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凌空的体验，程瑶一下紧张了起来。
其实程瑶有恐高症状，尤其害怕身体凌空的感觉。
程瑶的恐高症来源于离开家乡转学后的第一个学校，当时程瑶不知道被谁直接从二楼丢了下去。
所幸楼层不高，伤势不算严重。事后追查肇事者，却一无所获。
那次事情把父母吓了一跳，火速给程瑶转了学。程瑶还没来得及告别就和刚刚熟悉的同学分开，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推自己下楼的。
或许是思维切换到了回忆里，程瑶没有太过关注自己的身体变化。等到从回忆中抽离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再次凌空了。
不害怕！不害怕！
没有多高的。
程瑶咽了口气，努力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或许是真的起了效果，程瑶感觉身体只是起先摇晃了几下，后来一直稳稳的凌空漂浮着。
程瑶不想被恐高的情绪影响，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进入自己身体小光点上。
小光点仿佛意识到程瑶在关注着自己，竟然开始调皮的乱跳，突然隐身消失，又倏然出现……
程瑶一心追随着小光点的踪迹，无暇顾及周边变化。等到大片小光点飞散开时，才发现自己的意识不知不觉间追着小光点进入了一片森林中……
又是森林？
好像回老家后，自己一半的时间都在森林里到处乱窜，而且好像每次都会发生一些事情。
被行尸拉着往东川的森林引；在西河森林里遭遇了山魈和青蚨虫；在青镇的森林里想起了和白夷的片段；还有这次……
再次遇见蜃妖和白夷的死亡……
想到白夷，程瑶的心脏再次疼痛起来，但却不敢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
小月，紫罗，还有小景……
自己一定要找到离开海市的办法，不然大家都会死在这里。
该怎么离开海市呢？
也许只有杀死蜃妖才能离开。
想到要杀死蜃妖时，程瑶心里没有半分动摇。
虽然蜃妖和自己以前可能真是朋友，但现在她杀了白夷，还一心要杀死自己和大家。
既然已经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对蜃妖的仁慈就是对大家的残忍。
但要怎样才能杀死蜃妖呢？
“呼呼——”程瑶皱眉苦思，耳边却骤然响起了咆哮的风声。
程瑶被呼呼的大风打断思绪，回神发现森林中骤起大风，把周围的树木吹得左右摇晃。
大风越吹越急，如果程瑶不是手疾眼快抱住身边树干，就直接被吹走了。
大风风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程瑶死死抱住树干，但双腿还是被吹得悬空……
程瑶努力的死死抱住树干，不耐风速太猛，坚持不久后被大风刮走……
程瑶被大风裹挟而行，最后大风骤然而停，程瑶被惯性摔着撞上了一棵大树。
“嘭——”程瑶撞到树木后，又被弹道地上去，起身却惊奇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痛感。
这难道又是什么人的记忆吗？
又进入蜃妖的记忆了吗？
“你终于来了！”程瑶将将起身站立，身后却传来一身冷冽的女声。
“……”程瑶猛地回身，却发现是个身穿绿萝裙的女子。
“你是谁？”程瑶与女子沉默对视良久，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询问。
“我？”女子看见程瑶发问，思索后答道：“我只是一抹残存的灵力罢了。”
“灵力？”程瑶看女子似乎是有实体，疑惑道：“你不是有实体吗？”
小月说过，妖怪失去本体一定会死。
神灵本体消亡，但神格还在，还是能留存的。
只是一道灵力，难道这个女子是神灵？
程瑶想到这里，却发现女子一个瞬移到了自己面前，左右观察着程瑶服饰。
“你这是什么服饰？”女子伸手摸了摸程瑶的衣服，了然道：“看来又过了很多年了。”
“你是古代人？”程瑶尝试询问。
