艳阳高照。文握了握拳,感受到自己的状态不错,因为睡了一个长觉,精神很好,体力充沛。她的咒力也十分充盈,完全没有之前捉襟见肘的感觉。
所以,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梦。所有的都是真实的。第五项排除。
而她的身体不是孩子,所以第三项也排除。同时显而易见,第二项也排除。于是她将注意力转移到目前可能性最大的第四项上。
文突然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撞破玻璃冲了出去。
“悟!五条悟!你在吗?你给我出来!”
“想我了?”五条悟瞬移出现在她面前,摁住她的脑袋一通乱揉。
“你他妈的放手!”文挥开他的手,拉住他的衣领,使劲把他拽了下来,“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嘛,一点小手段……”
“告诉我是什么!”文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去翻古籍了对不对!让人死而复生的咒术是有的,但是都需要祭品……我读过,我都读到过,但是我没有告诉你们,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告诉你们……代价是什么?告诉我,你们让谁承担了代价!”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沉默不语。
文的瞳孔缩小了。“是你,是你对不对?只有你不在……你做了什么?你付出了什么?”她的手颤抖起来,松开五条悟的衣领,抚过他的肩膀,胳膊,胸口,她紧张的打量着,确认他的心跳是否有力规律,肢体是否健全,突然间,她抬起头来,嘶声问道:“是六眼,对吗?”
“是的。”五条悟一副瞒不过你的样子,用无所谓的态度道:“不过也没关系,反正还有杰,还有乙骨和里香,还有你,未来惠和虎杖也会成长到不输于我,所以六眼也不那么必要……”
“不必要你大爷!”文大吼起来,“白痴!我说过不要做蠢事不要做蠢事,你是脑子有泡吗?御三家新建立的平衡,咒术师和诅咒师,和咒灵的平衡,我所有的计划,都是在有你做依仗,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