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归去——阿咪的胡萝卜
时间:2022-03-10 09:09:03

  弢祝一脸的嫌弃,撇嘴道:“你那名声如何,你又不是不晓得?但凡是个母的,三千里外闻着你的味儿,就立马绕道。就这样,你还能看清楚那母的是俊还是丑啊?”
  东寰对弢祝这般口不对心的回答甚为不满,“胡说!琉璃溪里女的还少么?阿金不是女的?凌紫不是女的?大壮他娘不是女的?照你这么说,琉璃溪的女子都是假的?哼,我看你就是羡慕嫉妒——瞧你那一脸的酸样儿!”
  弢祝自然死不承认,“我羡慕你?我嫉妒你?哈?就你那眼神儿,还能看出我羡慕嫉妒?省省罢!一向以来,你眼里有过谁?便是魔君娘娘那一等一的美人,你都狠得下心去将人家丢去幽离幻天,可见你就是个睁眼瞎!”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吹嘘起自己当年的风流“伟绩”了,“想当年,我去西海龙宫做客,遇着。。。。。。”
  对于他这好一番巴拉巴拉,东寰早已练就了充耳不闻之神功。待得弢祝吹得口干舌燥之后,东寰觉着老友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这方又摸着下巴,道:“那你有没有觉得,朱西溪这丫头比早些时候好看了些呢?”
  弢祝正捧着一盏茶润喉呢,一听东寰这话,口中茶水立时喷了出来,好悬没给呛死。
  他直咳得面红耳赤,方气喘吁吁道:“怪道你先前问我眼神便好是不是返老还童,合着你是看着人家小丫头变俊了,自个儿心虚了么?”
  “啊呸!我有甚可心虚的?我可警告你啊,当着我的面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在朱西溪跟前可不准这么老不正经!”东寰简直服了弢祝这老风流,怎地甚事情他都能联系到那上面去!
  见东寰面色郑重,弢祝偷偷抽了抽嘴角,心道:“不心虚?那你着急个啥?瞧你这样儿,简直是欲盖弥彰啊!”
  尽管嘴上调侃,然,就本心而言,弢祝并不真得以为东寰这颗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会冒桃花。
  无它,他与朱西溪两人差距太大。
  一个是上神,一个是凡人,不说其它的,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将彼此的距离拉开比天河还要长百千倍去!
  虽说仙凡之恋也不是没有过,可一一细数起来,哪个有好下场?就算不死,也得剥层皮!东寰既不傻又不癫,他怎么可能会犯这等愚蠢的错误?
  好罢,退一万步讲,即便东寰一时之间色令智昏(当然,弢祝绝不相信东寰会被朱西溪的“美色”所获——那他得多眼瞎啊!),可凡人命短,便是有仙丹增寿,于永生不死的东寰而言,也不过是他生命长河里的一朵不起眼的浪花。试问东寰会对这么一朵小浪花起啥坏心思呢?
  所以,弢祝非常肯定地判断——东寰觉得朱西溪比先前好看了,原因只有一个:东寰见着朱西溪的次数比以往多了,看着看着,就看顺眼了呗!
  而至于朱西溪突然也能看清东寰上神的俊脸,根本原因,其实也就一个:被天界的好果好蔬滋养着,近视眼不药而愈了呗!
 
 
第50章 第四十九章  清风明月自得天(三)
  虽则朱西溪拥有一把好剑,且蒙某位上神中的上神亲授,然,却并不意味着她就能练出一手好剑法。
  恰恰相反,现如今,琉璃溪诸人暗地里都在传这么一句话:西溪耍剑,寸草不留。
  当然,这并不是说朱西溪一耍起剑来就凶残无比,剑下不存活物,而是指但凡见着她耍剑,必得立马逃之夭夭,便是尚未成精的小草,也得拼了命地逃窜。
  由此可见,朱西溪的剑术是何等地惊世骇俗,简直让人没眼看呐!
