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空竺亦是心平气和,心里已如平日的淡漠。
听谢卿姒言语,他抬眼幽然的凝视其片刻后,方才回应:“方走的,而今妖邪之力已殃及修仙界。羽姜驻守于卿家,可以防不测。”
然而,空竺不知。
此话一出,谢卿姒便不由自主的抓紧裳裙。继而沉吟不语,妖邪之力以迅猛之势在各界蔓延,而今她已然真切感受到它的恐怖!
徒然,殿内响起绸丝手帕撕裂的刺耳声。
佛子听到此,捻拨佛珠的动作骤然停止。僧子无尘的眼里,此时闪现出一丝。
随之,他的视线瞧向眼前正面带愁容,忧心忡忡的女子。事已至此,空竺便误认为,一切缘由皆因他而起。
不由在心里暗自感叹,他的修行道阻且长,方才轻易被它物所扰。
于是,佛子悄然起身走至谢卿姒的身旁。待他方欲出言以示歉意时,却一顿,转而以手抚向她的肩膀。似无形给予女子力量,可宽厚的手方落于的肩上,却立即被躲开。
空竺见此,修长的手不由停滞于空中,片刻之后恢复捻佛珠。此时,殿内听到僧子轻笑,天道轮回。
感慨万千的人,方欲在心里思索该如何劝慰,以缓和关系时。女子却朝其温婉一笑,恍若丝毫未记得今儿晨,他二人产生的不快。
随即,女子转移话题,朱唇轻启询问:“昨儿君曼颜提及的乌老,可否需彻查其人的底细?”
谢卿姒轻敲茶几,似心里私藏无尽的思量。
而空竺听此,亦是停止拨动佛珠。他一手附于身后,指尖磨拭,似在仔细斟酌此事。稍待片刻之后,便回:“昨儿晚之事,我欲告知朝武帝,此事全权交由他负责。”
“不可。”
然而,佛子话未落,便被谢卿姒直言反对他的提议。
虽然知晓空竺肯定心存不解,但却未想告知其究竟是何故。思虑周全后,便简单交代:“我即刻前往承恩侯府一趟,事先与君行鹤商讨一番。”
继而,谢卿姒一锤定音:“由他向朝武帝禀报君曼颜一事。”
君行鹤自幼为朝司求伴读,他亦是一心辅助其左右。但是,此事牵扯到君家一府。倘若他欲行包庇之事,亦或者心慈手软。被朝武帝得知后,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因而,只能他主动告罪,揭发此事。方可使一国之君,安心用人。
思虑及此,谢卿姒立即便与空竺告退。顺便,催促瘫在毛毯上,哀怨不止的猫生,抱其离开。
独留空竺一人在玉清宫里。
空竺瞧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心里无形之中似升起,一丝疏离感。他方才察觉,自到人间以后她的心志似乎越发的成熟。
昔时,随性而为的人,凡事依赖他的人,正与他渐行渐远。
且说谢卿姒让猫生带他去寻君府,刚到承恩侯府大门前,却碰巧让君曼颜见到。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二人一见可不就要争论不休。
只见刚要出府的君曼颜见到谢卿姒居然到府中,赶忙示意门口的侍卫制止下,不许入内。
谢卿姒让她这一阻,倒是不似往常一闹。眼角低垂,轻抚发鬓后,唯有一宽至两侧的荼蘼玉白绣花。
随后按压小猫生的爪子,让他化成巨型本体熊。
猫生心里暗笑,卿姒惯是会拿他吓唬人。
然后从她怀里跳下,就堵在承恩侯府门前。惊吓得侍从尖叫连连。
而君曼颜虽在猎场亲眼目睹凶兽,且与图乌修习法术。但如今猫生朝她龇牙咧嘴,仍是心惊不已。
而谢卿姒可不管她此时是何想法。轻提起黛紫色的抹胸襦裙,淡雅紫丁香的外裳及同色系的披帛在身侧摇曳。
继而坐在猫生脊背上,朝躲在门后的侍卫们,言道:“愣在此地做甚,去代我向君行鹤问声近日可好?”
然后看向君曼颜,绛唇嗤笑:“果真是寻得如意郎君后,越发意气风发了。”
一听到谢卿姒的暗喻,她立即厉声大斥:“闭嘴!”
但是随之亦是感到自身言行过激,看向四周的府中小厮。
担忧其中有人嘴碎,告知当家人,警告言道:“不各司其职,难道想要被责罚不成?”
