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被他的话惊的忘记抽回自己的手,上下打量着殷淮佑,似乎从来不认识他一样,他知道?亦或者,他如今有多少事是他不知道的?
如今的少年帝王成长的非常高大了,仔细看去,竟比自己都要高出一点点,那张俊颜没有丝毫改变,眼睛也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可是此刻却是那么陌生。
感受到手上的温度,他抽回手,冷声问道,“何时知晓他不是你的孩子?”
殷淮佑背着手,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一开始就知道了。”
说完他听到萧策发出一声冷哼,他生气了。
“好得很,殷淮佑,你爱皇后倒是爱到骨子里去了,甘心替她养别人的孩子。”
萧策冷笑,好啊,之前他还觉得殷淮佑出息了,知道疼孩子,现在,他只觉得荒唐。
竟爱的如此卑贱,别人的孩子都还养着,还是一国之君,他养大的皇帝,竟这点出息,这点魅力也没有,实在是丢死他的人了。
“丞相,请你救他。”殷淮佑重复了一遍。
“好,我会救他,不过,你那皇后我要借来用一用。”萧策冷着脸看了他一眼,便朝殿外走去。
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却都没走远,就跪在外面候着,皇后更是伸长了脖子想看里面情形,刚再度伸了伸脖子,就看到萧策那张脸,顿时唾沫都咽不下去了。
第227章 我送你
“皇后,进来。”萧策甩了四个字,就折身返回屋内,皇后虽然茫然,但能进去又有些期盼,丝毫不在意萧策的态度有多么不好。
一进屋便见殷淮佑站在太子床前,眼神晦暗不明,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再度看到太子,她激动的就要上前去抱他,却被萧策冷冷的声音制止了。
“站着,别乱动。”
皇后依言不敢乱动了,只是站在一旁,萧策坐在床边,看着太子神色冷淡,“我能救他,但是需要用点你的血。”
皇后听到这话几乎没有犹豫,立即伸出自己白净的手,对萧策道,“只要能救太子,多少血我都愿意。”
“原本我想用皇上的血救他……”萧策说着看了一眼皇后,皇后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了。
“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所以……”
“我愿意,皇上跟太子对我来说同样重要,我不希望他们任何一个人受……啊!”
皇后话未说完,手被萧策拿起一把匕首划破了,鲜血直流,她疼的惊呼起来。
“闭嘴。”萧策冷声道。
外面的人低着头猜测,莫非太子……出事了?皇后叫的那么惨?
萧策一手拔出太子背后的树枝不带丝毫犹豫的,顿时鲜血汩汩流出,太子痛的拧了拧眉。
殷淮佑看着萧策粗暴的清洗太子的伤,他用沾湿的手帕擦净血迹,然后从袖中掏出一瓶药,倒在太子的背上,似乎药一上,太子疼痛缓解了几分,背脊都松缓了些。
皇后看了一眼还在流血的手,所以,这是要做什么?难道她痛了就能替太子痛了么?
“把你的手塞他嘴里给他喂点血。”萧策不知何时竟然拿着一根针在太子背上缝合,皇后惊的要去阻止,殷淮佑只说了两字,“照做……”
皇后把手刚凑到太子嘴边,他就因背部被缝合的疼痛张嘴一口咬在了皇后的手上,皇后这次聪明了些,立即捂住嘴将痛呼声死死捂在嘴里。
疼是真的疼,只要太子可以好起来,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殷淮佑的目光从太子的背上移到那双缝合的手上,再移到正一脸冷淡中还带着丝丝嫌弃的萧策脸上。
“不用担心,他没事。”察觉到殷淮佑落在他脸上的目光,沉声说了一句,伤口不长,很快就缝好了。
萧策缝好后,又掏出另一个小盒子,里面的药不是粉末,而是膏脂状。
他用小刀挑了点出来,用食指抹去,按在太子伤口周围,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按在那太子的背脊上,给他推开药。
太子年幼,皮肤自是细嫩白净,可萧策的手跟他的背脊放一起时,他的手竟然还要白皙些。
虽然一开始萧策动作粗暴的给他缝合伤口,但现在心中气也消了些,给他擦药时,动作轻缓了些,神色也没有嫌弃,虽然仍然冷着脸。
而殷淮佑仿佛现在才想起方才萧策的宽慰,轻嗯了一声。
皇后忍着痛,看了一眼萧策的脸,似有惧意,又看了一眼殷淮佑,眼底浮起一丝怨恨。
萧策药给太子抹后,在他后背伤口处放了一块方巾,给他拉上了被子,然后净手。
净手后,殷淮佑递给了他一块手帕,萧策接过随意擦擦手,擦完就丢在了净手盆上。
殷淮佑目光闪了闪,并未说话。
皇后一直不时看着他俩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因为手非常疼,大量失血的情况下,她也开始有些头昏了。
她看了一眼那个手帕,那是殷淮佑的手帕,他不喜欢黄色,除去龙袍必穿的明黄色,他其它衣着上鲜少是黄色,可手帕上那花色似乎是月桂,黄色的月桂。
这是皇后昏迷前最后的一点意识,萧策注意到她倒在太子身旁,微微皱眉,将她手扯了出来,伤口被太子咬的很凄惨,太子嘴边一圈全是鲜血。
萧策把药递给殷淮佑,“上点药就没事了,你自己给她上药,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
晚膳用了之后天色还没暗下来,此番折腾进宫一趟,外面已经完全黑了。
殷淮佑捏着药瓶,看着萧策的脸沉声开口,“天色是很晚了,丞相辛劳救治太子,今夜便留下吧!”