  朱西溪对此的解释是:运动神经不健全,手脚协调能力不足,大概是在娘胎里时小脑没发育好。
  惜哉,大抵神仙的课程里是不含理科的,对于朱西溪的科学解释,诸人的态度相当地统一:你说啥?听不懂!反正,这丫头就是个笨蛋啦!
  对于诸位的反应,朱西溪表现地相当淡定,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受影响。
  在她以往二十年的人间生涯中,她受到的打击可比这严重多啦!
  譬如:她不会骑自行车,原因是双手把不稳方向,经常是左摇右晃,然后在三十秒内连人带车轰然倒地。为学会骑自行车,她从小学到大学,哪年暑假不得摔坏一辆车啊?
  再譬如:跳绳,她只会双脚跳,怎么都学不会单脚跳。一个人跳绳,她一口气能跳两百下,可若是换做与同学们一起玩跳大绳——完蛋啦——她保准儿是一冲进去就自投罗网,众目睽睽之下硬是能将双手双脚都缠进绳里,竟与那捆蹄待宰的肥猪一般无二,只差一根木棒穿扣而过了。
  二十多年里,她不断遭受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打击,早就练出了金刚不坏之脸皮,神经强悍地赛过钢筋。
  大青瑟瑟发抖。
  他自觉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蜻蜓精的大半辈子?),跟随琉璃溪巡防使凌紫大人走南闯北,镇妖摄怪,啥稀罕事儿没见过?可不知怎地,他偏生一见朱西溪拔剑就忍不住地发抖。
  大抵,大青发抖的动静委实有些大,震得凌紫都坐不安稳了。她皱紧眉头,连连拍打大青的后脑勺,提醒他不要这么丢人好不好?!
  当然啦,鉴于朱西溪的过往历史实在有些恶劣,凌紫也不大敢靠近过去,只得远远地扯开了嗓门高喊:
  “喂——西溪——西溪——你听见了么——这里——这里——往这里看——”
  凌紫自觉嗓门都快喊破了,可在朱西溪听来,却仿佛是打遥远天边传来的隐隐蚊子声。直过了好些时候,她才发觉凌紫驾着大青远远躲着,打树后探出小半截身子来,拼命地挥舞着双臂。
  朱西溪赶紧收起剑势,一阵小跑过去。
  凌紫见状,脸色大变。不过,还不及她发出指令,□□大青便先急忙振动双翅,“嗡嗡嗡”,飞快地上升到树顶上。
  “收收收——收起你的剑!”凌紫的脸都白了,一句话连打了七八个嗑吧。
  朱西溪只得悻悻然地给玄野剑套上剑鞘,这方仰起头,对着树顶上的凌紫喊道:“这下你可放心了罢?其实,有啥可怕的呢?我的玄野剑可乖了,性子好得不得了,从来不横冲直撞。”
  凌紫心道:啊呸!琉璃溪里谁不晓得,你那玄野剑最爱欺负人,除了上神和你,他见着谁都要抖抖威风!真真慈母多败儿!
  尽管心里抱怨不已,可于面上,凌紫却一点儿也不显,还连连点头:“是是,你说得没错!不过,玄野剑倒底是利器,又有几分灵性,所以——”
  明白!朱西溪领会了凌紫的意思,心下难免生出得意来,却不得不抱歉道:“哎呦,也是我年轻没经验,不大会懂地□□,对玄野剑也就有些放纵了。不过呢,他还是个孩子,被上神一旁放了那么多年才重见天日,自然跳脱些,这也是难免的。你放心,我自会约束他,教他尊老爱幼,不随便欺负人。。。。。。”(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于朱西溪这般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炫耀的话,凌紫早就听得耳朵生茧了。不然,她也不能做出“慈母多败儿”的定论呀!
