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紧跟随后的苍暮亦是双手撑着后脑勺,附和道。而他二人的不羁对话,令虚空脚步一顿,更是沉默不发一言。
快马加鞭的一行人便在落日以后,紧赶慢赶的将路程行至大半。
但兽域常年与世隔绝,而今穷凶极恶的魔界亦是参和其中,此地危险丛生,只得暂且在此休息一夜。
苍暮与谢卿姒本欲掏出储物袋中的奢华住宅,但眼瞅着虚空一副幕天席地的架势,一少爷一千金只得怯怯然的就地安营扎寨。
在苍暮搭建帐篷之时,谢卿姒无所事事的逗弄猫生。
五颜六色的糖果被她施法抛向远处,令他疾速去接,累得整个兽气喘吁吁。
当她再次丢一颗圆糖时,徒然停下动作,令猫生猝不及防摔向地面啃一口流沙。
一旁的苍暮见到后,立马哈哈大笑不止,更是使得猫生顶着一脸恼意大步走向谢卿姒。
然而在此时,女子却瞧着巨兽疑惑问道:“你如今怎的仍未能开口与人交谈?”
猫生心里方才升起的怒火,立刻似被浇灭,愣头愣脑的挠着后脑勺,歪头眨巴眼睛看向谢卿姒,不解她是何意?
“既然已经到兽域一趟,可不能空手而归。他里头藏着不计其数关于兽类的书册,届时再为你瞧一瞧,你究竟是何兽?”谢卿姒思及此前初到朝武帝国时与空竺商量的事,即使他未在身旁,但自家的兽当然得自个操心了。
“卿姒,你何必去费此心思。你瞧猫生肥头呆脑的,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突变物种。”苍暮扎营完毕后,少不得凑热闹的插进二人的对话。
于是在荒凉的沙漠里,便出现一少年郎与一巨兽,你一拳我一腿的斗殴场景。
谢卿姒听两人传出的巨大动静,连日的阴郁倒是退去不少。但半会儿后,此处却不复方才的欢乐场景。
她一行人所处的地方突然狂风大作,风沙卷起。苍暮见势不妙立即停止打斗,与猫生赶紧奔到谢卿姒的身旁护住她。
“是魔界的战史。”
“你口中的战史,是令刹的部下?”谢卿姒涂着蔻丹的纤指,摩挲着宽大的衣袖,恍若不经意的询问苍慕。
“是的。呵,未曾想令刹竟然派出,魔界的第一将士前来兽域。想必此次两族战事,令刹是势在必得。”
静默在一旁的虚空,瞅着谢卿姒似乎不寻常的举动,出言问道:“你与魔界的人相识?”
“未曾识得。我常年一心求药,碰到魔界的人少之又少。”
虚空听到谢卿姒既然如此说道,亦是不再追问,继而看向远处的战况。
作为兽域未来的王,山君此刻可谓是恐惧得屁滚尿流,甚至被战史追捕得原形若隐若现。他怎会料到,魔界的人竟然敢公开在兽域的地界向他下手。
山君眼瞧着贴身保护的兽族,一一倒下,而他被战史及其魔界军队团团包围住,立马认怂的抱住脑袋,指着骂到:“战史,你个无耻之徒,居然向我使出卑鄙的招数。你若当真有本事,便……。”
“你便如何?”战史压低被划破的眼角,冷笑道。
山君见战史一身冷意,手中的巨剑刀刃仍存有方才杀死兽族人的血液。他不由用力的吞咽口水,瑟瑟发抖的打量着周围魔界军团。
而战史一早便调查得一清二楚,山君虽是兽域下任的王,但实际却是个怂包。
如今接触更是令他鄙夷不已,原身竟是个虎兽,却如此不堪。魔界即使不出军兽域,他亦是必定衰败。
心里思索片刻后,战史亦是不再浪费时间,吩咐下属:“把他带走,王在等着。”
此话一出,霎时令山君奋力挣扎:“我不去,我不去!”
平时软弱的人听到去见令刹,怎了得。他双眼敏锐的瞧到远处看戏的谢卿姒一行人,立即作出平生最正确的决定,现出虎形使出洪荒之力撞开魔军,向苍暮等人跑去。
谢卿姒喜欢凑热闹,但可从未喜乐于助人。察觉到麻烦朝她而来时,猫生亦是心有灵犀的一大爪抱起她,准备离开。
“来人为山君,兽域下任的王。”虚空一动不动,向着已经偷溜走的三人说道。
“怎么可能!一瞧便知是个软蛋,怎么可能是兽族未来的王?”苍暮被虚空的话,惊愕得怀疑人生,一旁的谢卿姒与猫生亦是一同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少年郎所言。
于是正怀揣希望的山君方抵达众人跟前,便听到一行人的言谈,立刻似被一盆冷水浇灭。
但眼见战史穷追不舍,再不忧虑的藏到虚空的身后:“僧者,我瞧你应该是出自宗寺,定慈悲为怀。我求你,救救我,事后我必有重谢!”