“古代？”女子有点茫然，又道：“也许吧！”
“你是神灵吗？”程瑶想到刚刚的想法，出口询问。
“你知道神灵？那这样就简单多了。”女子面色仍然冷淡，声音却带了点愉快的情绪。
“什么简单多了？”程瑶一头雾水的看着女子。
“……”女子不作回答，只是伸出两根手指，指尖触上程瑶的额头。
女子的突然动作吓得程瑶后退躲避，女子微一皱眉，周边树木瞬间生出长藤缠绕控制住程瑶的动作。
“你要做什么？”程瑶被迫站在原地，看着女子再次伸出手指触上自己的额头。
“别动！”程瑶不住后退躲避手指，女子脸色不耐，瞬间就又生出长藤缠绕控制住程瑶的头。
程瑶被固定住，只得看着女子手指触上自己额头。一点一点的使劲，竟然直接穿透了自己的额骨。
“你在做什么？”程瑶惊悚的看着女子两只指尖穿入了自己大脑，还在左右旋转，似乎在找些什么。
“你要杀了我吗？”程瑶对着女子发问。
“……”女子却不作答，只是专心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程瑶无奈闭眼，却听女子惊讶道：“你怎么会有神格？”
神格？
她是说我脑子里有神格？
神格不是神灵才有的吗？
“你是说我的脑子里有神格？”程瑶睁眼观察看着女子，女子神色惊讶，应该不是骗人。
“难怪你能活这么久！”女子似乎发现了什么，喃喃道：“‘通灵者’血脉和神格……”
程瑶疑惑道：“为什么我会有神格？”
女子瞥了程瑶一眼，幽幽道：“天道之下，总留一丝生机。”
“你是说，神格是救我的生机？”
“错了！”女子摇了摇头，看着程瑶轻轻开口：“你才是生机！”
“为什么？”程瑶望着女子发问，“为什么我是生机？我明明什么都不会。”
“你只是忘了！”女子轻轻开口。
“忘了？你能帮我找回记忆吗？”听到女子的话，程瑶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我只能试试！”女子表情不太确定，犹豫着开口。
“那请你试试吧！”程瑶对着女子坚定道。
“我正在试呢！”女子表情如常，仍然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正在试？
原来女子的动作是在帮自己找回记忆。
刚刚还以为她要杀自己。
“呃！好的！”程瑶莫名有点尴尬，低声道：“谢谢！”
“不用！”女子摇头，两人间再无人说话，一时间森林很是安静。
女子低头仔细的观察着，她的手指在程瑶脑子翻找什么东西。
四周一静，程瑶就敏锐感觉到女子的动作和目光，一时间觉得有点诡异。
她在自己脑子里翻找着什么？
翻记忆吗？
这样子就能帮自己找回记忆吗？
太不科学了吧！
但是神仙，妖怪，鬼魂都见过了，现在还来讨论科学是不是太扯了。
正在程瑶走神时，突然觉得身体里传来一股拉扯的痛感。
“好痛！”程瑶痛呼出声。
“忍一下！”女子安慰了一声，再次使力气拉扯。
“啊！好痛！”做好心理准备的程瑶，再次忍不住痛呼出声。
女子一使力，程瑶就觉得一股剧痛袭来，直接痛的五官扭曲。
“姚升！”女子默默收回了手，眉头紧皱低声道：“是他的话，就有点难办了。”
“姚升？”刚刚缓解了痛感的程瑶听到熟悉的名字，疑惑发问：“你说的是死去的西河神灵姚升？”
第52章 青神柳淮
“死去的西河神灵姚升？”女子重复着程瑶话里的重点，喃喃道：“姚升也死了。”
女子微微闭眼，脸上闪过怀念的神情。
“你认识姚升？”程瑶看着女子的表情，疑惑发问。
“他是我的旧友。”提到姚升，女子似乎柔和了起来，对着程瑶道：“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想！”程瑶刚刚答应又想起了外面的蜃妖，犹豫道：“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你能送我出去吗？”
“什么事情？”
程瑶对着女子解释道：“有个蜃妖在追杀我和我的朋友。现在我不在，我害怕她去伤害我的朋友。”
“是这个蜃妖？”女子略一思索，轻念口诀空中便浮现一面镜子。
镜中是程瑶之前和蜃妖待的地方，但只有蜃妖一个人。
蜃妖的动作很奇怪，似乎抬头在望着空中什么东西。
她在望着什么？
女子看见程瑶凑近观察，再次挥手，镜中景象瞬间拉远，镜中出现了第二个人影。
