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佛子眼前苟且偷生——花下有杨
时间:2022-03-11 07:00:08

  正当他屋内的众人,皆各怀心思之时。谢卿姒藏在衣裳里的纤纤细手,便使劲的掐自个。
  随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梨花带雨的哭啼不止,而口中仍喋喋不休的怪责:“我自离开朝武帝国以后,便经历旧疾复发,再到在秘境之中惨遭贼人的暗害。接踵而来的事儿,早已令我身心交瘁,痛不欲生。”
  “但我一经苏醒便去寻虚空叙旧,谁知,你竟然纵容残害我的凶手,令其逃脱生天。他日,她定得卷土重来,再次陷我于险境之中,而我只得拖着颓败的身体迎击。”
  谢卿姒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倘若在其他的情况之下,大概在场之人皆被诓骗进去。
  但此时除却猫生随她哭得惨绝人寰,以及同样戏精的苍暮扑到她的面前,眼红落泪。
  其余人可是泰然处之的坐着,谢卿姒未听到四周的人有所行动。她只得以手帕掩面示意苍暮,他此番反应甚是虚假,令其真实些。
  她二人搞笑的配合,令空竺真欲训斥一顿。但谢卿姒的话,亦是无形之中落入几人的心坎里。佛子一时无言,只伸出手为她擦拭眼泪,顺势再为其输送灵力。
  虚空虽未正眼瞧谢卿姒的闹腾,但是以他的修为,她的一举一动皆可落入他眼底。他与空竺别无二致,明知她一连串的行为,只欲泄气,却不免亦有所动容。
  早前空竺在得到秘方,便将携谢卿姒到各界求取药材,其实虚空早已得知此事。但他却一如既往地独自在外修为,但并非是他不愿助一臂之力,而是他二人的命数奇特。
  旁人强行插手不得,可现如今妖邪之力已经成为世人的心头大患,她体内的妖力极为诡异。
  虚空亦成为局中人,甚至可言,因出事之人是谢卿姒,他早已身在其中。此劫难,亦是他的劫数,再无处躲避。
  随即修仙界人人敬仰的前辈,面容似垂垂老矣的长者起身走至谢卿姒面前。
  他一手执佛珠,一手拿走空竺的白帕,亲自替她拭泪,谆谆教诲道:“阿姒,从你幼时随空竺到寺中,我便见证你磕磕绊绊的长大。甚至我常认为,你比之他更具佛心,但可惜不适宜佛修。”
  不止是谢卿姒,甚至是包括空竺、虚悟等人在内皆面带不解,不知他突如其来的此番话是何意。
  可虚空却并未解释,只是放下白帕子,起身走至木窗前。他再次恢复以往高僧之姿,恍若方才之事从未有过。
  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虚空一边闭眼捻珠,一边缓缓道来:“你自出生之日,便注定以常人不同。甚至可以言,我可窥出空竺的命格一二,但你的却似被一团迷雾遮掩住,令我无从得知。”
  “未知的一切,早已注定你的一生在其中摸索前行。旁人始终无法助你脱离苦海,唯有你自身在此修行之路,心志坚定,不畏险恶,不屈服于困境之中,方可得大道而重生。”
  谢卿姒在听到虚空的劝诫以后,此前从边城回到望宿客栈戒备的心。不知为何竟悄然无声的松动,直至最后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失于心底深处。
  被娇惯长大的佳人,此时此刻面上浮现惭愧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待到屋内的氛围逐渐升温之际,娇人举止大方,仪态文雅的走至虚空跟前。她态度极为恭敬的与他问安:“我与你已有一段时日未见,本应问候你一声才是。但却在你奔波至此地后,再徒增烦恼予你,实属不该。”
  “方才是我胡闹,引得你心忧了,望你见谅。”
  她话落后,便行大礼,可虚空却未搭理。而身旁的虚悟见此,立即将示意空竺去抚她起身。但他方一转头却被虚空幽幽的看一眼,福面和尚再不敢轻举妄动。