山君撂下话后便观察这古怪的组合,果然,苍暮按捺不住扯一扯谢卿姒的裙裳示意。但她似乎令有盘算,未太在意。
“尔等竟敢阻挠魔界军队抓人,趁着我等尚未出手,赶紧速速离开!”
“住口。”战史神色凝重一闪而过,随即向前走去,虽未行礼,但口气却缓和不少:“虚空前辈,我为魔界的将领,战史。此次我奉命抓拿敌军的重要人物,未料到在此地遇到前辈,多有打扰,抱歉。”
“战史,魔界不顾众人的安危,贸然攻打兽域,引起各界的动荡。如今你干脆抓捕兽域的太子爷,魔界是何意?不畏各界的合力围剿吗。”苍暮自是机智,听战史直指虚空,立马站在似若老幼妇孺的面前。
“苍家少主,许久未见,你的修为似乎越发的精进。可惜你的秉性却未改,一如既往的鲁莽。若是你庇护山君,便休怪我动手!”
战史一直跟随在令刹的左右,征战四方。即使知晓与虚空不是同一等级的对手,但是军令在身的他,绝不可能因此退缩。话落后,他便手持巨刀备战。
“苍家少主,定满怀侠义心肠,求你助我破解此劫。我便将兽骨根赠予你,届时你便可以重塑根骨,治疗体内百病,修为更上一层楼。”
山君时刻留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一听到除却宗寺的人,亦有修仙界的苍家,脑袋瓜子马上一转。
从虎兽状态恢复成人形,屁颠屁颠的躲在苍暮身后,在他耳根旁循循诱导。
此话一出,果真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震。但是,随之片刻之后便缓神,兽骨根已经丢失是人尽皆知的事,以山君的德性十之八九在诓骗。
可是无论如何,今天谢卿姒等人决然不可令魔界的人带走山君,否则甚至连兽域亦是无法踏入。
安然坐在猫生臂膀上的谢卿姒,终于不再旁观。她一步一步走向苍暮与战史对峙的中间,掀开一侧的紫蝶纱帽缓缓开口 : “战史,兽域的太子爷,我得留下。你是聪明人,此刻虚空前辈在此处,你根本毫无胜算的可能。即使强行作战亦是损失惨重,血本无归。”
“你回去告知令刹,他若不服尽可亲自前来讨人。”
谢卿姒话落以后,魔界的军队,甚至是苍暮皆在战史的眼里见到暗色,以及隐藏在心底的惊讶。果真在下一刻,方才剑拔弩张的将士收回兵器,向身旁的人命令:“撤退!”
但战史不知心里思索到何事,竟然在转身的瞬间再次回头道:“未曾想你竟然出现在此荒无人烟的地界,实在令我大为吃惊。倘若仙……虚空前辈发觉兽域无趣,尽可前往我魔界一游,我等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随即暗含深意的不知是向山君,亦或是谢卿姒等人闪现一丝笑意。
第98章 乌岔口 · ✐
夜幕降临于远离尘世兽域, 越发凸显其寂静。
因兽域与魔界战事,导致部分地界荒凉、无人烟。但距离今日谢卿姒一行人安营扎寨远处,便存有一临近兽域青山绿水地方。
此时虽已是明月悬挂于中天之上,但林中却无无声得诡异。
只见一紫裳佳人拖曳着襦纱裙, 闲情漫步走向丛林深处。片刻后, 她眼前赫然出现一眼角带有刀疤男人。
战史见人已到, 握剑位于胸口行魔族之礼:“魔尊已等候你多时。”
“恩。”谢卿姒不施分毫神色望向战史, 只在纱帽后轻微颔首回应,便径直朝着漆黑一片地方走去。
待未见她身影以后,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战史不由深皱眉头, 暗道:她与魔族关系, 呵,应该是她与令刹关系,若是令修仙界冥顽不灵人瞧见, 不知该掀起怎样腥风血雨。但,魔界何惧之有!
继而战史看向坐在地上巨型兽, 调侃:“猫生, 你与她可从未前往魔界, 待我等占领兽域之后,去魔界一游如何?”
猫生听此不由向他露出大白眼,双手交叉在心里嘀咕:到时去魔界可不止一游事。离去之时,你族厌青露,也得为一纪念品顺走。
巨兽一思及此, 自个眯眼呲牙咧嘴大笑。令同坐一旁战史一脸茫然:此兽憨病真是十年如一日。
而另一地方,可却未如此祥和。谢卿姒手持牵银丝化作团扇, 轻轻拍打手心,以掩饰内心不适。
只见团团乌黑迷雾正向她侵蚀去, 一股强烈弑杀之气缓慢袭来。顷刻之间,一身影突然出现在谢卿姒眼前,夺走她手中面扇。
男人肆意挑起佳人纱帽,面向里头,冰冷指尖划过谢卿姒海棠花面,声音低沉撩人道:“我以为,你会拒绝赴约。怎料到,虽迟到几刻,但人却到了。小卿姒,你有事相求于我?”
