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揪着潇然的袖袍,哭的抽抽搭搭,“我最恨的人就是她,即便她与你两情相悦,我也绝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起。”
潇然拨开她的手,神色冷淡,“这件事,从来都不是您说了算。”
天后的情绪现在如同火焰,既伤他人也伤自己,看不得潇然冷然的神色,提到汐沫两字就要疯狂,别人不提,可她自己却又要提。
“您病了,让医官来给你看一看。”潇然从她身旁走过时,神色冷淡。
“潇然,魔君玄苍在崆峒山现身了。”天后在他将要走出宫殿时,在他身后,神色凝重的说道。
潇然止步,他在崆峒山,汐沫也在么?
“她不在,只有玄苍一人。”天后美艳的红唇边漾起一丝冷笑。
“父君要对付他?”潇然回头看向天后,眸光流转。
“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全部心思都放在我的孩子身上,天帝的心思我怎么可能知晓呢?”
天后说完悠悠坐下,还顺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神色很是恬静,与方才那几近癫狂的模样迥然不同,完全就像是另一个人。
潇然凝视着天后,他现在冷静的态度倒让天后整理裙摆的手怔了一下。
“你要去凡界么?”天后终是没有沉住气,先开了口。
“您不喜欢她是因为您嫉妒她,我从来都知道,母后您一直以自己是整个天界最美的女人自居,汐沫的出现让您对她产生了恨意。”
“母后,您恨她从来都不是因为我爱她,而是您嫉妒她的一切,我相信,在失去我的那三万年里,您是难受的,但是这一切跟您那可怖的嫉妒心是有关系的。”
“住口,潇然。”天后将身旁的琉璃杯猛然扔在了他身前,砸了个粉碎。
天后的神色不复方才那般淡定,双目猩红,长长的指甲嵌入手心,她却丝毫不觉得疼痛。
“这些日子,您读一下诵心经,放过您自己,再这样下去,您会入魔的。”潇然朝她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
在凡世的那些年他想明白了一件事,天后一直不喜欢汐沫,哪怕是刚开始他还并未对她默默付出做那些事之前,她就不喜欢她了。
第一次见到汐沫她就流露出不喜欢她的姿态,他那时只以为自己的母亲心思竟那么灵敏,竟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汐沫。
是一个婆婆对儿媳那种挑剔的眼光,毕竟那时的汐沫很多东西都不会,礼仪规矩的她都不如其他仙子。
然而这所有的一切是源于女人的嫉妒心,嫉妒她一出生就与众不同,嫉妒她的容貌,嫉妒她的一切。
他的母亲竟然会嫉妒他爱的人,真是可笑又可悲。
天后在他离开后,双手抓紧了自己的头发,她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嫉妒,她才是天界最美的女人。
第236章 秘辛
“你们都还没睡?”萧策眯起丹凤眼,看向院内奇异的景色。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汐沫疑惑的看着他。
“不回来还在那里过夜么?”萧策朝他们走了过去。
汐沫咳了两声,这个该怎么说?
“殷淮佑跟你说了他看上的是谁了么?”汐沫问道。
月落左肩一重,吓了一跳,刚扭头去看,发现自己右肩更重,气的就要抖肩把亦辰跟白泽的手给甩下去。
亦辰跟白泽连忙捂住他的嘴,听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可不想被萧策轰出去。
月落伸手扒开他俩的手,这种时候他肯定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哪会没轻没重。
“他大概怕我知道了,会宰了那个人,所以一开始就一直看着我沉默,所以,我就放弃问他了。”
说起殷淮佑,萧策忍不住又是一阵叹息。
“我放弃问他了,他反而问我不想知道么?还说如果我知道那个人,我会杀了那个人么?”
汐沫连忙追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月落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听下文,眼睛都亮的可怕。
“我说当然了。”萧策说的理直气壮。
“然后呢?”
“他说,假如我说,是你,你会杀了我么?”萧策原话转述。
汐沫眸子在听到这句话时,眼睛都闪着亮晶晶的光芒,月落三个都是互相按着对方的嘴,唯恐谁先说出话来。
“我当然知道他是为了试探我,会不会因为他那不同于常人的爱好而杀了他,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杀了他,自然是说不会了,我给他把手包扎好了就回来了。”
萧策抬手接下了一片花瓣,一脸的惆怅,虽然就此揭过,但是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在意的,殷淮佑究竟看上哪个男人了?还是说,是他身边的太监?