  谢卿姒察觉至此,怎可未明白虚空的用意。她再次一一向在场之人致歉,方才了结此事。
  但虚悟可未敢收此礼。毕竟,空竺得回宗寺闭关,而虚空代他陪同谢卿姒去兽域一事,他一行人可未告知她一丁半点。待会儿,可不知该如何闹的。
 
 
第93章 心中绊 · ✐
  自空竺携谢卿姒出修仙界寻药材, 便与虚悟离多聚少,更何况是近两日方才重逢的虚空与苍暮。
  如今在历经凶险的秘境一行后,他几人终于可以坐在一块饮食叙旧。
  六人一兽的面前各摆一食案,其摆置的膳食亦是各色各样。
  谢卿姒与虚悟、苍暮、猫生的皆为酒与肉, 山珍海味, 香味扑面而来。但仍有两位僧者与众不同, 恪守戒规, 食粗茶淡饭。
  她玉白面皮上是遮掩不住的懒怠,如削葱根的素手执竹筷肆意的扒拉,瓷盘上的佳肴。若非虚空在此处, 她早已回房休息。
  而空竺坐在她的旁边, 为她夹起饭菜放入盘中。见瞧她托腮神色迷茫,身心俱疲的模样,不由眼里闪现沉色。
  佛子低头, 向她问询:“可是身体不适,不若先行回房中?”
  “无事, 只是饭菜不和胃口罢了。”佳人听僧子问, 干脆把竹筷置于瓷盘上, 不再食饭。她懒散的倚靠在猫生臂膀上,无趣的揪着他的毛发。
  刺疼得巨兽精神抖擞,大爪抓着肉块使劲的往嘴里塞。噎得他一会儿面庞红,一会儿翻白眼。
  空竺见此,心里随之升起一股郁气。他薄唇抿紧, 捏住手中的佛珠。撂下竹筷,怒意若隐若现。
  在场的两位长者虽知晓小辈在闹腾, 但虚空无心理会他二人。他小食几口饭菜后,便坐在一旁诵经念佛, 已是极为给面子了。
  而虚悟看似在饮酒,但心里愁绪良多。他在想待会该怎么告知谢卿姒,空竺得与他返回宗寺。
  与此同时,苍暮硬着头皮,挤到谢卿姒与猫生的中间。他殷勤的询问:“卿姒,既然食案上的饭菜不和你的胃口,你有何喜欢吃的,我吩咐伙计再做。”
  面带颓靡的女子,经少年郎一出声立即想起方才碰到月伍去孤宅一事。她神色之中倒是褪去些许疲惫,手指轻敲案几,声音散漫:“我已饱腹,不必再为我费心。”
  “苍暮,我且问你,我与月娅起争执之时。你可否趁机探到边城处的宅子里头,他一行人藏着掖着什么秘密?”
  “并未,我一破解布防在宅子四周的阵法,你们便打起来了。当我进到屋内时,月伍早已察觉到。他立马掩护躲在暗处的人离开,我只隐约见到个人影。”
  苍暮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他甚至懊恼得,不敢在谢卿姒面前嬉皮笑脸。
  少年郎耷拉脑袋,小心翼翼的窥视佳人面上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时,心里更瘆人得慌。探孤宅一事,他心里已经十拿九稳可以查探到密事。
  然而,在苍暮见到谢卿姒体力不支,却与月娅争斗时。虽深知她在为他拖延时间,可仍因为担忧她,便犹豫不决片刻,便错失良机。
  谢卿姒听苍暮声如苍蝇,支支吾吾的,已猜测出大概。
  随之,她丝毫未顾及其他三位僧者,手执团扇抬起少年郎的下巴,声音轻悠然的告诫:“苍暮,出行在外,遇事心慈手软可是大忌。”
  “一派胡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被戳中心事的少年郎,赶忙急赤白脸的否认。
  谢卿姒轻挑黛眉,倒是不予以反驳。她轻摇团扇,仿佛如此便可挥去心里的烦躁。继而,她微仰头,以团扇遮面暗暗思虑今儿日之事。
  以她对月娅的了解,她敢肯定,藏在孤宅里的人定存有猫腻。但愿此事,并非如她所想的。
  在谢卿姒沉吟不语之际,屋内的众人在老宗主的示意之下,皆齐齐回到各自厢房休息。虚悟思来想去,空竺离开一事,终归得由他亲口告诉她方才可行。
  待屋内的其他人皆已离开,佛子便撤掉食案,起身走至谢卿姒的面前。他温声问:“你可是担忧,月娅在密谋暗害你?”
