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敬阳山上,墨姿养过几只鸟。也许是都没养成活,她心里总有一丝遗憾,上前捡起那只在抽搐的黄鹂。
迟漾月语带遗憾地说:“重伤在腹部,肺腑俱裂,它活不成了。”
有手拿弹弓的小太监急急寻来,跪地请罪:“惊扰了皇后娘娘、七公主,奴才们罪该万死。”
太后站起身:“是哀家嫌园子里这些鸟太吵,令他们驱……”话没说完,就见那“鬼姬”两指摸向黄鹂细细的脖颈用力一夹,原还在残喘啼血的黄鹂顿时没了气,吓得她一口气哽在喉间,瞬间无声。
就连迟漾月也有些愕然,抬眼看少女,心中多了几分慎重。
墨姿神色淡然地收回夹着鸟儿脖颈的两指:“既无活命的可能,那我行行好,提前结束它的痛苦。”
不……不,这鬼姬不能再活在宫里了。她要她立刻滚,马上滚……
太后脸胀唇紫,身子直直地向后倒去。
第12章 兽场
一阵手忙脚乱,太后被挪回了祥安宫,有迟漾月在,皇后也没跟过去。午时太医来回,说太后是忧思过重夜多失眠,引发的痰浊上阻。太医院开了安神祛湿邪的方子,配合针灸,太后已醒神。
知道那位没事,皇后摆手让太医退下。
伺候在一旁的环意有些忧心:“主子,太后在紫薇苑闹这么一出,宫里怕是要不安宁了。”想想就来气,她们公主回宫待几天怎么了,碍着谁了?一个个心里闹鬼,还不是因为自己做多了亏心事?
皇后冷笑:“静观其变吧,”反正她们娘两也正等着。
下午,宫里就传出了一点风声,不过惧于皇后威势,宫人多避讳。晚上还未过戌时,迟贵妃披头散发地跑出迟央宫,状似疯癫大喊大叫:“有鬼啊……鬼啊……不要过来……”
说来也巧,受伤在冷宫藏了几天的姜黎,消化了几只小鬼稳住了伤势,今夜正要去寻墨姿说迟漾月的事,哪想却半道遇上了个装疯卖傻的。
瞧迟贵妃演得那么辛苦,但扯嗓子嚷出的调却少了点火候,害怕却不达恐惧。姜黎难得好心,便现身助她一回。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震得地都跟着颤。迟贵妃两眼翻白,晕死了过去。藏在暗处的迟央宫宫人被吓得屁股尿流,作鸟兽散,哪还记得之前迟贵妃的交代?
花团锦簇的荣盛牡丹园,独留姜黎一鬼站着,扫过小道两边昏暗的宫灯,做作地幽幽一叹,赤足上前。见“晕厥”的迟贵妃还紧绷着身子,压在身下的右手颤颤霍霍的,她俯身轻抚其苍白如纸在冒冷汗的颊。
“别怕,我不吃人,就是有个毛病。一见人吵闹,便想扒了她的皮,拆了她的肉,让她‘骨肉相离’。”
迟贵妃抖如筛糠,双眼死死闭紧,眼泪汹涌溢出,流淌到地上。
姜黎到凤禧宫已过子时,她清楚没她领头叨扰,这个时候墨姿不会太忙。
“汪汪……”
小花第一时间飞冲过去,将恶鬼拦在石亭三丈外。
几日不见,这丑狗好似更具神采了。不知是因为宫里日子比敬阳山上舒坦,还是得益于……姜黎目光落在其脖子上的镂空香球,脸上多了一丝笑意。
“嗯嗷……”
小花威胁似的让她安分点。
姜黎也不打算招惹它,抬眼望向已收功的墨姿:“你猜测得不错,那迟漾月确实有点本事。”
墨姿盯着姜黎看了一会,确定其魂魄没有之前凝实稳定,断言:“你受伤了?”
姜黎没有否认:“迟漾月与你不一样,你与我斗靠的是内劲真气,但她……”摇了摇头,紧锁眉头语带迟疑,“她不是,似乎是另外一种……一种气。”
“灵力,”皇后插话进来,漫步走入石亭:“迟漾月应该是个修士。”
对此,墨姿并不觉意外,上午她在见到迟漾月安然无异样时便猜到了,现在得以证实,她有了另一重猜测:“娘,迟漾月不会进父皇后宫,她看不上凡夫俗子。”
“修士?”姜黎敛目:“这么说我刚刚吓唬迟贵妃还正合口上了,”捋顺一些事后,抱臂戏谑,“七公主要和亲绥玉?”
自投罗网也不全属坏事,不还有一种说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墨姿没回应她:“迟漾月本事如何?”
谈及正事,姜黎慎重多了:“要论功底,她不及你一半,但五感绝对胜过你。挥鞭没你的剑快,可你剑有落空,她的鞭却能鞭鞭打到实处,灼伤我。”
“灼?”墨姿蹙眉:“带火?”
“不是,是她附于鞭上的那股……灵力,”姜黎抬手拂开领口,露出肩上触目惊心的鞭痕:“你的剑可不会在我魂体上留下这东西。”
皇后见到那鞭痕,不禁锁眉,心中对女儿绥玉之行不免又多了几分担忧。迟漾月就已这般厉害,那迟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