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梵天一听什么王,想来也是妖界有头有脸的人物,赤练练平日里最怕麻烦,不知这样的事愿不愿意管。
“你说的河妖王是哪条河的王?”赤练练转头问水草精。
水草精看赤练练媚骨天成,举手投足间却又魅气内敛,一看就不是普通妖精,不由得暗自诧异。妖族大多长相出众,但是媚骨、魅气这些却是后天修习所得,往往他们判断一个妖精修为深浅只需要看他/她身上散发的魅气强弱便可知,可是眼前这位魅惑之气内敛让人看不出妖力深浅,按照他的经验来看,往往这种都是妖王以上的大人物。
水草精虽是修为不高,倒是极有眼力见,立刻恭敬回道,“回大人,这位娶亲的河妖王正是青砂河的青蛟妖王。”
“青蛟?是蛟龙族的直系?”赤练练微微皱眉。
“是。”水草精看赤练练对那青蛟河王的来历十分清楚,越发肯定她不简单。
此时,水牛精被绑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撕心裂肺地哭喊,四周围观的妖族众多,却没有人敢出手相助。
那两只螃蟹精站在一旁得意洋洋,手里攥着一根粗壮的绳子还不时往水牛精身上抽打,“河妖王要娶你家姑娘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将人藏起来,今日还好被我兄弟二人发现,没过一月期限,否则过了吉日河妖王发起火来,你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我兄弟还要受你连累!”
螃蟹精打人十分心狠手辣,专挑肉嫩的地方打,眼看着绳尖就要落到水牛精的眼睛里,这一下要是落实了怕是要视力受损。正在这时一条柔软的白练甩了过来,粗绳的尾巴尖顿时打到了螃蟹精自己的脸上。
“是谁?”螃蟹精立刻抬头,一下就看到了手里还攥着白练的赤练练。
“是我。”赤练练蛇蛇然走上前去,目光清冷地瞄了过去。梵天和狐二十紧跟着她身后。
水草精看得出赤练练不简单,两只螃蟹精却眼高于顶,傲慢无知。
“哟,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美娇娘,难道你也想做河妖王的新夫人不成?”两只螃蟹精笑作一团。
旁边看热闹的水草精心里偷着乐,看来今日这两只狐假虎威的螃蟹精终于要作死了。
“新夫人有轿子坐吗?”赤练练出声问道。
水草精听了这话顿时瞪大眼睛,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他看走了眼,这位看起来很厉害的妖精美人竟是金玉其外?
“主人……”梵天也瞪大了眼睛,主人不会是心血来潮想坐花轿吧?
两只螃蟹精也有些懵,“自然是有的,不过回去重新抬轿子要费些时间……”
“哎呀,我最烦等啦,你要不把之前的轿子叫回来,我这么苗条,与那位小蝶姑娘一起坐轿肯定没问题。”
赤练练一身娇娇弱弱的模样,看着像是一阵风也吹得倒,一起坐轿自是可以。急于立功的两只螃蟹精一阵合计,一次抬回两个新夫人,其中一人还生得如此国色天香,定会讨得河妖王喜欢。
他二人早就听说之前有人给河妖王献了一位狐妖美人,河妖王因此十分满意,不光给那人赏了奇珍异宝无数,还赐了一个肥差。他兄弟二人早就看得眼热,如今正是天赐良机。
两只螃蟹精立刻发了一个传音符给负责接人的媒婆,那媒婆一听竟有这等好事,自然也是愿意。
“姑娘切莫去啊,莫要去啊!那河妖王就是个吃人的怪物,嫁过去的姑娘们从没有一人回来过啊……”水牛精看到赤练练挺身而出,怕她真是想不开要去做那河妖王的新夫人,再无顾及,将坊间对河妖王的传闻脱口而出。
螃蟹精听了十分生气,又给水牛精嘴上套了一个蟹脚做的钳子,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这只水牛精竟敢造谣河妖王,看我不禀告了上面治你的罪!”
赤练练在旁摆摆手道,“这只水牛精不过是怕我抢了他女儿新夫人的名头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不过先前我吃了他家做的包子,味道不错,你们若是让人治了他的罪,我以后吃不上了可如何是好?”
“这只水牛精做包子的手艺确实不错,既然夫人喜欢,我们便饶他一回,日后我兄弟二人每日来给夫人送包子,包管夫人满意。”此时两只螃蟹精已经把赤练练当作了上位的资本,自是愿意事事奉承。
“如此最好。”赤练练点点头,抬手往街尾一指,“快看,花轿回来得可真快。”
小小的花轿以比离开时更快的速度回到众人的视野,领头的是一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丰满蚌精,她摇着肥臀走到了两只螃蟹精旁边,朝赤练练努努嘴,“这就是自愿嫁给河妖王的女妖?”
