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握着手里崭新的可丽饼，眼睛却盯着女孩子贴着那块小缺口蹭上奶油和巧克力酱的淡粉色柔嫩唇瓣，一时没多吱声。
“呃……”走过来的黑发dk视线多在琪琪手里那只方才还被挚友津津有味咬住的甜品上停留一瞬，微微一愣，而后到底是只字未提挪开视线，只询问任务的情况道：“还算顺利吗？”
尝到甜的东西好歹缓过来一些的琪琪这时眼里重新有了高光，看着面前关切看向自己的黑发dk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最终她仰起脸用着一副愧疚模样说：“对不起，杰，我本来可以把它带回来给你吸收的……”
“但是一想它很有可能会变成呕吐物的味道，我就、就……”
“真的很对不起！”
夏油杰闻言猛地一愣：“你……”
？
他阴晴不定地看着她，不太摸得准面前少女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又或是怎样知道咒灵玉的味道的，只是硬着头皮维持着脸上原本笑容毫无破绽问了句：
“怎么会变成……这种味道呢？”
五条悟也有些好奇，深脑袋，同时，比琪琪更为敏锐聪明的他刚刚那瞬间似乎捕捉到了夏油杰眼里一闪而过的讶异和心虚，这会儿正用着探究的苍蓝色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扫视着。
毕竟夏油杰以前跟他说过，咒灵玉对他来说并无任何味道。
……
扭捏了一阵子的琪琪最后还是将在公寓里发生的事情给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结果自然是遭到了五条悟的好一大波恶意嘲笑。
“啊哈哈哈，太逊了吧？居然吐了！”
“还有这样的？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去了……还能亲眼看一看！一定超有意思~”
好在五条悟虽然会在有些方面比较细心敏锐，却在绝大多数是个神经粗大条的主儿，被琪琪这么件糗事一闹注意力也就完全转移了。
此事翻篇，夏油杰在内心不动声色松了口气。
“杰，那个人是谁？”
吃掉最后一口馅料，琪琪边舔着手指上沾到的奶油一边歪头看向夏油杰身后跟着的一只咒灵，问。
那是只形态有些像半截树桩的木系咒灵，在它闭合的树干中央，赫然缠紧了一名17、8岁模样的少年。
“是诅咒师哦。”
五条悟一只肘顺势搭上琪琪的肩膀，靠过来将身体大半重量都压上去，整个人像只大型猫科动物般懒洋洋地挂在少女身上。
琪琪被他整个人压得矮下去一些，好像习惯了似的也没生气，只是问：“诅咒师？这么年轻吗？”
在她眼里诅咒师都是些长着泪沟抬头纹的阴险中年老大叔呢。
“和年龄没有关系吧……”夏油杰伸了手替琪琪把那只黏人的神烦猫摘下来，解释，“他就是让这所公寓一直保持不间断有诅咒进入的始作俑者。”
被推开的五条悟半恼地瞪了挚友一眼，之后不服气哼哼两声站到一边。
“呃……”原来在自己任务的时候，两个dk也不仅仅是去买甜品而是抓人去了……琪琪仔细想了想，旋即点了点头。
她大概可以用她不太聪明的脑袋想明白，dk们这次刻意安排分头行动的意义何在了。
混淆视线，出其不意……么……
看来虽然平日里恶劣又不正经，真正做起事情来还是相当靠谱的嘛！
琪琪点头，默默认可。
“你们以为……”
“你们所行的，便是正义之事吗？”
突然这时，被黑发dk用诅咒束缚无法动弹的少年，微抬起头声音沉郁地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蛤？”三个人同时朝他望去。
那是一名气质稍显阴沉的少年，一头漆黑投不进光线的深黑色短发，刘海过长的缘故几乎挡住大半张面孔。
隐约可见他发丝下深黑的眸子充斥满阴鸷怨恨，恶狠狠地盯住在场的琪琪等人。
突然，这名年轻的诅咒师蓦地像是失控般放声大笑起来，也不顾在场三人是否反应过来自暴自弃前言不搭后语地吐出了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语：