汐沫忽然笑了,月落三人嫌弃的收回自己的手,都背着手朝自己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着,“散了散了。”
没意思,实在没意思。
萧策一脸茫然,这一个个的什么意思,虽然他早就知道他们在偷听了,可是听完这一脸索然无味的模样是几个意思?
汐沫的笑也很不对劲,这一个个的怎么那么古怪呢。
“涧溪,明天我要离开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汐沫冲他微微一笑。
“你要离开?寒川呢?”萧策看向镜寒川。
镜寒川神色孤寂,似乎没有听他们说话。
“哥哥应该会回天瞿的吧。”汐沫朝镜寒川看了一眼,她也并不是很确定。
“早些休息吧。”镜寒川对汐沫浅浅一笑,便离开了。
汐沫看着那道背影忽然觉得他好脆弱,似乎这世间所有,全都与他无关,亦或者,他抛弃了这整个世间。
萧策看着那道消失的背影,眸光闪了闪,“汐沫,在所有爱你的人之中,他是最无私的那一个。”
“什么?”汐沫困惑的看向他。
“我想,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背弃你的人,在天下苍生,世间道义跟你必须做出选择时,你从来都会被比下去,你只会是他唯一的选择。”
“就连玄苍,我想他都不一定能做到,在他的魔界跟你做一个选择时,他能毫不犹豫的选择你么?”
萧策弯了弯唇,一丝嘲笑扬在唇边,“未必,潇然也是,他对你一直不死心,哪怕你与玄苍在一起后,他仍然没有死心,一副非你不可的模样。
可若是真的天下苍生,他的父君母后以性命威胁他只能在你跟他们做一个选择时,他未必会选择你。”
汐沫凝视着他,认真听着他说话。
“所以啊,他们都有自己的一部分私心,但是寒川从一开始,就只有你一个选择。”
“萧策,你在说什么?”汐沫越听越不对劲。
“你还不明白么?镜寒川,他在天下苍生还有冥族,他的父母,外祖之中,只选择了你。”萧策一时嘴快,说完看到汐沫那深思的模样就后悔了。
他忘了,汐沫根本没有幼时的记忆,有些事她不知道,完蛋了。
“你说清楚一点。”汐沫朝他走近一步,他知道的挺多,还一直装作不知道。
“很晚了,早点睡,明日你还要离开不是么?”萧策说着就挪着步子要逃跑。
汐沫一把拽住了他的袖袍,“从来不说就算了,说一半留一半算什么,快给我说清楚,这话头还不是你先说出来的?”
萧策苦不堪言,他就是一时看到镜寒川的背影心中不忍才叨叨两句,哪想到自己没管住嘴,说了些不该说的。
月落听到外面这动静又悄悄溜了出来,这事听着不简单,他还是出来看实况更有感觉。
他这出来就发现,白泽跟亦辰早就蹲在方才他们三偷听的那个位置了,暗骂一声,好家伙,都不叫上他。
“我……”我怎么说嘛!萧策只想喊救命,有些事不是他该说出来的。
“外祖野心暴露,父亲派兵攻打冥族时,他的对手,是我。”镜寒川的声音在萧策犹疑不定时在院中响起。
萧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袖袍扯出来,离汐沫至少五步远与她划清界限,还顺便捊了捊被拽皱的地方。
对手是他?汐沫眨了一下眼睛。
镜寒川一步步朝她走来,声音清清冷冷,“他败给了我,我吞噬了他的神力,并且将他的一部分神力封印在净羽剑里。”
萧策朝后面一挪再挪,确认院中只站着他俩时,这才坐在回廊倚栏上,目不转睛的看着镜寒川。
离汐沫只有一步之遥时,他才停下,“母亲诓骗了你,哄你将她放进了禁地,她抹除了你的记忆,将你遗弃扔在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镜寒川说这些的时候神色清冷自若,声音低哑,明明那么淡然,却又能感觉到他在隐忍痛楚。
汐沫之前从镜寒川那里听到的全部被推翻,什么父亲为他们而死全都不是,母亲为她而死也是假的。
她脑子里一片混乱,都不知哪里是头绪。
月落在镜寒川给汐沫讲身世时也在,他一直都记得,结果现在讲的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他也是一脸震惊。
“父亲没有了神力,如同耆耆老者,母亲从禁地里出来,亲手杀了父亲。”
第237章 情殇
汐沫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她不觉得自己感到悲伤。
“她杀了父亲之后,对我说,她把你杀了。”镜寒川在说这句话时,汐沫看到他的眸子那一瞬间有一丝猩红。很快,快到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见我生气,这才告诉我,她抹除了你的记忆,你的所有灵力,将你遗弃在六界之中。”
