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师。”
少年和少女几乎是同时开口，一句点拨便是师，这是他们对老人的感谢与尊重。
老人笑眯眯，顺势提了一句：“暑假的时候有个锐意新人冠，老头子我看好你们，要不要参加。”
锐意新人冠，一个专为建筑设计新人设立的团队竞赛，原本是流行于欧美的一个新人团队赛，现在也在亚区开放了赛场，对于想要进军建筑设计行业的新人们来说，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许多知名的建筑设计事务所都是在这个比赛的过程中初步建立了自己的班底。
三个人的设计风格差异很大，假如同意参赛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磨合各自之间的风格，于是他们拉了一个微信小群，约定好每周前往罗子冬家进行训练。
而这个训练，从今天就开始了，议题是把三份图稿完美和谐地融合为一份图稿，三人对着这风格大相庭径的设计图，顿时觉得，团队竞赛遥遥无期。
每个人单独拎出来都是几乎完美的佼佼者，可一旦拼在一起，直接拉胯成四不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设计思想，就连平时温柔羞涩的罗子冬在另外两人要将她的亮点砍下时都点亮了她炮仗般的说理技能。
从上午到晚上，废弃的稿件已经堆了半桌，林可捂着发胀的脑袋，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全程围观的老爷子乐呵呵地磕了一包又一包的瓜子，他杯里的茶都添了好几次，最后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出来说了几句。
“你们最后一张稿子，已经有点意思了。现在，你们是陷入一个死循环，既希望达成作品的完美和谐统一，又企图保留自己的亮点，这两个本来就是矛盾的。不如换一种思路，找到平衡你们风格的点，或者干脆把和谐抛开，追求极端的不和谐。”
在初步的磨合中三人已经摸索到了合作的门槛，罗致知的建议让他们找到了接下来的方向。
晚上十一点，万家灯火明，思想火花碰撞了一整天的林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发热，甚至因为思考过度而出现了浆糊感。陈宁的思维也没快到哪里去，他正冷着一张脸和林可缓慢交谈着设计图需要的具体数据。
“陈宁！”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讨论，远远的橘色路灯下，站着一个女孩，她背着和陈宁同色系的挎包，印着蓝色兔子的白T搭着粉白色的格裙，一见到出来的陈宁就惊喜地小跑过来。
林可看清了女孩的长相，眼睛圆幼，粉嫩可爱。
“嗯。”身高一八零的少年的话戛然而止，他的余光未看林可，脸色冷淡地走了过去，陈宁并没有甩开女孩挽上自己的手。
“你好慢啊，不是说九点结束的么。”女孩哼了一声，娇气地抱怨，她的声音不是偏软的甜音，而是舒耳的少女音，就算是抱怨也不让人反感。
思维有些迟钝的陈宁，此刻并没有安抚人的意思，他随意地解释了几句，好在女孩也不是很在意，转头就盯上了离两人有些距离的林可。
她感觉那个戴口罩的姑娘声音很耳熟，似乎在哪听过。
被人注视着的林可全然不知，她缓慢转动的脑子此刻正在一步步推演设计图的数据，直到电话声音响起，林可的思绪才卡顿住。
“可可，往这里你的身后看。”男生的声音低醇而温柔，林可转头看去，才发现于初淮正从在一处光亮里缓步向她走来。
“饿了么。”于初淮的手里拎着一袋的炒板栗，涌上的热气雾化了他的镜片，雾里看花的朦胧感令他的面容更显春色的温柔。
熟悉的男声让陈宁眼里泛起冷笑，他的声音没有温度，却含沙射影：“林同学，十点四十刚用完夜宵，还吃得下么。”
本来要拒绝的林可，动作打了个转，就伸手拿过那一包糖炒板栗：“吃得下。”
她掰开酥脆的外壳，清脆的咔咔声在略显寂静的夜里，格外得响。
“林同学真不怕撑着。”
“啊，比不得陈同学浪费食物，看到桃子就丢苹果。”
糯而软的口感在林可的口腔里蔓延，她不紧不慢地回应着陈宁的话外之音，于初淮擦拭雾气的动作略微停滞。
“可可，该回家了。”明明只是普通的斗嘴，但是于初淮意外地不喜欢这样的被忽视感，小姑娘剥栗子的动作敷衍而不认真，连带着未除干净的毛茸茸外衣一并嚼入，反倒是斗嘴的时候眼里才会多出一些亮光。
他将人往自己的怀里一带，林可手里的栗子壳就散落在地，发出细微的声响，陈宁的余光扫去，即将脱口的讽刺蜕化作一声冷笑。
“陈宁，你还好吧。”不明就里的女孩奇怪地看着面色更加冷漠的少年，晃了晃少年的胳膊。
陈宁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负面的情绪又涌了上来，令他烦躁不堪。
林可被于初淮一把捞入怀里，满身的栀子味里掺杂了其他好闻的香水味，林可偏了偏头，这才注意到于初淮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她往板栗袋子里伸的手一顿，立马灵活地从于初淮的手里溜了出去。
“去哪。”于初淮伸手就提溜住了要跑的林可，温柔的语气让林可感受到了危险。
“太热了，不想被抱着。”林可被揪了回来，她皱了皱眉，语气里已经平淡了下来。
她不介意攻略的海王养鱼，但是这刚热情完身上的味都还没散完就来找她，着实让林可膈应到了。
于初淮搭上林可的肩膀的手一顿，随即松开，他闷笑了一下，眼里的暗潮褪去：“好，不抱。”
林可坐在于初淮的车上回了家，可能是今天消耗得太多，才沾上软垫的林可没多久就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很抱歉青玉，我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