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个铁匠铺,老板犀牛精正光着上半身野性十足地打铁,看到赤练练进了自家大门非常意外,赶紧迎了上去,“练练姐,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可有什么小弟可以效劳的?”犀牛精满脸络腮胡子,却毫无违和感地称呼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的赤练练为姐。
“我家里需要些炊具,你可有现成的?”赤练练开口问道。
“现成倒是有一些,您请随我到后院。”犀牛精说着,领着赤练练二人朝院子走去,他往日打造的锅碗瓢盆全堆在了院中。
“小天天,你去选吧。”赤练练对梵天示意道。
突然听赤练练用她那软绵细腻又自带三分娇喘的声音叫“小天天”,梵天瞬间鸡皮疙瘩都起了,却又不敢有异议,只得迈着极其不自然的步子上前去。
赤练练看了会儿她的小宠物,终于意识到他是哪里有点不对劲了,竟是有走路同手同脚的毛病吗?她笑了起来,还挺可爱。
如果梵天知道他从此被赤练练认定为四肢不协调、走路同手脚,他此刻一定会大声反驳,自己以前从没有这个毛病,这只是偶发性的,还就是听了她的声音出的毛病。
梵天挑选了一些极为常见的锅碗瓢盆,想到赤练练喜欢吃烧烤之物,他每每用木棍搭的架子很容易烧坏,便请教犀牛精可否打造一个铁架子。
犀牛精听了梵天的需求,顿时有了兴趣,在妖界喜欢烧烤的大有人在,怎么以前就没有想到在火堆上搭个烧不坏的铁架子呢,还可以重复利用十分方便。
赤练练听了梵天的想法也很感兴趣,还建议犀牛精增加一个可活动的手把,可以把架子上的烤肉上下旋转,确保不会被烤焦。
犀牛精听了二人的建议顿时眼冒精光,他又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立刻就跑到外面去打铁去了。
等梵天自己找了根绳子将挑选好的锅碗瓢盆捆绑起来,随赤练练走到外间,就看见那只犀牛精已经轮着大铁锤呼哧呼哧地开始打铁。只是他那造型委实吓了梵天一跳,竟忍不住像女儿家一样把眼睛遮了起来。原来那只犀牛精如今不仅光着上半身,还穿着方才那只男冰蚕精极力推荐的犊鼻裈!这衣不蔽体、不成体统的模样,若是在人界怕是要被抓了浸猪笼。
赤练练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就连路过的女妖们都纷纷驻足围观。那犀牛精却是围观的女妖越多越亢奋,铁锤挥得像带了风,也不管前胸被烈火灼烤得一片通红,全身汗流浃背;更不顾高温飞溅的铁花打在身上,留下斑斑印记。
围观的女妖们却个个眉开眼笑,还不时窃窃私语,也不知是不是妖界特有的风俗,还有不少女妖投来鲜花、首饰、金银等物,不一会儿便铺满了铁匠铺门前的地面。
在众女妖的围观下,犀牛精完全是火力全开,不消半个时辰便按照赤练练二人的想法造出了一个铁架子来。成品出炉时,还赢得女妖们的鼓掌喝彩。这时犀牛精还特意走到门外朝女妖们致意,活像是一个打了胜仗的战士一样。
梵天对妖界的风俗真是大开眼界,其开放程度是在人界想都不敢想的。
直到围观的女妖们逐渐散去,犀牛精才重新走进店铺。赤练练想要付钱,犀牛精却不收,还一脸腼腆地道,“练练姐,今日我收获颇丰,这铸铁之资早就够本了,我感觉我现在气血充沛,怕是要突破化妖期了,我应该感谢您才是。”
“修为突破是你自己勤于修炼,我也替你高兴。这样吧,钱财之物你不需要,我便送你一把陨铁锤。”赤练练说着也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乌黑发亮的大锤,递给了犀牛精。
犀牛精一把接过,却不想在赤练练手中看似十分轻巧的大锤,到了他手里竟险些没有握住。他自然知道这是神器,立刻双手捧着陨铁锤跪到在地,“牛方谢练练姐赏赐!”