  男人的身影笼罩住,仍倚靠在桌椅边的佳人,似在下一刻便将其吞噬入骨。
  然而谢卿姒在知晓身旁空无一人,只余她与空竺在屋内时,她却未感到佛子令人窒息的压迫。
  佳人以扇掩素唇,言笑晏晏:“我怎能不忧虑,倘若月娅伤到我,届时不知你该如何心疼呢。”
  佛子听着她戏谑的言语,不由冷笑:“面皮可忒厚实了。”
  佳人却恍若未听到,面如月季花开仍旧巧笑嫣然的直勾勾瞧着眼前人。在僧子不解其意之时,她抬起纤纤细手向他招手示意,抚她起身。
  空竺见此,捻珠的动作稍顿,不由在心里暗想:出门在外却一如既往的千金做派,真是惯的。届时与以苦行修道的虚空一同前往兽域,不知该如何是好。
  “表哥,你楞在原地作甚?”谢卿姒个不知良心为何物的人,听到他叹息声后,反而摇晃素手娇斥。
  空竺无奈,便顺着她的心欲牵起身。但以她娇作的秉性,此事怎会如此简单。
  在佛子探出手,触碰到她指尖时。谢卿姒素唇勾翘,面带得意一笑。此刻,团扇在他二人之间掉落,她勾住佛子手,用力的往下拉。
  与此同时,佳人趁机从两人缝隙之间闪身。但早已防备的僧子,却徒然向她俯身。在她垫在下方倒地之际,他仍未忘记以手护住她的脑袋。
  娇人本欲逗弄佛子,未曾料到竟着他的道。二人四目相对,相似的桃花眼似将融为一体。
  随之,她歪头,眨一眨眼后。手仍未消停的描绘他的面容,自言自语:“表哥,而今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空竺面如墨色,轻声斥责:“整日吊儿郎当的德性,怎么净会花言巧语,与谁学的。”
  屋内两人的姿势羞煞天上的圆月,正当它掩于云中时。只见娇人突然双手搂着佛子,凑在他耳根,嗔怪:“表哥此话,惹得我好生委屈。即使我巧舌如簧,但可皆用在你的身上,只夸你一人。”
  继而,谢卿姒面带讨赏的瞧着空竺,可他的一句话。骤然令情绪稍见缓和的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僧子方才言:“日后寻药,虚空代我陪你去,届时不可逞口舌之快,戏弄他。”
  不知是因为时辰已至深夜,亦或是谢卿姒身体亏空得厉害。她不由轻微打寒颤,瑟缩在空竺的怀里。
  可转瞬间便思及他告别的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低头未再与他对视,素手胡乱的探向四周寻着团扇,以掩饰此时此刻的心慌意乱。
  佛子见她状态霎时转变,似在与他保持距离。他心里的邪气不由被勾起,眉眼的红纹若隐若现。
  但是,谢卿姒在空竺不悦的空挡,从他身下溜走。她心里浮躁的摇晃着团扇,无意识的走向前方,本便眼盲的人却仍心神恍惚。
  果真下一刻,她便被桌椅绊倒,狠狠的向地面倒去。
  在控制心魔的僧子,听到巨大的声响顿时起身转头,他何曾料到此场景。
  只见谢卿姒狼狈的扑倒在地上,因额头磕到桌面。她面带血水,吓人得紧。
  空竺心里立即似被人紧紧的揪住,手足无措的大步跨向谢卿姒,欲抱她起身到榻上。
  但见她一脸的血,昔日冷静克制的人。此刻竟心生恐慌得一时忘记自个修仙,只需挥手施法便可止住流动的血液。
  不沾凡尘之物的白衣僧袍,被染上朵朵红梅。佛子如竹节的手,轻抚在谢卿姒惨白的面容,不知所措。
  可佳人本便心绪不佳,此时却再于空竺的面前,丢尽脸面。在僧子碰及她伤口时,立刻怒意上头,甩开他的手斥言:“不用你管。”