再瞧一眼,面带戏谑的谢卿姒。反而想起图乌告知她的事情,心生恶意。
走近她随之低下头,靠在她耳边撂下狠话:“你可别向我泼脏水。再且,纵使你是修仙者,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17章 念恻隐
今日承恩侯府的门前,可是尤为热闹。只见君家庶小姐——君曼颜,正与一坐于巨型熊背上的女子产生矛盾。
此刻,二人拒不肯低头。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誓要让对方知晓个厉害不可。
而谢卿姒听到,君曼颜言语上的警告,倒是终于肯抬眼正视她。不由勾唇,朝眼前咄咄逼人的君家大小姐,轻浅一笑。
本无法从佳人失明的眼眸里,分辨其意欲何为。但却在此时恍若一幽深的洞窟,令君曼颜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然而只见君曼颜拖曳湘妃金丝裙裳,似若无丝毫畏惧的再出言讽刺。她居高临下,轻蔑言:“我方才之言,皆是大错特错”。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皆茫然无措。突然便告罪,是出自何意。但是,未需众人再琢磨。君曼颜话锋一转,恶声恶语:“谢卿姒,瞎眼之人行于河边怎会不湿鞋。”
女子一听君曼颜此话,霎时气势凌厉。但是,未待她回应。便见心狠手辣之人,已然疾速取出藏于暗处的毒蛊,欲暗害谢卿姒。
可惜今儿,与她为敌之人是谢卿姒。
谢卿姒在人前人后,可截然相反。在他人眼里,此人恍若整日只会戏耍游玩,混不吝的主。
修仙界的修行者常言,谢家卿姒为一身空花架,毫无本领可言,不值得一提。而,本人亦是一笑置之,不屑去解释。
倘若谢卿姒自幼身无怪疾,以她的天资,定可堪比同辈修行者。只是,她心性散漫。
于她而言,她身后家底雄厚。尽可无拘无束的恣意于世间,何苦执着于遥不可及的成仙大道。
因而,纵使君曼颜持有神秘的巫蛊之术,以及而现当今已修习图乌传授的法术。但是,谢卿姒教训她,亦是轻而易举。
君府仆人们只见,瞬间,娇弱无骨的佳人与巨熊闪开蛊虫的袭击。谢卿姒不待身姿稳定,便瞬移到君曼颜面前。
女子桃眼勾翘,嗤笑:“就凭尔等毒虫,竟妄敢谋害我,可笑至极!”
话未落,便见她轻抬手,手势辗转。此时她施展出的灵力,似化为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君曼颜的喉脖。
君曼颜立即惊诧不已,竟未料到,谢卿姒可以避开她的偷袭。再且,根本未顾及承恩侯府的颜面,居然胆敢于府门前向她动手。
虽然谢卿姒的攻势迅猛,但她怎肯服软。仍旧不知厉害的,欲再下蛊。
倘若此时,时机正巧。谢卿姒兴许为她的“固执”而鼓掌喝彩,可是既然敢下蛊毒害她,便得为此付出代价。
随即,女子以灵力为媒介,反手便强行以毒攻毒。使剧毒无比的蛊虫,塞入被迫张大嘴巴的君曼颜嘴中。
与此同时,她被抛向空中,根本无法自行下来。便立即欲唤来府中人施以援手,但是白皙的脖颈早已被灵术紧紧的掐住。
现如今,亦是咽下她一手培育的蛊虫。其毒害凶狠程度,君曼颜最心知肚明。在几息时间内,她的脸霎时青红交接,恐慌得她颤栗不止。
但是,当下的家仆们亦是不敢上前制止。皆恐惧,一旁霸气侧漏的熊威。
在众人皆以为,今日君曼颜定然命丧于家门前时,君世子便终于匆匆赶来。
君行鹤方一出来便瞧见,此混乱的场面。立即剑眉紧锁,面上瞬间浮现不悦之色。
自认识谢卿姒至今,倒是头一回,见她对凡人面带厉色。继而,抬头瞧一眼上空,将要窒息的君曼颜。心里便大概知晓事情起因缘由。
于是,他快速走至女子的面前,行礼问候:“仙子,您安好。”
讨巧客套后,便恭恭敬敬的询问:“仙子,可是君曼颜冒犯您?”
然而,谢卿姒却未因他的态度,而理睬他。甚至轻笑,再稍加施法的力度。
君行鹤无奈,自得转身拷问一旁的围观奴仆:“此事究竟因何故,而引起,赶紧从实招来。”
奴仆们听此,小心翼翼窥视谢卿姒的面色。担忧其殃及他等人,立即瑟缩,战战兢兢的向君行鹤分毫不差的复述。
待听仆人叙述完毕,根本未等君行鹤作出反应。谢卿姒嗤之以鼻一笑后,便甩下君曼颜。
女子走向她,口吻轻慢:“今日我便告诫你,我自幼便喜彻底铲除掉,身旁的隐患。”
继而提高声响,警告:“如若你胆敢再谋害我,无论你是君家人亦或是朝司和的门内人。在我的眼里,你命如草芥!”
君行鹤一听其话,倒是毫无惊讶。但是最后一句,顿时让他心里一咯噔。
立即转头扫向口吐白沫,但神色一如既往毒辣的人,大声斥责:“你且回府中救治,届时再与你计较。”
交待完后,转身便欲想请谢卿姒进府。但是她人已慵懒的怀抱猫生,让小厮带路先行一步。真是祖宗!