“辛劳谈不上,你家小太子没事了,我不用留下看顾了,明日他便能下床了。”萧策以为他担心太子安危想要他留下看顾,赶紧要躲了这差事。
要不是担心在他面前暴露身份,他会动手缝伤口干这事?早就挥挥手施点法解决了。
“我……”
萧策打断了他的话,“自己照顾你的妻儿吧,我先回去了。”
说着萧策有些失望的转身,他教导出来的皇帝其他方面倒没什么让他不满意的,可就这后宫萧蔷上面,他还真插不了手。
说完全怪殷淮佑么?可他自幼双亲亡故,谁会教他这些东西?
“也怪我,情字上面半点没教你什么,可我也教不了你,我自己都不清楚那东西,也不能教你,哪知道你自己悟出来的竟是这种结果。”
萧策叹着气,是不是该找个人教教皇帝这方面的事,爱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吧!
放眼他认识的人之中,貌似,就汐沫有心悦的人,还是回去商量一下,看她愿不愿意教了。
萧策背着手微微摇头走出了殿内,门外的太医宫女,太监们都仰着头看向他,丞相摇头,莫非太子……走了?
“都起来,太子没事了。”萧策见他们一脸惶恐也知道他们在怕什么,声音低了几分。
丞相说的他们岂敢不信,是以都是一脸喜色,太好了,太子没事,他们也没事了。
萧策随手指了一名太医,“给太子开点药补补血,进去候着便好了。”
被指着的那名太医,眨巴着眼,有这好事等着他?
“照丞相说的去做。”殷淮佑在他愣神的时候出现了,他并未留在殿内,而是在萧策离开后也跟了过来。
太医立即起身领命进殿去写药方了,殷淮佑对萧策微微勾唇,“我送你……”
底下一帮仰着头的太监宫女们,此刻都微微张着嘴,送?送哪去?
第228章 万年难得一遇
下一瞬萧策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想什么呢,天黑了回去又如何,谁敢动我?”
心中却在想,这殷淮佑真是糊涂了,怎么越教越倒退了,还用担心他的安全么?果然是受了打击,颇为惋惜的叹了口气走了。
他们的目光从萧策身上移到被打的殷淮佑脸上,动手打皇帝,这是杀头的大罪吧!
却见他们的皇上没有丝毫气恼,而是一脸淡然对丞相的背影道,“谢礼明日我会送到丞相府。”
听完这句话,所有人都默契的低下头,装聋作哑没听到也没看到,皇上是被丞相养大的,幼时没少挨丞相的打,现在还打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但是谁也不敢说,皇帝本人都没吱声,他们就当瞎了好了。
殷淮佑扫了一眼还跪着的众人,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皇上……”
“皇后昏倒了,把她送回永安宫,她手上有伤,是为太子献血划的伤口,让太医给她包扎处理一下。”
殷淮佑淡淡说完这几句话就回了殿内,皇后身边伺候的太监侍女一脸懵的对望。
皇后昏倒了,受伤了,怎么皇上不让丞相顺便给她治一下?还丢下受伤的母子两人出来要送丞相?
萧策回去之后发现都还没睡,就坐在亭中喝着茶,似乎在等他。
月落更是殷勤无比的把他拽了过去,萧策由着他拽自己也不反抗,待坐下后,他才看向月落。
“这么殷勤做什么?”