  只是,正如朱西溪所言,玄野剑自铸炼出炉以来,便被烛龙藏于龙鳞之下。烛龙乃妖兽,经他之手铸炼而成的玄野剑自然属凶刃。虽不曾见过血,却内含凶意。后来赠与东寰后,东寰只看了一眼便置于武库深处数千年。而在被交托予朱西溪之前,玄野剑从未被谁用过,哪怕一次。所以,尽管烛龙早早就助他启了灵性,他却始终就个小孩子般,懵懂中又带着几分恣意。
  东寰法力高深,玄野剑本能地畏惧他。
  朱西溪本事不济,可到底是玄野剑的主人,且,这主人非但不曾威压于他,甚至还有些惯纵他——这自然令他欢喜,乐于亲近。
  也就亏得玄野剑被东寰冷落多年,没啥机会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方对朱西溪这样的蹩脚主人顺从得很。不然,就朱西溪这点儿能耐,哪里把握得住玄野剑这样的凶刃哟?十个她都不够玄野剑反噬的!
  朱西溪练剑,只嫩算个半吊子。不过,她练剑时,动作未必到位,可气势却相当不俗。
  剑出则风起,剑扫则飚烈,树倒草伏,方圆三里之内,有如土匪过境,惨不忍睹——当然这全赖玄野剑本身的能耐。
  他自个儿玩得高兴,乐此不疲,哪里管别人的死活呦!
  朱西溪并非是个糊涂人,对大家的抱怨,也不能真得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每每她说道歉的话时,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要露出炫耀的意思来,久而久之,竟成了改不掉的习惯。
  就如此时,她巴拉巴拉了好一阵,这方忽然反应过来,凌紫敢冒死前来寻她,定是有要紧的事才是。
  凌紫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哼哼道:“蘩倾上神喜得千金,送了帖子邀请东寰上神去喝满月酒。蘩倾上神素与咱们琉璃溪交好,故此,大家伙儿想要合着备份礼物,届时托东寰上神带与蘩倾上神。你也是琉璃溪的一份子,所以,我此来就是问问你,你有何好主意?”
 
 
第51章 第五十章  清风明月自得天(四)
  蘩倾上神乃青丘狐君,一方诸侯式的人物。
  青丘,是个极特别的所在,既不在三十三天之内,又不属人界、魔界、冥界等界域,乃是自上古时期就与诸天各府以结界相隔的一方天地。
  青丘地域广大,除了天狐一族,且有其他杂类狐族共居。后来,又有其他妖兽族群因各种原因迁入,久而久之,青丘便成了以狐族为主的妖兽杂居之国。
  青丘国中的妖兽,共奉天狐一族为主族,而天狐族长为青丘之主,尊为狐君。
  狐族中,天狐一族特蒙天地厚爱,甫一出生便有灵性法力,几乎不必费多大劲儿,便拥有三尾修为。而其它狐族,则生而无智,须得借由修行才能开启灵智修得人身。而若是想要修出三尾来,那可费老鼻子劲儿啦!多半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达成!
  天狐生而便有得天独厚的法力,自然威压群狐。诸狐奉其为主,也是应有之意。
  不过,所谓“有得必有失”,天狐一族也有不足之处,那便是繁衍子嗣远不如其它狐族。
  就拿狐君蘩倾为例,他的年岁可不小了,活了数万年,却拢共只得了二十个子女,平摊下来,他得将近千年才生一个孩子。
  这也就难怪天狐一族忒宝贝孩子,委实是因为子嗣难得啊!
  青丘国中,天狐最强,然,却并不恃强凌弱。
  青丘历史颇久,狐君传承自来都属天狐,绵延不绝。除了屈指可数的几位,其它狐君皆非争强好斗之人,整日价带着妻儿属下四处游冶玩乐,好不悠闲。
  上有这样的狐君,自然下必效焉。
  且,狐族天性灵动不羁爱自由,不喜管束旁人,也不愿受管束,因而,青丘国内,既有行妖道之修的,也有走仙修之路的。故而,狐妖与狐仙,竟然能同时出现在青丘,也算是诸天各界中的一大奇观了。
  于少年时,蘩倾也曾是个人见人烦的刺头儿,哪日不干些上房揭瓦下河掏洞之类的坏事?后来,他自诩本事了得,便离家出走,放言要干出一番大事业。结果,一出门,就与东寰迎面撞上。
  彼时的东寰也是个愣头青。刺头儿碰上愣头青,还能怎样?天雷勾地火,一场架打得天昏地暗,青丘的结界险没给轰出一个洞来。
  蘩倾他爹气得几要七窍生烟,可这是他儿子搞出来的,也只能摸摸鼻子闷声认了,且,心里还隐隐有几分窃喜——到底是我儿子,一出手就差点儿将老祖宗设下的结界给轰出一洞,真没白养!