赤练练托着牛方的手将他带了起来,“这锤是有些重,你好生修炼,待那一日你能拿着它打铁锻造,你便功法大成了。”
“是,谢练练姐指点,我必定勤加修炼。”
赤练练点点头,让梵天扛着铁架一起出了铁匠铺。
路上赤练练又带着梵天到了一家烧酒铺,老板是一只螳螂精,看到赤练练来很是高兴,“今天是什么风呀,竟将您吹来了,自从神龙大人飞升仙界,您可许久没有亲自来打酒啦。”
赤练练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没有他那只酒鬼在,我仓库里的酒自然就消耗得慢了些。还是老样子,给我来个一百坛吧。”
“好嘞!”老板说着直接去了后院搬酒。
跟在身后的梵天听得目瞪口呆,一百坛酒这可怎么运回去,他现在已经两手不空了,后面还有衣服要拿。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纯属多虑了。
赤练练跟着老板一起到了酒窖中,等老板清理好了以后,她手上牵出了一条红绳将一百只酒坛一个接一个地串了起来。待她走到外间,这些酒坛便开始飞出地窖,还直直地朝天上飞去,就像放风筝一样,赤练练捏着线头,那条由一百坛酒组成的长龙风筝就高挂在天空。
赤练练给了老板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梵天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老板的样子是极为满意的。
告别了烤酒铺老板,赤练练才慢悠悠地带着梵天回到布店,冰蚕精夫妇已经手脚麻利地将二人的衣服分别打包好,看梵天已经一手一肩不得空,便干脆扯了一块长布,将所有衣物装在里面背在了梵天肩上。看着一大包衣服,实际却并不重,只是造型有些古怪,远远看去就像是坨了一个龟壳一样。
赤练练看着好玩,本想牵一条红绳给小宠物的,又顿时不想帮忙了。她同样也不直接付钱,而是给了两件对冰蚕精夫妇极为有用的天材地宝,他二人喜出望外拜倒谢恩,还非要亲自送赤练练二人,一直送出了镇子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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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8章 、去梳洗吧
◎虽然我比较喜欢吃鲜肉,不过看在你最近一直很乖,不惹我厌烦的份上◎
出了镇子,梵天又背又扛了一大包,赤练练倒是很轻松,拉扯一条风筝线高挂在天上。
梵天趁着还没开始赶路,开口问道,“主人,为何那些妖精都像是没有看出我是人一样?”
赤练练指了指他脖子上的金项圈,“因为你带着我的标记,他们实力尚且低微自然不能识破我的障眼法。”
梵天了然,“原来如此,所以朱雀大妖王因为实力高强能够认出我是凡人来。”
赤练练点头。
谈到朱雀,梵天从袖兜里掏出她送的那张传音符,递到赤练练面前,“这是朱雀大妖王给我的传音符,说是你有吩咐我不能办到时,都可以跟她联系。”
赤练练将符咒接到手中,看了一眼,又还给了梵天,“她既然这样说,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难题倒是可以找她相助。”
“哦,好。”既然赤练练觉得没有问题,梵天便将符咒继续揣进兜里。
“我们还是开始赶路吧,天都要黑了,我最不喜欢走夜路啦。”
赤练练说着往梵天双脚上一点,长了翅膀的鞋子又开始奔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赤练练似乎降低了速度,梵天并没有早上那种快得睁不开眼睛的感觉,还有空闲欣赏起周围的景致来。尤其是被赤练练拉在手中的那条酒坛组成的长龙,在大风吹拂下整齐游走,十分壮观。
等到两人回到赤练洞,赤练练先将酒坛放好,又专门开辟了一个洞窟给梵天摆放他的东西。
等两人收拾妥当,天色已经暗了,赤练练一日里只在午时用餐,梵天却需要三餐进食。赤练练让他把冰蚕精夫妇临走时搭在他肩上的褡裢打开,只见里面装着各色干果、果脯,还有酥饼,梵天拿了新买的碗盘将其按品类装好。
看到被摆盘好的零嘴,赤练练难得又有了食欲,她略一施法,将用餐的场地变到了山顶一块空地上,此处视线没有遮挡,可以将天上的夜景一览无余。
赤练练还给梵天变出了那种可以洗髓易筋的灵果来,自己则抱了一坛新酒开了封,对月小酌。
悠悠孤峰顶,一人对一妖。星河若灿烂,残月亦可亲。
“我其实之前是想逃跑的。”梵天突然开口打破了惬意,就像是扔了一块石子投进平静无波的湖面。
赤练练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眯眯地说道,“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跑下山去,迷路也不至于迷到那里去。”
梵天低垂着头,也不敢与她对视,小声说道,“我只是怕被你骗了,我想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真的是妖界。”
“现在都确认好了吗?”赤练练问道。
梵天点头,微微抬起眉眼,“你是一个好妖,我以后不会逃跑了,我会跟在你身边,按照约定等我报仇雪恨以后也会回来。”
“我可不是什么好妖哟,”赤练练伸手托腮道,“你可别忘了我是一心要把你吃掉的妖怪。”
“我怎么会忘呢,但只要让我报了父母之仇,我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如果我侥幸成功报了仇,我想我就算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被你吃掉还了你的恩情,这样最好不过。”
“你这个小不点倒是想得通透,不过有一点你想错了,你若是报仇失败便不能兑现对我承诺,我救你一命还要养你三十年,结果却一无所获岂不是血亏?”
