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天看着段松蕊摇了摇头:“我不太合适。”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段松蕊第一时间就反驳道,可话一出口,她就反应了过来。
动员大会的前半段她没有听到,但父亲作为炼器宗的宗主重新出现,必然得对段天宇的去处作出解释,恐怕大家是知道了段天宇与抚仙门的狼狈为奸,本来,段天宇做了那些事情,作为段天宇的亲传弟子,许凌天的身份在宗门内就很尴尬,现在又涉及到了抚仙门,洛明的母亲不仅是被抚仙门囚禁过,也是他们草菅人命的证人,她一出面,就没法略过她的获救,这样一来,大家对许凌天的看法愈加复杂了,不带他去参加肃清抚仙门的行动也是情有可原。
段松蕊安慰道:“大家可能觉得你坐镇宗门更合适一点。呵呵,你看我不是也没去吗,他们一路劳顿的,还是咱们好哈,哈哈,哈”
这话,连段松蕊自己都觉得敷衍,说到最后干笑几声。
“对了,之前几天怎么没看见你,你来这是特意来找我吗?”
段松蕊想起前几天二人见面的场景,突然感觉到有些尴尬。
“恩。”许凌天犹豫了一下,拿出一柄剑递给段松蕊。
“这是干什么?”段松蕊不明所以。
许凌天拿着剑直接塞到段松蕊手里。
段松蕊接过剑仔细打量了一下,没什么特别的,这就是一柄普通的法器,连生出器灵的痕迹都没有,许凌天特意来给她送一把剑干什么?
段松蕊看了看许凌天,伸手把剑拔了出来,看了看又插回去,没错啊,就是一把平平无奇的剑。
“这是你送我的吗?谢谢师兄。”段松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看许凌天这副模样,这把剑她是拒绝不了了,不过反正就是一把普通的剑,回头让父亲给他一把好一点的当做回礼吧。
想着,段松蕊收下了剑,正想着怎么打破这个尴尬的气氛,就听许凌天突然说道:“段天宇死了。”
闻言,段松蕊收剑的手一顿:“什么?怎么可能,他不是好好的在地牢里吗?”
她倒不是不相信许凌天,只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段天宇怎么会突然死了?
自从和父亲谈完话之后,段松蕊就没去地牢里看过二叔,但炼器宗的地牢她还是知道的,不过是限制修为,囚禁着他,怎么会死了?
难道是有外敌闯入?地牢的看守怎么没有预警?段松蕊站起身,边想向地牢走去。
“什么时候的事情?你去看他了?”
许凌天似乎心情不太好,话少的可怜,鉴于他曾经中过咒,段松蕊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他神志清楚,才放下心来。
或许,二叔死了对他的打击有点大吧,毕竟师徒的感情一般都挺好。
一路走进地牢里,眼前的景象让段松蕊无法理解。
只见地牢里空无一人,反而牢房正中间设置了一个简陋的炼器炉。没有了人为的控制,炉火几乎快要熄灭,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气。
段松蕊上前拽了拽,牢门依旧紧锁着。牢房设有阵法,段天宇不可能逃出来,段松蕊环绕四周,不禁把视线转向了在场唯一的知情人士许凌天。
“你不是说二叔死了?人呢?”
许凌天看着炼器炉中未熄灭的炉火,扯了扯嘴角答道:“不是刚送给你了?”
段松蕊心中冒出一股寒气,什么叫送给她了,她哪有看见人,不就收了一柄……剑?
段松蕊看了看许凌天,又看了看炼器炉,拿出许凌天送给她的那柄剑:“这是我二叔??”
许凌天点了点头。
可这把剑就是一柄普通的法器啊,他甚至连器灵都没有。段松蕊一时无法相信,干脆打开牢房门走了进去。
果然,炼器炉周围还有炼器阵法的存在,这阵法非常具有段天宇的个人风格,旁人很难模仿,难道二叔真的把自己给炼了?显然还失败了。
可是,地牢里二叔哪里的炼器材料,还有这炼器炉,也出现的古怪。
“松蕊,你和我走吧。”
段松蕊一通查看时许凌天一直站在牢房外看着。此时他突然开口依旧让段松蕊摸不着头脑。
“?”他的语气过分怪异,段松蕊摸了摸胳膊上冒出的鸡皮疙瘩。“走什么?去哪里?去干吗?”