此时君行鹤的书房倒是难得的热闹。他亦是舍得,让小厮摆上一桌酒菜,供猫生在屋内毫无顾忌的大吃大喝。
他见女子坐于一旁,娴静品茶,久久不语。思及方才之事,终究按捺不住出言询问:“你此次前来,定是有事寻我吧?”
猫生知她今日心情不愉,不敢恼她,于是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如今屋内空余猫生吃食发出的声响,与她沉默划过茶盏的清脆声。
昨日于朝司和府邸,空竺施法紧闭她的双耳,让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再结合君曼颜二人一男一女话语间透露的意思,她亦不是什么善男善女,早猜测出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朝他轻浅一笑,调侃:“你此前不知君曼颜与朝司和有染吗?”
“什么!”
闻其声,正喝茶的君行鹤不免一惊,被呛到。
原以为她刚告诫君曼颜,仅仅只是表面上二人有来往,未想到竟然已发展至此!
但是不知谢卿姒是故意的,恶趣味生起,亦或是方才被君曼颜招惹心里不顺。
继而再刺激言道:“再且君曼颜与黑衣人一事相关,听其唤黑衣人为乌老,而她亦是其人的徒弟。”
未待他反应过来,面带无辜的笑容,言道:“若是此事让朝武帝知晓,无论你是以何种身份自处,君家必须得为猎场一事付全责。”
“且今后但凡出事,先唯承恩侯府是问。”
提及此处,她禁不住加重语气,吓唬君行鹤。
而君行鹤亦是如她所愿,的确冷意上头。此前朝武帝已提醒他君曼颜一事,他回府后亦是给予处罚。
但未曾想,就如陛下所说君曼颜现今着实是性情大变,行为越发出格。
竟然毫无羞耻之心,一二再,再而三的不顾府中人,做出令人蒙羞之事!
他禁不住使劲扇动折扇,以缓解心中的恐慌。现今她捅出的篓子,让他恨不得方才应再加一把力气,掐死得了。
“御前红人,你该如何化解此次危机呢?”
听她再出言讽刺,他折扇一合,在手中重重一拍。
随即恢复以往的风流洒脱之态,径直站在她身边。俯首低腰的为她扇风斟茶,讨巧道:“祖宗,您为何不事先告知陛下而是我?”
谢卿姒被他这一唤,颇感有趣。不客气的接下称呼,戏谑:“或许是祖宗闲得慌,心地好。”
虽已认识其人时候不浅,但仍是被她心安理得的回应,弄得哭笑不得。
一番打趣下来,心里亦是理清脉络,知晓她的心意。
随之真心实意的俯首,言道:“此事恩情已领,事后我会如实向陛下禀告,告罪。”
但不知想到何处,眼睛一转,便心生一注意。此事,若是让她陪同在侧,一同前去。陛下定然从轻发落,于是立马恳求:“姑奶奶,兴许你可与我一同去见陛下。”
第18章 牵思人
朝司求从金銮御殿下朝归来后,心意使然,便欲前往玉清宫小坐片刻。
但待一行人走至玉清宫门前时,反而踌躇不前。思虑再三,发觉此番行为欠缺妥当,便要离开。
可是,却在此时便瞧见谢卿姒面带心事出宫,不免担忧。于是赶紧吩咐暗卫紧随其后,以免发生意外。
几炷香的功夫后,暗卫便回来向他禀报,谢卿姒在承恩侯府门前与君曼颜产生纠纷一事。既已知晓此女是万不会令自个吃亏的主,便安心批阅奏折。
但是临近薄暮时分,本已经下朝归家的君行鹤
却再返回到宫中。
朝司求冷眼看向不诏而来的人,自进来叩首问安后。便面容尽显忧虑不安,谨小慎微的站立于一旁,不发一言。
朝武帝尚且有政务急需处理,可毫无空闲时间,与君行鹤在此耗着。立刻出言询问:“君行鹤,如今时辰已晚,你有何事不可以在明日再寻朕。”
但是此人竟然未回应,朝司求不免轻置毛笔于筒里,再问:“君行鹤?”
可他依然未应。
而朝司求的心智惯是极为敏锐,此时的他,心头已然隐隐生有不详的预感。继而,正紧肃然的示意一旁的安公公,提醒下方魂不守舍的君行鹤。
安公公收到朝武帝的指令后,赶忙轻推一下他。随之再言:“君大人,陛下问您为何如此急切寻他,是否出何大事?”
君行鹤方才立即一激灵,颇为手足无措的偷窥,打量朝司求的面色。
他瞥见朝武帝眼里的冷意,立即低头,心律已然不齐。立马于心里思索,该如何开口。
此时此刻,谢卿姒的话徒然再涌现于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便在方才他问,转身准备离去的人:是否可以陪同他一块,前来面见陛下时。
在踏出门槛的谢卿姒,步伐倒是一滞,轻幽回应:“身有损人利己者,心性不端者,当断则断。”
“怎可令他人,损害我等人……。”
思绪到此,君行鹤突然一笑。而朝武帝见此人,今儿竟然屡次失态,心里越发肯定此事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