梵天想了一下,他之前一直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着无论如何都会死,报仇不得被仇敌杀死,或者报仇成功被赤练练吃掉,这两者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区别,不过是死法不同罢了。现在被赤练练戳破,他才意识到他若是失败确实对赤练练很不公平。不用想也知道他要面对的仇敌怕是修为极高,是谁家即将羽化登仙的老祖宗也不一定,他就算修行再神速,也不可能在短短妖界三十年就修炼成仙。
“那我应该怎么做?”梵天想不出解决之道,便主动求教。
“其实呢,有两种方法,第一种呢是你捡懒,求我帮你杀了仇人,你也不需修炼,也无需自己动手,这个法子见效快,还能确保万无一失。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不乐意,我直接插手人界之事会有诸多麻烦,我又是最怕麻烦的妖,所以要让我出手很难。”
赤练练捻了一颗葡萄干放进两瓣红唇之中,嚼来吃了才继续说道,“第二种是你努力在我手底下多活几年,等你比仇人还要厉害之时再去报仇,这样也可以确保万无一失。唯一的问题就是你要学会讨我欢心,值得我多留你几年。”
梵天沉思片刻道,“若我执意三十年后去报仇……”
“意思是你执意要去送死吗?”赤练练微微皱眉,“我会很生气的,说不定你还没被仇人打死,先被我打死了呢。”
梵天看赤练练说得认真,怕是真这么想的,“那就等三十年后,我回到人界查明凶手是谁,再来做选择吧。”
“也行,不过我更推荐你选第二种,虽然我比较喜欢吃小鲜肉,不过看在你最近一直很乖,不惹我厌烦的份上,让我再多宽限你几十年也不是不行。”赤练练说着将放得较远的一块酥饼递给了梵天一块。
梵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如此平静地讨论自己生死,听了赤练练的话,竟还有一丝温暖之感,接过酥饼说了句,“多谢主人。”
赤练练满意地点头,养宠物的乐趣就是一点点驯服,总是要听自己话的宠物最惹人爱。
等梵天吃饱了,赤练练带他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洞穴边,她伸手在一颗蓝色宝石按了下,然后一扇门就出现在两人面前。
梵天跟着赤练练推门而入,就见里面是一整面呈螺旋状的书架,就像蛇形一样从洞底盘亘到洞顶。书架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竹简、皮书、纸本,甚至还有各种石刻。
梵天简直大开眼界,这个洞穴中怕是将世间的书籍都收藏到这里来了吧。
“这是我的好友神龙飞升仙界后留给我的东西,他以前就喜欢收藏各种功法秘籍,这里应该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赤练练说到。
梵天喜出望外,“这里的书我都可以看吗?”
“当然,不过你现在已经完成筑基,便不能轻易更改功法,你可以找一找剑修的秘籍。神龙以前对剑修很感兴趣,收藏少不了,应该会有适合你的。”
“多谢主人。”梵天真心拱手致谢。
赤练练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一双黑亮的眼睛顿时水汪汪的,声音也娇怜起来,“我困了,想睡觉啦,我们先去梳洗吧。”
梵天有些迟疑,“我想看会儿书再睡……”
赤练练露出不赞成的眼神,想了想说道,“洗完了可以允许你看一会儿再睡。”
“好。”梵天开心起来,露出了整齐的八颗牙齿,驱散了少年老成之气,终于有了少年郎该有的天真之色。
到了温泉池,梵天才发现大小温泉之间多了一道屏风,如此两边相互看不见,倒是省了很多麻烦。虽然他如今年纪尚小还没有完全张开,对男女之事也没有非分之想,但是想到记忆中赤练练那魅惑的身材,还是坚守道心、非礼勿视的好。
他还没走到屏风的另一侧,比他更没有男女大防之心的赤练练已经将衣服滑落在地,踏脚走进了温泉中。梵天被水声吸引,下意识转头去看,一双又长又直的玉腿印入眼帘,他赶忙回头,匆匆躲进了屏风后面。
两人虽然隔着屏风,但是不知为何赤练练洗澡的动静似乎很大,哗啦啦的水声总是会被梵天的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即使他不想留意也不行。
屏风虽然隔绝了彼此的视线,但在四周宝石光泽的映射下,对面的影子反而清晰地落在屏风上,形成了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剪影来。
匆匆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梵天才注意自己找的换洗衣服里竟然有一条犊鼻裈。本着入乡随俗的想法,梵天还是把那条布片穿上了身,不过单穿着出门什么的,他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等梵天穿好衣服一抬头,就看见对面一身白衣披散着长发的赤练练正笑着看他。梵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像是知道自己穿了犊鼻裈一样,明明他此时还穿着长袍全身上下被遮得严严实实。或许是他自己初次穿上犊鼻裈有点敏感吧,才会觉得哪里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