得了两只螃蟹精的肯定,她又一摇一摆地走到赤练练身前,围着她转了一圈,高傲的审视一番,“倒是个尤物,请上轿吧,第二新夫人。”
轿子上的章鱼精松开触手,将轿门打开。梵天看那轿帘上有章鱼留下的粘液,怕污了赤练练的手,率先帮她把帘子掀开。
“这位是?”媒婆蚌精看到梵天和狐二十警惕地问道。
“哦,这是我的仆从,那个也是,你就让他们跟在轿子后面就行。”
“这恐怕不合规矩,除了新娘子外从没有外人能够进砂河殿的。”这个媒婆蚌精负责娶亲之事多年,对规矩一向拿捏得死死的。
“这样啊,也好,”赤练练转头对梵天和狐二十说道,“你们就在包子铺等我消息吧。”
梵天虽然心中担忧,但也知道赤练练法力高强,在妖界怕是也鲜有对手,他跟过去怕还是累赘。
“主人定要小心。”虽知道这是句无用的话,可他除了说这句叮嘱,根本就帮不上忙,此时最无用的就是自己了。
赤练练点了点头,顺着梵天打开的轿帘看去,只见那小蝶姑娘被螃蟹精的钳子捆得结实,嘴也被封住了,还被随意地仍在地上。
赤练练倒也没有多说,抬脚上了花轿。
媒婆就站在旁边,看到赤练练露出的一双小脚倒是越发满意了,除了长相、身段,这女子的足也极为要紧,如今看来这位毛遂自荐的新夫人倒是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极品的,如此绝色怕是要把那位正得宠的狐夫人比下去了。
赤练练坐到轿中,立刻将小蝶身上的束缚都除了。
“姐姐,你怎么来了?”小蝶眼中泪痕斑斑,自从被抓她心中无比害怕,只顾暗自流泪并未察觉外间的动静。
“没事了,你一会儿回去叫上与我一起吃包子的两人,在家中好生等着我就是。”赤练练将她扶了起来。
小蝶心中大喜,立刻擦干净眼泪,“姐姐是来救我的么,可是姐姐怎么不与我一同回去?”
“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赤练练难得坐得端端正正。
小蝶正待继续说话,却听见外面传来越来越响亮的号子声,“嘿——哈——嘿——哈——”
小蝶十分奇怪,拉开小窗上的帘子往外看去,就见外面围观的人个个表情怪异,就像是活见鬼似的。
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小蝶看到旁边两个正在高声喊号子的轿夫正卯足了劲想要抬起轿子,明明是四个身强体壮的河虾精,却不知为何挣得青筋暴起也没能将小小的轿子抬起来。
下一刻轿子的门帘被狠狠掀开,“怎么回事?轿子起不来是不是你在使怪?”媒婆蚌精拉开门帘,一脸凶相地冲赤练练吼道。
“啊?怎么会是我,这位老婆婆莫要冤枉人,我这么瘦,比这位小蝶姑娘的骨架怕是还要轻些。若是这轿子起不来,定然也是这位小蝶姑娘的缘故。”赤练练一脸无辜地说道。
小蝶倒是有自知之明,看了看自己生来就是胖嘟嘟的手,又比了下赤练练骨节纤细的玉手,微微羞赧道,“我确实比姐姐肉多些。”
媒婆蚌精哪里不知道这都是赤练练扯的鬼话,怒意难消地道,“你的意思是这位小蝶姑娘太重,所以轿子才起不来?好好好,那我现在让这位小蝶姑娘下来,我看这轿子起不起得来!”
“嗯,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位小蝶姑娘竟还有婴儿肥,这么小的轿子段然是容不下我二人的,小蝶姑娘你快下轿去吧。”赤练练对小蝶眨眨眼。
媒婆蚌精看她这般模样更是气得不轻,却又无法,新夫人接到的消息早已传回砂河殿,家中怕是早将成亲的物件准备妥当,今日若接不回一个新娘子,她身上的壳子怕是要被活扒了不可。
小蝶听话地下了轿子。她一走,那四只河虾精立刻将轿子抬了起来。
小小的窗帘掀开,露出赤练练娇俏的脸来,“老婆婆你看,我就说定然是小蝶姑娘太沉了缘故吧,她一下去轿夫们就扛得动了。大家莫要磨蹭快些赶路吧,不要误了吉时。”
媒婆蚌精的面容虽已不再年轻,但妖族历来最是注重样貌,如今她被一口一个老婆婆的叫着,差点吐出一口血来。不过她倒是同意赶紧赶路,误了吉时的后果她可承受不起。
虽是知道轿上招来的这位怕是个祸害精,但是如今她已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把人扛回去,只希望这路上不要再出岔子。
“哦,对了,老婆婆,这位小蝶姑娘既然不能与我同轿,不如就带我一个去砂河殿如何?她就下个月再嫁吧。”赤练练仍是软声软气地说道。
“这位姑娘,这恐怕不合规矩。”媒婆蚌精板着脸,态度顿时强硬起来。
“这样啊……”赤练练胳膊肘搭在窗口,尖尖的下巴搁在上面,笑盈盈地看着挺直站在花轿前的梵天,一张小脸十分严肃,像是她真要出嫁似的。
媒婆蚌精看赤练练这般模样,以为她是妥协了,立刻叫上螃蟹精、河虾精赶紧出发。
媒婆蚌精疾步向前走着,嘴里还不停埋怨起两只螃蟹精来,不知道哪里招惹了轿子里的祸害,搞得如今骑虎难下,若是上头怪罪下来,他们三个都要大祸临头。
两只螃蟹精架着小蝶,生怕她跑了,听到蚌精埋怨,他二人也不敢争辩。只是他俩走了好一会儿,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老大扫了一眼老二,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老二回了老大一眼,你也察觉到了?