“你不想在炼器宗了吗?”也是情有可原,师尊死了,同门又都带着有色眼镜看他。
“你想出去游历也可以啊,我就不去了,等父亲回来我帮你禀报。”
“不是去游历,是你和我,咱们两个人,去哪里都好。”
许凌天走进牢房,拉起段松蕊的手。
段松蕊终于发现,他好像情绪不太对劲,可是现在整个地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段松蕊努力装出一副正常的没察觉异常的样子,慢慢的抽回被许凌天拉着的手:“不了吧,师兄想出门散散心也可以约上别的师弟师妹们呀,我还是想待在宗门,父亲回来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许师兄什么时候散心回来,我们可以再聊哈。”
段松蕊看着许凌天,缓慢的向后退着,只要出了地牢,在外面总能碰见其他同门,她现在实在不想和这样的许师兄待在一起。
这样想着,段松蕊终于成功走出牢房,却不想许凌天下一句话仿佛一个炸雷。
“和我走吧师妹,我是为了你好,他们不会回来了。”
段松蕊站住脚步,心头一跳。
“什么意思,什么叫他们不会回来了?”
段松蕊看着面色苍白的许凌天,之前她只觉得许凌天是因为段天宇的离世才悲伤过度,神情恍惚,现在突然有了另一种可怕的猜想。
“你做了什么?”
段松蕊顾不得照顾许凌天的情绪,猛地转身向地牢出口跑去。
跑到地牢出口,却发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设了一道阵法,地牢内外被分成两个世界,段松蕊幻出长刀,狠狠地劈在结界上,结界轻微的晃动两下,一丝裂纹都没有出现。
“别白费力气了。阿蕊,他是这么叫你的吧?阿蕊”许凌天缓步从地牢深处走出来。
“你别担心,你父亲是灵器炼制的发明人,他不会有事的。至于其他人都无关紧要了。”
“无关紧要?他们都是你的同门。你们每天一起读书,一起修炼,一起历险互相交托身后的同门!”
“你也说了,那样的才是同门!”
许凌天好似被段松蕊的描述刺激到了,嗓音猛地提高,声音嘶哑,透着一股狰狞。
“我又做错了什么?被这样一个师尊选中是我的错吗?被咒术控制作出那些事情是我的错吗?啊?!是我的错吗?”
段松蕊忙安抚道:“我说了很多次了,这些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过于纠结于此。”
“是啊,阿蕊,你看,只有你会说“这些都不是你的错。”,而他们呢?他们完全忘了是谁给他们答疑解惑,是谁帮他们解决问题,以前求我帮忙的时候都会说许师兄,大师兄,叫的一个比一个亲切,然后呢?”
“现在,他们只会躲着我,防着我,仿佛我是个无恶不作的杀人魔!”
段松蕊隐隐有些同情许凌天的现状,但这不是他谋害同门的理由:“他们只是一时想岔了,你等他们想通……”
“凭什么!”许凌天情绪激动。“凭什么他们想岔了恶果要我来背,等他们想通了,然后呢,他们对我的伤害就会消失不见吗?他们想通了,我就要原谅他们对我的伤害,装作没事发生,大家依旧相亲相爱吗?”
“他们想得美!我要他们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付出应有的代价!”
作者有话要说:
曲恕:听说有人趁我不在撬我墙角?
第24章 通风报信
虽然段松蕊也很同情许凌天的遭遇,可她却无法赞成许凌天的这个选择。
“也不是所有人都对你不好吧?你想惩罚那些拎不清的人何必带上无辜的人?”
“那就只能怪他们的命不好了,师妹,阿蕊,抚仙门屹立不倒这么多年,就算他们的里子不太干净,他们也不会因为几个门派的所谓讨伐而倒下。”
“就像是一匹马,就算他生了病,啃了别人的庄稼,他也不会因此被一堆蚂蚁打倒。”
眼看许凌天一门心思的想让“辜负”了他的人受到惩罚,甚至不惜和抚仙门狼狈为奸,段松蕊想说:你这个样子,不就和大家误解的一样了吗?清醒之后你难道不会后悔吗?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把自己变成最讨厌的样子。可是很明显,这样的话许凌天已经听不进去了。
抚仙门罪不可恕,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许凌天到底做了什么,还有没有挽回的余地,就算影响已经造成了,至少也要通知到父亲和曲恕那边,让他们做好防范。
段松蕊不再试图说服许凌天,反而放轻了语气:“你到底做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
“你是想套我的话?”