镜中空中漂浮着一个上身白T，下着牛仔短裤的女子。
这不是自己吗？
自己还飘在空中？
程瑶疑惑的摸了摸身上，是实体的。
怎么会同时有两个自己？
“是她！”程瑶点了点头，望着女子略带疑惑的问：“但是怎么会有两个我呢？”
“有什么奇怪的吗？”女子疑惑发问。
“这还不奇怪！镜里一个我。”程瑶指了指镜子，又指着自己语带震惊道：“这里一个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谁说你们两个是人了？”看着程瑶震惊的眼神，女子解释道：“你们两个都不算是你，都只是你的本体的意识化生。”
“意识化生是什么？”女子的解释，让程瑶更加迷惑了。
“人在一瞬间可以有数十个念头，这些念头便是你的意识化生，自然可以同时存在。”
“你是说我现在只是个意识？”
“你不知道？”女子疑惑道：“你不是‘通灵者’吗？没有人教过你灵物知识？”
“没有。”程瑶摇了摇头，诚实道：“我之前一直是个普通人。”
“原来如此，难怪你这么久才出现这里。”女子似在感叹。
“这里是哪里？你一直在等我吗？”
“这里是你的灵域。”女子看着程瑶茫然的神情，轻声道：“你不必担心蜃妖的事情，你的灵域不破，她是出不去的。”
“灵域？”
“这是通灵者的先天天赋，‘通灵’。”
“什么是‘通灵’。”
“所谓‘通灵’就是‘通灵者’建立与灵物之间的联系。或是触碰，或是言语，建立联系的方式不一，难以列举。”
“我的方式可能是触碰！”程瑶想起不管是小景还是蜃妖，好像都是先接触了才变化场景的。
“触碰，看来你才刚入门。”女子感叹了一句，又再次发问：“你知道你的特殊天赋是什么吗？”
“不知道！”程瑶摇了摇头，又道：“也许我没有特殊天赋。”
“你当然有。”女子看着程瑶望过来不信的表情，坚定道：“而且你的天赋非常强大。”
“我的天赋是什么？”程瑶瞬间一肚子疑问，追问道：“还有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的天赋是什么。”女子摇头否定，马上又坚定道：“但我能感知到你的天赋很强大。”
“感知？你到底是谁？”程瑶突然想起都聊了这么久，却还不知道女子名字。
“忘了自我介绍了。”女子像是也反应过来了，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原青镇神灵柳淮。”
“你真的是神灵！”女子的话证实了程瑶之前的猜想，程瑶的语气不算惊讶。
“原青镇神灵？”程瑶复述着女子的头衔，提问道：“你也死去了吗？你现在是鬼魂？”
“死去，这个说法不太对。”女子表情略带思索，缓缓道：“应该说我……不对，是柳淮已经不存在这个世间了。”
“不存在这个世间？你不是还站在我面前吗？”
“我只是一道灵力，”
“灵力？你不是柳淮吗？”
“不是，我只是柳淮留存在世间的最后一道灵力。”
“那柳淮去哪里了？她是死了吗？”
“也不算死了吧！她已经转生了。”女子思索片刻，又追加道：“青镇神灵柳淮算是在这个世间彻底消亡了。”
“神灵死后也会转生吗？”程瑶想起了白夷，急忙询问道：“神灵大概多久会转生呢？”
“神灵也是灵体，死后当然也会转生。”女子略一停顿，又补充道：“转生时间不一定，也许很快，也许很久。但是灵物死后千年不转生，就会直接消亡。”
“什么叫消亡？”程瑶听到这个词不太明白，疑惑道：“你刚刚说柳淮彻底消亡了，但是她不是转生了吗？”
“消亡有两种，但都是这个人不存世间了。”女子看着程瑶注视着自己的目光，轻声作答。
“第一种就是死后转生。”女子对着伸出一根手指，解释道：“转生后前尘尽忘，原本的自己就再也不存在了。”
“第二种就是消亡湮灭。”女子伸出的手指由一变二，再次开口：“死后千年不转生，就会直接灵魂消散，不存天地。”
“灵魂消散，是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不清楚。”女子摇了摇头，语气略带哀伤的说：“我倒是希望消亡湮灭的人还有机会转生，但他们再也没入过地府。谁也不知道消散的灵魂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