“哈哈哈！人渣！那个渡边……牲口不如的败类！这种下三滥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他轻薄了我的姐姐，拍摄不雅照片威胁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就曝光到我们的学校，让她永远抬不起头！”
“我姐姐一直被她折磨，一直一直一直，直到肚子大起来大到再也瞒不住，偷偷生下孩子后才从他家公寓的顶楼一跃而下！”
“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杀他，我慢慢玩，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每天生活在梦魇中，每天一遍一遍体验我姐姐的痛苦！”
“哈哈哈，哈哈哈！”
……
第49章
“可恶！”
啊呜一大口塞入剩下大半可丽饼，琪琪攥着纸包装双手抱臂气不过发泄地踹了面前的车板一脚。
“早知道就任由诅咒把那头肥猪斩掉再祓除好了！”
【嘭】
“……？”不明情况的日下部监督汗颜看了眼被印象里温顺的少女一脚踢得有些凹陷下去的车身，又小心翼翼瞄了下她身旁一左一右跟着的表情都有些微妙算不上轻松的两名dk，似乎猜测到什么，小声道：
“虽然没有这个必要，但在下还是姑且提一句。”
“就是、那个，刚刚接到那边的最新消息，2层4单元的渡边先生貌似因为精神状况上的问题，被送往医院救治后再次轻生跳楼……”
“这一次是头部落地的缘故，经抢救无效已经死亡了。”
……
这件事只是个开端。
后期琪琪和五条还有夏油又陆陆续续遇到几起类似状况的祓除任务。
被诅咒缠上、需要被救助的非咒术师本身存在相当大的问题，甚至于有些纠缠上那些人品败坏家伙的咒灵是人为刻意所为。
……
“像这种人就让他被诅咒杀掉再祓除好了，烂货被烂货烂死，我觉得没毛病哇。”
脑子虽不好使但是可以轻易说出这种话的琪琪往往秉持一种借刀杀人解完气再说的想法，至于其他不会考虑太多。
“嗳？好麻烦，都没差啦，快点结束去买甜点不好吗？”
而向来随性惯了的五条自然懒得把注意力放到诅咒背后牵扯出来的事件上，大概左也好右也好救还是不救全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这两个家伙，夏油杰有时候真觉得他们实际上多多少少是有些相似的地方的。
小鬼头一样，都没有什么成型的善恶观念，这也就导致三人中唯一一个比较成熟的他，有的时候成了二人共同的「指针」。
“杰呢？杰是怎么想的？”
“我脑子不好使老子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这回也听你的好了。”
↑这，大概便是搭伙任务以来，琪琪和五条悟作为总结式发言所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
一开始是悟，现在又多了一个。
全部，都交给他来判断么。
压力好大。
虽嘴上没说，但这些日子以来目睹了少部分非咒术师隐藏在弱者躯体里的丑恶之处，夏油杰对于自己曾坚守的、被五条悟所不屑的所谓「正论」，多少还是有些动摇的。
咒术师的存在是为了保护没有自保能力的非咒术师。
但是……
那些不值得他们拼上性命与血肉之躯去保护的家伙们，又该归到哪一边呢？
……
数月后——
蝉鸣不止的夏季。
“杰，你最近瘦了点，是减肥吗？”
五条悟叼着和眼睛颜色有些接近的冰棍，随口问了挚友一声就又转去叨扰另一边握着他游戏手柄笨拙被怪打的小姑娘。
“倒是琪琪你，是不是最近又胖了？”
完了还手贱地捏了捏被对方自己唾弃多年婴儿肥未褪的小脸。
“你滚！”
戳到痛处的琪琪一秒炸毛。
没好气拿身子撞他一下，没撞动，也懒得和人计较，干脆歪坐着靠住就又继续啪啪哒哒地操作手柄被怪追着打了。
“没什么，大概苦夏吧……”夏油杰轻飘飘回了句便就带过话题，又看了眼和女孩子自然而然混在一块薅着傻乎乎的她逗猫一般捉弄的挚友，忽然有些不想待在这里，“有些累了，我回去眯一会儿。”
说罢也不等二人反应，径自打开房门从五条悟的寝室离开。
……
“他，怎么了？”
见着夏油杰出去，五条悟愣了愣，手一顿，抢过去的游戏手柄被琪琪顺利抢回。
但后者整个人也没收住摔他怀里，被dk随手接了一下算是稳住。