“令刹,许久未见到你,我可甚是想念。”佳人话落,立即夺回团扇。手中转动牵银丝,施法推开魔界至尊——令刹。
令刹压低凤眼,瞧着抵在他喉结牵银丝,轻笑邪肆 : “呵,小卿姒,划破我脖子可不好玩,你应该往下划。”
待他话落,男人深玄外衣袍,内衬赤红裳交叉领口霎时划开一大口,露出劲瘦胸口。而令刹亦顺势牵着谢卿姒手,用力一拽,佳人纱帽掉落,其柳腰徒然被握住。
本是不可能相识人,如今不仅待在一处,其关系一瞧亦是绝非寻常。只见魔尊凤眼含笑,瞧着眼前不辩神色女子。
但佳人可未上套,她轻退一步,再蹲下捡起纱帽戴上。随之,轻瞥一眼男人:“令刹,你逾越了。”
令刹未理,只是掏出一壶酒,抛向谢卿姒。随即在她接住同时,凑到跟前,手拿另一壶老酒,与她对杯问道:“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趣,被宗寺和尚影响?”
佳人手握酒壶动作一紧,但转瞬间便状若无事饮一口酒,反问:“此次你未见到他,便如此念叨,莫不是想念他?”
“他怎可与你相比,令我念之深,思入骨?”
“恩?”
谢卿姒一听此歪头疑惑片刻,继而桃花眼低弯,笑意不止:“既然如此,你便把兽域至宝,兽骨根交于我吧。 ”
“原来你此次一行志在兽骨根,但……可惜我亦是并未知晓它在何处。”
事关她生死,谢卿姒亦是无法再镇定自若,神色慌乱厉声询问:“怎么可能!兽骨根前头不知所踪,魔界紧跟着便攻打兽域,此事明摆着便是你做事风格,怎会与你无关?”
谢卿姒此行一路听闻魔界与兽域发生战争,悬挂心终于得以落地。只因她深知令刹秉性,决然不打一场无胜券仗。
“你认为是我盗取兽骨根,导致兽域动荡不安,以此趁机发动战争?”
“难道不是吗?”
令刹收到谢卿姒质疑视线,亦是不恼。他反而自在饮着酒,绕着一圈,走到她身后:“你应该知晓以我修为,兽骨根于我无用。兽域已经今非昔比,早晚成各界丧家之犬。我发动战争,只因某些愚蠢兽族,竟妄想贪图海域,简直不自量力。”
提及海域不由令谢卿姒一顿。
毕竟众所周知,海域隔绝着魔界与其他各界,而最邻近海界线便是住在原始森林兽域。海域相当于一道安全防线,隔绝蠢蠢欲动魔界,为兽域提供庇护。
可是如今却是兽域主动攻打争夺海洋,到底是为何?谢卿姒越发感觉似乎一双无形黑手,正在操控各界。而且此事真相,随着局势紧张逐渐浮出水面。
“小卿姒,你在思索何事?”令刹问询,徒然打断正在冥想人,令她心头一跳。
谢卿姒不悦轻哼一声,甩袖远离令刹。但思及重要事儿,只得转身道:“令刹,魔界攻打兽域一事,我绝不插手。可你得令魔族中人不得干扰我寻找兽骨根,我无它不行。”
“我若非熟知,该当以为你是魔界中人,冷心冷情。旁人生怕魔界侵入海线,而你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莫非兽骨根涉及生你死攸关之事?”
“兴许是,兴许不是。”
身形削瘦魔尊衣袍半敞手持酒壶,瞧着眼前紫裳佳人,自是察觉出她体内异样。但话到嘴边,却仅勾翘轻嗤笑:“祸害遗千年。”
谢卿姒听此话,倒是不恼,饮尽最后一口酒便向令刹反笑道:“彼此,彼此。”话落,继而轻抬手,放下酒壶。瓷器破碎声音,在寂静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了。”佳人亦是不可再逗留,若是让虚空得知她与魔界人交往甚密,届时尽是麻烦事儿。
然而在谢卿姒转身将踏入黑雾之时,身后却传出令刹一句话:“当各界战事起时,一如现在这般便好。”
佳人停顿片刻后,于纱帽下轻声轻语:“我不是一直如此?”继而便径直离开。
而在外放风战史与猫生,已经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两人见到谢卿姒出来,赶忙走到跟前。但她却未理会,亦是未用猫生引路,手持牵银丝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