“太子怎么样了?”月落问道。
“有我出手,那小子还能死么?”萧策现在都在想明日得跟殷淮佑提一提废太子的事了。
“我没想到,我竟然养了一个痴情种出来了,唉!真是孽缘。”萧策摇摇头,怎么那么没眼光,爱上这么个女人。
“快说怎么回事?”月落兴奋的抓着他胳膊,他最爱听情情爱爱纠葛了。
萧策叹息,殷淮佑到底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说不出口。
“太子不是皇上的,是么?”汐沫忽然出声,虽是询问,但她表达的意思却是肯定的。
萧策讶然,“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呀!”汐沫微微一笑。
“看你前后救人反应,再想到你方才说你养了个痴情种,就想到了。”汐沫轻笑。
萧策听汐沫说话时,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汐沫,你很懂嘛!明日随我进宫给皇帝传授一下经验如何?”
见汐沫一脸迷惑,他又道,“我看殷淮佑在感情一事上面毫无经验,也不知道他看上皇后哪一点,竟这么能忍,还是我养大的,我真觉得脸面无光了。”
萧策捏着眉心,殷淮佑着实让他有些头疼,养了这么大,都有种养儿子的感觉了,居然这家伙在情字上面栽了跟头,关键是这小子不知道瞒了他多少事。
“你问她?当初她还不是啥也不知道就被司命那家伙给骗了,否则就玄苍那家伙还能捡这么大个便宜?”
月落拍着胸脯,“想知道问我啊,我可比她懂!”
“什么被骗?”镜寒川神色凝重,看向汐沫。
汐沫眼转转了转,当着这么多人说她看了玄苍的裸背,不太好吧!神色有些不自然,还避开了镜寒川的目光。
镜寒川见她这神色更是觉得有问题,凌厉的看向月落,月落三言两语就招了。
“汐沫之前不小心看了玄苍的裸背,司命说这种情况是需要负责的。所以,他俩就搭上了……”
月落说的有些底气不足,因为镜寒川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他觉得不太妙。
“所以潇然是因为在汐沫面前捂太紧了?他要知道了估计非常后悔,一定后悔之前捂紧了,但凡露个胳膊露个腿,也就没玄苍的事了。”
萧策笑了两声,还真是值得同情,潇然好可怜。
“所以,你跟玄苍到底怎么回事?”镜寒川食指敲敲桌面,神色凝重。
“哥哥你别担心,玄苍没有骗我,他后来还问过我的意思,他没占我便宜,我们就只碰过一两次手而已。”
汐沫说的信誓旦旦,只差发誓了,不过话一说完,四周似乎格外寂静。
萧策,月落,白泽,亦辰神色颇有深意的看着汐沫,汐沫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月落对汐沫道,“沫沫啊,你跟玄苍的事三界皆知,合着你俩都没有亲个嘴啥的,是你不正常,还是……玄苍不正常?”
“你不正常。”汐沫白了他一眼,起身准备回房间了,怎的她跟玄苍就要拉拉扯扯,还要,亲嘴啥的,没有就不正常么?
月落只当汐沫害羞了,待汐沫走后,拉着镜寒川的一只手,语重心长的道,“寒川啊,你这妹夫得好好考察考察,没准儿,有什么问题,别耽搁了沫沫不是。”
晶儿不明白,他说就说吧,还挤眉弄眼做什么?
镜寒川淡淡抽回自己的手,扫了一眼月落,“管好你自己。”
他刚抽回来的手被萧策又给拽上了,“寒川,月落说的不无道理啊,他玄苍这么能忍,要么就不爱汐沫。要么,他就有问题,你得慎重啊!”
萧策双眼都是淳淳劝意,他没想到堂堂魔君,居然不行,他憋着笑,脸都有些疼了。
镜寒川推开他的手,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管好你的小皇帝。”
提起殷淮佑,萧策果然没了笑意,真不是个省心的孩子。
白泽突然扑过去,一把抱着镜寒川的胳膊,双眼含着眼泪花,“国师,你可别听他们胡说啊!我家玄苍那可是正人君子,洁身自好的好男人呐!万年难得一遇的呀!”
“噗,哈哈哈,的确是万年难得一遇,他俩的事三界谁不知道,搞的惊天动地的,结果他俩连手都没牵过,还就碰了一两次,咦呦呦,啧啧啧!”
萧策一忍再忍,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而且还是拍着桌子大笑的那种。
月落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眼睛弯成一条缝,一边笑还一边拍着自己胸口。
“我还让汐沫教皇帝,那简直是错误的选择,还不如我指导呢!”
白泽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掏出自己的小本本,眼里的泪花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在上面不知又写了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