“没有,我只是关心你。”眼看刚刚自己不赞同的态度让许凌天升起防备,段松蕊咬咬牙说道:“抚仙门诡计多端,和他们打交道要打起十二分的注意,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反过来坑害你,我只是想听听你和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我还不屑于和他们狼狈为奸。”许凌天扬起下巴,一幅对抚仙门十分不屑的样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回不来了?敌在明,我们在暗,就算抚仙门是第一门派,我们也不会没有胜算。”
段松蕊心情有些焦躁,曲恕今早传回来的消息还写着一切顺利,如果许凌天真的做了什么,那这个一切顺利就有些意味深长了,如果是发生了什么,曲恕怕她担心,所以只说一切顺利那还好,就怕各门派至今真的一切顺利,那说明,抚仙门一定有更大的阴谋,做了更大的打算。
“我只是给抚仙门小小的提了一个醒,相信有了这个提醒,他们的战场一定十分精彩。”许凌天微笑着说道。
“真的?你还认识抚仙门的人吗?”段松蕊装作好奇的模样。
“我是不认识,但是宗门里有人认识啊。”
许凌天故作神秘。段松蕊心里急的仿佛生了一团火,面上还要装着好奇心作祟,故作轻松的追问。
“谁啊?你快别卖关子了。”
“阿蕊还没答应和我一起走呢?怎么对别的事情都这么好奇呢。”许凌天却转而提起刚才的话题。
段松蕊深吸一口气,压着脾气和许凌天周旋道:“我们为什么要走呢。既然他们都回不来了,这炼器宗不就是咱们的地盘了?有护山大阵在,天下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
许凌天听了也有些犹豫。如今各门派攻上抚仙门,就算他认为抚仙门必胜,后续修真界也一定会动荡一段时间,他确实没想好要去哪里。
段松蕊见状继续劝:“而且你要我和你走,你打算就让我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你吗?许师兄,你不像这样的人啊,你不是说了,我父亲不会有事的,那到时候,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你说呢?”
见段松蕊这样说,许凌天心中一喜,转而担忧起来,他做了这些事,以段天雷的性格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你父亲恐怕不会同意。”
“你怕什么?我同意了就行呗,他可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到时候你就是他唯一的女婿。”
段松蕊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急匆匆的说道:“好了,我们出去聊吧,这地牢里有些阴森森的,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许凌天闻言,走向门口,路过段松蕊的时候,拉起了她的手。
两手相触碰的时候,段松蕊感觉仿佛被一条毒蛇缠上了,但是她忍着恶心,没有甩开,而是跟着许凌天向洞口走去。
许凌天站在地牢门口,转头看了看乖乖被她牵着的段松蕊,段松蕊向他露出一个笑来,催促道:“走吧,我们回主殿。”
“好。”
许凌天终于解开了门口的阵法。
路上,两人牵着手,默默的走着路。
眼看着快到主殿了,路上竟没有碰见一个人,段松蕊终于按耐不住,又问出了口:“对了,许师兄,你刚刚还没说,咱们宗门内谁认识抚仙门的人啊?你之前不是还说咱们宗门和抚仙门有仇吗?”
得到段松蕊同意的许凌天显然心情不错,也不再隐瞒:“我说在咱们宗门内,没有说是咱们宗门的人啊。”
“其他宗门的人?”
许凌天显然很喜欢段松蕊专心的看着他的样子,心情愉悦的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算,也不算。”
这样一排除,线索可以说是很明显了。
“不会是洛明带来的人吧?”
“阿蕊很聪明,要不要继续猜猜是哪个?”
一口一声阿蕊,听得段松蕊内心仿佛吞了苍蝇一般,可还没有确定,只能忍着恶心继续猜:“是白怜?”
洛明很明显是这次肃清行动的主力,从洛明之前和母亲相见时两者的表现来看,他们母子感情应当是很好的,那么就不可能是洛明的母亲泄露信息。但那个白怜就不好说了,之前为了逃避硬生生把不相干的亲姐姐牵扯进来,虽然不知道洛明怎么会带她出来作证,那么到了这里许凌天承诺些什么让她又改变主意也不是不可能。
“阿蕊果然很聪明。”许凌天夸赞到,很明显她猜对了。
“她不是从抚仙门逃出来的吗?怎么还会和抚仙门的人有联系?”
段松蕊一边继续说着话,一边用手在背后悄悄的给曲恕传信。
许凌天不以为然:“那个女孩有些心机,出来控诉抚仙门也不见得就是怨恨抚仙门,我满足了她的条件,她自然就能为我帮一个小忙了。”
“什么条件啊?”段松蕊心不在焉的应和道。
许凌天没有应声。
传信灵蝶刚发出去,段松蕊松了一口气,可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周边不正常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