难道是天气不好?两人同时看看天。天朗气清,风清气爽,没有异常,不过太阳已经西斜,赶路还要加紧些。
两人对望一眼,齐齐回头,就见全镇的人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而本应跟在他们身后的那顶花轿,竟停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二人做甚?还不快走!”蚌精发现二人没有跟上,大为光火。一转头,她也傻眼了。
三人带着小蝶又灰溜溜地走了回去。
“这位姑娘,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走?”媒婆蚌精忍着满肚子的怒火,又不敢把这个神通广大的新夫人彻底得罪了。
“我愿意走啊,是你请的这些轿夫太柔弱了些,要不你重新请些年轻力壮的来?”
蚌精找来抬轿的河虾精都是有肌肉有腹肌的壮汉,虽说年龄都上了百岁,但都是抬轿的一把好手。如今竟被赤练练如此嫌弃,她哪里甘心。就在她想要发飙之际,平日里与她最是交好的轿夫叫住她。
只见他一身是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其他轿夫与他一般无二。
“蚌,娘……我,觉得,是应该,换……换人……”那轿夫说出短短几个字就像是要断气一般。
若不是压力来到突如其来,他们说话都费劲,早就叫住大步往前走的三人,哪里还需要在此干耗着。
媒婆蚌娘此时彻底无法了,只得收敛了神色,一副好商量的样子对赤练练说道,“这位姑娘,是不是我将这小蝶姑娘放了你就肯乖乖跟着我走了?”
赤练练此时仍趴在窗边,懒懒散散地说道,“我可没让你放人呢,只是这小蝶姑娘看着娇滴滴的,走路怕是走得慢,耽误了行程可就不好了呢。”
到底是谁一直在耽误行程啊,媒婆蚌娘那口心头血已经快要忍不住喷出来了,“好好好,既然如此,小蝶姑娘今日你就先回去,下个月我再来接你,可你莫像前些日子一样躲着不见人。这青砂河的规矩全是河妖王定的,谁都违反不得。”
蚌娘说最后一句话时特意看向了赤练练,却见她毫不在意地正朝梵天、小蝶等人招手告别。
蚌娘不敢再耽搁,一挥手里的团扇,赶紧带着人急行军,只盼着能在吉时前赶到砂河殿。
万幸一路上,赤练练一直安安静静没再出招刁难,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吉时前一刻钟将人抬进了院门。
院落中早有一众夫人、丫鬟等着接新人。蚌娘不敢耽误时间,匆匆说了几句吉祥话,掀开了轿帘。
“姑娘,请出来吧。”
蚌娘说着,往轿子里一看,顿时脸色煞白,这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今日又是娶新娘的日子,青蛟妖王一身喜气洋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狐妖夫人正在给他整理喜服。
“蛟郎真是适合一身红装,称得人丰神俊秀,就像是那月下仙人一般,直看得奴家小鹿乱撞。”狐妖夫人勾着青蛟妖王的衣襟,一双狐眼魅惑勾人。
青蛟妖王对狐妖夫人的奉承话十分受用,掐着她的腰把人搂到怀里,轻点她俏皮的鼻尖,“梅儿真是我的解语花。”低头对着她那涂了厚厚胭脂的唇啃了上去,直把那娇艳红唇蹂/躏得不成样子。
青蛟爱怜地替狐夫人擦拭唇角晕染开的胭脂,“梅儿放心,今后不管我娶多少新夫人,都没有人能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狐夫人满脸娇羞之态,“奴家只要蛟郎记得我的好便心满意足了,蛟郎快去吧,莫要错过了吉时。”
青蛟对识大体的狐夫人十分满意,又与她腻歪了一阵,才往新房而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青蛟将奴仆们甩在身后,自己一马当先往前走。路过湖边廊桥时,他远远地瞧见湖岸上有个长发飘飘、身材窈窕的女子背影,瞧那不盈一握的蜂腰,未见正脸已知是极品中的极品。
这女子身在这砂河殿中,难道是他的哪位夫人?只是这般极品女子他若是见过定然会记忆深刻,怎会全无印象?
青蛟为人极为好色,此时看到如此惊绝的小娘子哪里肯放过,顿时也不管什么吉时不吉时的,径直去寻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