  一时间二人恍若相看两生厌,闹得屋内的氛围降至冰点。
 
 
第94章 临行别 · ✐
  本以为今儿晚是圆月之夜, 但只见望宿客栈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无形之中在彰显风雨欲来的架势。
  而屋内的确如此,瘫在地上的谢卿姒用力的甩开空竺搀扶的手。
  她独自捂住血流不止的额头, 方才崴的脚亦是疼痛不已。但她却仍旧强撑着, 扶住身旁的木桌起身。
  谢卿姒此刻心里思绪万千, 混乱一片, 令本便昏沉沉的脑袋雪上加霜。她低着头,不染任何蔻丹的手紧紧抓着桌角,似以此可以压制住心中复杂的情绪。
  屋外开始电闪雷鸣, 木窗亦随风四处摇晃。
  与此同时白炽的闪电照映得厢房内, 一脸血液的谢卿姒。再加之她面无表情,使得她显得尤为瘆人。
  即使眼前是具有无上修为的空竺,陪伴在她的左右, 她亦心生恐惧。不知是因为佛子突如其来告知她,他即将离开, 而使她徒然失控至此。
  只见谢卿姒浑身散发疏离感, 恍若林间受伤的刺猬。防备的向靠近她的人, 竖立起刺甲。
  他二人今儿日皆着以素衣白裳,此时却被殷红的血液,沾染得格外的刺眼。但谢卿姒却全然未顾及,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肯空竺再接近她半步。
  谢卿姒连日以来屡屡负伤在身, 骄傲如旭日的她。而今儿日竟差点惨败在月娅的手上,命悬一线。
  她早已郁结于心, 但担忧于她关怀备至的众人,心生忧虑, 便未流露出半分。
  其实,在虚空告诫谢卿姒:她命格与常人不同,必得坚守心志,方可脱离苦海,得大道重生。
  她当时便欲急切出声:“如果非得历经苦难,方才可得大道。那么我宁肯平凡一生,肆意人间。”
  “待到时辰将至,便寻一山水之地,静守余生。此般特殊命格,我无福消受!”但谢卿姒深知此番言论,无疑可笑至极,便噤声不语。
  然而,诸事频频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的心理甚至在逐渐走向一个极端。
  如今空竺骤然转告她,日后寻药一事得令虚空陪同。
  她脑海间霎时闪现的念头便是:她终归成为他的累赘,而他不欲负重前行。因此,此时此刻已到他离开,两人分道扬镳之际。
  偏激的思绪压在谢卿姒的心头,令她无法喘息。终于她忍无可忍,人似癫狂的在屋内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而正站在房门拐角处的虚空,亦是丝毫未错漏的全然听入耳中。他的眼里无波无尘,反观在他身旁的虚悟却踌躇不决,欲将走向屋内劝解一番。
  可却被虚空阻拦住,虚悟趁势言及心中所思:“师兄,如今卿姒的状态本便糟糕,不知何日……你便令空竺陪她一程,以宽她的心。再且,你亦是守在身旁,定可控制得住他体内的心魔,何惧之有。”
  “至于宗寺屡次被凶兽突袭一事,我明儿便即刻返回寺内,召令门下弟子加强防范。空竺不必与我一同回去,亦是可行的。师兄,你意下如何?”
  可是虚空却置之不理,他转身看向客栈外头,声音巨响的倾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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