天帝向来对魔界,妖界,冥族都是无比痛恨且不承认,一直都只认天界,神族,仙族,还有人界,是以只说三界。
镜寒川说的轻描淡写,青凰当时会说才不是因为看到他生气,而是被他威胁。
他踹飞了青凰怀里抱着的惊羽尸体,剑指青凰的脖子,告诉她,若她不说实话,他就杀了她,复活惊羽,让她永远都不能跟他在一起,她这才说的。
被遗弃,她现在倒不伤心了,在凡世她被遗弃太多次,也被杀害太多次了。
“她说了之后抱着父亲的尸身,扑在我的剑上自刎了。”镜寒川眉心微皱,似乎想到了不太愉快的记忆。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母亲对父亲的爱太偏执、疯魔,除了父亲,她再也看不到别人,父亲也是如此,而我的身体里也有着他们疯魔的血液。”镜寒川自嘲一笑。
“外祖率领冥族战士与天界十万天军死战,死伤无数,外祖被重伤,残余的天军被我诛灭,外祖离世,自此,冥族覆灭。”
萧策这一段他知道一些,在得知天界攻打冥族时,他去了冥族,他想助镜寒川一臂之力,最后去了才发现,他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镜寒川哪里需要他的帮助。
只要他想,他是能护住冥族的,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感知到你在天界,我原本是想带你走的,可你失去了记忆,根本不记得我,天界的人对你来说才是最熟悉的,所以我没有带你走。”
镜寒川看着她,眼底泛起一丝忧伤,“可我没想到你会用那种方式彻底的离开我,其实只有你过的很好,无论在哪里我都没什么怨言。”
“他们都护不住你,我才想要重新将你护在我的身后。”
白泽听到旁边有人吸鼻子,偏了偏头,看到月落鼻尖红红的,抽抽搭搭的,但是没有哭出来。
汐沫破防了,一头栽进镜寒川怀里,“你告诉我也没什么的,他们不爱我就不爱好了,他们怎么死的,就算死在你手上,我也不会因为这一点去恨你。”
镜寒川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我没有那么不识好歹,换作父母他们还在,而我已经长大了,常年的漠视也不会让我对他们产生感情。”
“哥哥,我不会为了不爱我的人去伤害我在意的人。所以,哥哥不要难受,我一直都在的。”汐沫轻轻拍着镜寒川的背脊,就好像在安慰他一样。
镜寒川的手落下,落在她的后脑上,轻轻的,“沫沫,去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我从来都没有,也不会对你生气。”
萧策重重呼出一口气,缓缓摇着头,“寒川真是……唉!”
月落蹲着挪过去,扯扯萧策的衣摆,萧策往下一看,同样蹲着的还有其他两个,三个人蹲着还都望着他,就像三只等着啃骨头的狗一样。
“涧溪,你看起来像知道很多事的模样,说说呗!”月落眼睛骨碌碌转,镜寒川说的不是全部的,他想听完整的。
“不,我知道的不多,碰巧就是寒川说的那些。”萧策怕自己说溜了嘴,坚决表示自己知之甚少。
“不对啊,你跟寒川很早就认识了,冥族被天界攻打,你会袖手旁观么?”月落提出疑问,表示自己不相信。
白泽跟亦辰在他背后认可的点着头,他们也不信。
萧策气结,亦辰跟月落白泽混了几天就这么不正经了,这个也是他养大的,这两个他养大的最近都开始戳他心窝子来气他了。
果然,成婚生子什么的都是找罪受,民间还说什么养儿防老,他现在深深觉得就是瞎扯,他养这两个早晚得把他气死。
“当然不会,我去的时候他正踹……了一个天军,我看那些天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再一想,那些家伙毁了冥族,杀害了他的外祖,他自己报仇雪恨,会比我帮他比较好,所以我没动手。”
他差点没收住嘴,要是一不小心把他一脚从青凰怀里把惊羽的尸体踹飞,还一剑抵在青凰脖子上的事说出来,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想呢!
“冥族不值得他付出,他的父亲母亲也不值得他付出,惊羽不认可他,不喜欢他,对他比陌生人还要冷淡。”
萧策提起惊羽,眸光荡起一丝冷意,“知道冥王的野心后,主动领兵,亲自剿灭冥族,对寒川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尽过一丝为人之父之德,最后他还是败在了寒川手上,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