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怎可擅闯墨氏书房重地?”
年轻小厮正要拔刀,书房内拿着书来回踱步的墨柒脚下一顿,老眼一亮,扭头看向门口:“小茶退下。”
“家主,”小厮不放心,右手还紧握刀柄,两眼盯着来人。
墨姿不在意,缩地成尺一步跨至门口,推开门:“祖母,墨姿归来。”
闻“墨姿”两字,小厮明显一愣,只瞬息又恢复如常,低下头去拱手后退至一旁。苍老但身姿依旧挺拔的墨柒望着入内的姑娘,自上次墨姿离开已过去三十二年,可三十二年在墨姿身上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大概就是仙凡之别。
“五十二了,祖母也已一百零九岁。能再见你一面,此生无憾。”
“祖母身体康健,再活十年二十年亦不在话下,何以会出此言?”墨姿上前,眼中闪动着晶莹,看着老人脸上条条沟壑深刻,心中不由得酸涩,她确实错过太多。
抬手捋了捋墨姿垂在胸前的那撮发,墨柒泪眼看过她顶上的玉冠,心中甚是满足。上回静宜仙子来接岳悦时说墨姿已结金丹,她至今还在欢喜。
拉人到书案边坐下,取了珍藏的母树大红袍来泡上。墨柒背靠太师椅,敛目望着孙女,神色中可见凝重。
墨姿见状,直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岳悦说您很想念我,”这不是祖母的作风。
既然人回来了,墨柒当据实告知:“十个月前,我身子陡然来病。”上回孙女离去时留了灵泉,她每三年会食一滴,加之内劲深厚,身子向来康健。病突如其来还日益严重,族人惶恐,唯她心里清醒,是有人在作祟。
“这病怪异?”墨姿蹙眉,除此之外没别的可能了。
墨柒点首:“这病发时,阴气在经脉中暴动.乱窜,难以调和。阴气不得调和,身子阴寒发虚,气血凝滞,经脉堵塞,以致真气难以运行,于我等练武之人可谓生不如死。”
“墨家人生来盛阴,听得懂话便开始习字,读《九阴藏明经》。”墨姿敛目:“您修《九阴藏明经》足百年,又育有我娘亲,按理体内阴气不会失衡。”
“确实,”墨柒手指轻敲着桌面:“我们墨家人对阴气最是敏感。头次病发,我就发现是体内阴气失衡,可这在于我恰恰是最不可能的。我《九阴藏明经》六十年前就已修至大成,体内阴阳自渡,极为平稳,怎么就突然失衡了?”
祖母身子恢复,她现又被召回,墨姿知作祟之人已分明:“谁?”
话不用多说,墨柒就晓孙女会听明白:“一个叫紫俊宇的年轻男子。”
紫?好少见的姓氏。墨姿望着祖母:“他不是卞启人?”
“不是,墨氏在外的暗子都查不到他的来历,你爹娘也着人查过,”墨柒摇了摇头:“这紫俊宇像是凭空冒出来的,表面行事大方不失磊落。但不知为何无论你娘还是我,都觉此人危险。”
“您怀疑他是修士?”
什么怀疑?听了半天的揽月镜要不是惧于天道和尧日上神,她都想跳出来告诉这祖孙两,紫俊宇他就是修士,还是来自不知什么界的金丹修士。尹志雅凡人那一世,墨墨的资质以及身世都是紫俊宇先后爆出的,他与唐雎儿关系有点深入。
在明毅洞天,狙杀墨墨的人里就有紫俊宇一个。
“开始没有怀疑,只以为紫俊宇是来自绥玉或费伊等敌国的探子。”说到此墨柒停顿两息,扶额长叹一声:“现想想你父皇都退位二十年了,当今虽敬重墨氏,但墨氏从不狂妄,更不会将手伸得太长。
且自赤霞师太赐下那般仙缘,我墨氏已渐离朝堂,敌国何故要如此大费周章针对于我?”
“您的身子?”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外部阴气打入我体内,扰我体内阴阳平衡,却又没下狠手要我的命。我便知对方是有所谋,就毫不掩饰,大肆请医问药,等那人自现形。”
墨柒轻晒:“五月前,紫俊宇上门,献上一丸药。我服了药,不过七日,身子就好全了。”
有些事揽月镜不能说,但在卞启城西向两百里外盒桃山里有一座残缺的上古传送阵,却是可以告诉墨墨的:“那座残缺的上古传送阵虽然不能启动,但偶尔还是能吐出一两个异界修士。”
墨姿闻之心里已有数:“紫俊宇人呢?”
提及这个,墨柒就不由得庆幸:“我身子好了之后,便邀紫俊宇来家中住,与他对弈谈四方人文地理风情。他谈吐不凡,言之有物,只对此方地理人文不是很熟悉。
因为那丸药,我肯定紫俊宇是修士,未免其动歹心,便不经意间提了你两回,将你师承夸大。不出意料,紫俊宇待我与你娘态度更为亲厚。
四月前宫里设宴,我在受邀之列,紫俊宇是家中贵客,我自是带他一块。在宫里,他见到太子妃茜林生的岳悦,甚是喜欢,要认她为义女。
你三哥当时就冷了脸。紫俊宇不傻,知犯了世俗皇家的忌讳,便说岳悦像他已逝的幼妹,才一时情难自禁,请皇帝包涵,不再提认义女之事。
他如此作为,叫我与你娘上了心。那时岳悦将满五岁,茜林虽心里有怕但也不敢大动。之后你娘随你爹出宫去南怀云杉避暑,一月后南怀暗子带回九滴灵泉,说太上皇在云杉打猎时误入一树洞,得了不死泉水。
这泉水能活死人肉白骨,之后再寻,却怎么也不见树洞。皇太后的意思是要我传你回来,去云杉。”
明白了,墨姿浅笑:“结果紫俊宇告别了您,先行去了云杉。”修士神识能外放,人就在墨府里住着,墨府里的事哪能逃过他的耳目,“等来岳悦五岁,您立马为她测灵,然后联系了庵门。”
墨柒点首:“是,我叫你回来,一是震慑紫俊宇,二也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我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