  而彼时,蘩倾不过才将将修出六尾。
  自此以后,蘩倾便时不时地去寻东寰打架,这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结下了交情。然,两个都是嘴极硬的家伙,死也不肯承认彼此是朋友。
  直至蘩倾成年,大婚之前亲自去给东寰下请帖,东寰一边嘟嘟囔囔地表示极大的不满,一边四处搜罗给蘩倾的大婚贺礼。
  至此之后,两人才算是正式公之于众:我们不是冤家是朋友!
  年青时的蘩倾,没少惹事儿。蘩倾他爹为了替儿子收拾烂摊子,不晓得赔进去多少人情礼物。后来,这活儿就由东寰接手了。
  不过,东寰也不像蘩倾他爹那么好脾气,便是替蘩倾收拾烂摊子,也是属于态度强硬的那种。若是对方吃不消他那毫无诚意的道歉态度,偷偷嘀咕两句,东寰便会冷笑一声:“给脸不要脸是罢?”
  ——瞅瞅,当年这两人结对,一个行凶作恶,一个仗势欺人,也不晓得被人偷骂时打了多少个喷嚏?
  再后来,自小顽皮捣蛋属第一的蘩倾,自他爹的一干儿子中脱颖而出,继承了狐君之位,自此走上了安分守己的不归路,整日价窝在青丘自家洞府里,就如他爹一般,不是忙着调停辖下各种鸡毛蒜皮烂谷子的琐事,就是忙着生孩子养孩子。
  现如今,蘩倾已非当年的青葱辣手少年,颌下三缕长须飘飘,眼角亦有些许皱纹,乍一看,竟与个慈祥和蔼的寻常大叔无甚二般。
  每每见着这样的蘩倾,东寰都难免心生感慨,叹一声:时光催人老,杀猪不用刀。
  现今,蘩倾以九万岁高龄再得一女,自然老怀甚喜,决意要大肆庆祝,大宴宾客,以昭告四方自己宝刀未老。
  蘩倾的长子桑轶亲来送请帖,说起新生的幼妹来眉飞色舞得紧,一开口便见牙不见眼。
  东寰默默接过请帖,见这帖子桃粉为底赤金镶边,四角还绘有极精致的缠枝花纹样,却是极少见的桃花。
  帖子被设计得如此鲜艳骚包,可见下帖子的人多爱招摇多想显摆——桑轶乐呵呵地解释道:“阿妹出生时,阿爹窗外的桃花正巧开了头一朵,又大又美,故而阿爹给阿妹起个小名,换做‘桃丫’。”
  东寰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倒是你爹一贯的风格,不过,你娘竟也同意用这名儿?”
  桑轶有些愁眉苦脸,叹气道:“阿娘年岁大了,生产桃丫时费了些力气,所以还在静养中。为免得阿娘生气,阿爹吩咐谁都不许在阿娘面前透露此事。所以——”桑轶极郑重地冲着东寰深深一施礼,“还请上神帮阿爹暂瞒此事。”
  东寰忍笑道:“便是我不说漏嘴,可将来,你娘总会晓得。届时,尔等如何?”
  桑轶一脸的轻松,笑眯眯道:“那就是阿爹的事儿啦!只要阿娘不冲着阿爹挥拳头,便是发发火,又有何妨?那时候,人人都晓得阿妹唤作‘桃丫’,便是阿娘想给她换名字,只怕也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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