“不知道哇？”
琪琪懵懵懂懂的，看着比他还懵。
随意窝在同窗身上低下头玩了几秒，又一不小心把五条悟才稍稍扭转的局面打到被怪围殴的状态，这才放弃地扔下手柄躺平扔打。
“是不是被你说瘦所以生气了？”
她歪歪头有点不确定猜。
毕竟好像和女生不同，男孩子一般不喜欢被人说太瘦……吗？
“唔，该不会是没吃到流水素面在闹别扭吧！”五条悟摸摸下巴一脸认真推测。
“谁会因为没有吃到那种全是口水的东西闹别扭啊。”琪琪无语。
“总之……”白发dk将脸凑过来，“你不觉得杰最近怪怪的吗？”
说着说着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黑漆漆的圆球：“心不在焉的整个人打哪哪都是破绽，就连这东西被我摸走了也毫无察觉。”
“这是……”琪琪看到他手里东西，瞪圆一下眼睛，“杰的咒灵玉？你拿他咒灵玉干嘛。”
虚眼看着五条悟跟个傻猫刨拉毛线球似的对着黑球左看右看，少女好奇的同时不禁有些无语。
“嘛啊……”白毛dk墨镜后头的眼珠子转了两转，忽然露出一丁点略带狡黠的眼神，对着女孩子有些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因为我听杰说——”
“这个东西的味道吃起来和雪崩蛋糕没两样嗳？”
他的语气神秘兮兮的。
“啊！”单纯无知的少女眨眨眼睛，“真的吗？”
五条悟心思蔫坏，自己好奇挚友咒灵球味道不敢尝试也就算了，还要特狗地哄骗着人脑袋小小的女同窗代他下水。
“真的啦真的啦~”就见他将漆黑到几近浓郁的球体往满眼星星眼的琪琪面前一提，诱导性地提议道，“不如你尝尝？”
“嗯嗯！”琪琪很傻很天真地就点头应好，完全没有防备地就接了下来，还很开心道一句，“我开动了~”
双手捧住、眼睛笑得弯弯低头要咬。
五条悟垂眼默不作声扫下，不知为何看着她这傻呵呵对自己完全信任的样子天天被耍来耍去的居然是少见地产生了点愧疚。
啊这……
都完全不怀疑他吗？
万一咒灵玉的味道真的很怪很无法忍受的话，对方这一口下去会不会直接哭出来或者干脆生气到再也不理自己？
等下。
五条悟罕见陷入纠结，事情还能挽回，到底要不要阻止？
没准杰最近一系列的不对劲的颓靡状态真的是因为这咒灵玉的难忍味道呢？
“等下，我说，琪……”
良心未泯紧急伸手刚要阻拦，出乎意料的，却只见上一秒还笑靥如花满脸傻乎乎灿烂笑容的女孩子一个面无表情仰头，在白发dk彻底反应过来以前将整个黝黑球体「啪」一下直接塞进了他的嘴中。
“唔！唔唔唔！”
“呵呵……”向来不太灵光的琪琪智商难得上线，全身重量压上dk身体，将不断挣扎的他维持着手掌摁住嘴巴咒灵球的姿势压在下边。
“才不相信你有好吃的东西会率先一个想到我呢！”
“这么想尝你自己先试试看吧！”
被各种套路都套路习惯强制升级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才没有那么容易就又被随随便便骗到呢！
……
驴人终驴己的五条悟最终是边哭边吐地留下了委屈的面条泪。
在亲自品味到咒灵玉味道的瞬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脏了。
七分呕吐味，三分抹布味。
再也没有能比这短短几个字能够更贴切描述咒灵凝结物的恶心味道了。
总而言之就是……
“呜呕呕呕！”
非常恶心。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琪琪惊慌失措地看着眼前那个漱了100遍口、仿佛掉了色儿退化成原画只会痴傻地45度仰望天花板瞪着牛眼阿巴阿巴失去理想的五条，紧张不安宛若做错事情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抹布味，你早点告诉我呀……”
“那、那个，还难受吗？再坚持一下，等着，我帮你去实验室找硝子好了。”
说着从地上爬起起身真要动身离开，手腕便被满脸虚脱又可怜的少年一把拉住。
“不……不用了……”他语气虚弱作出挽留，在想死的边缘反而放下了一切包袱，异想天开道了句，“你抱我一下就能好了……大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