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凛说话一顿，到嘴边的话突然改口，“我要去训练了。”
对面的人重新笑起来：“嗯，去吧，好好打。”
狠心挂断电话，徐凛把两部手机交到游尤手里，推门进训练室，拿起训练机。
他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完。
——现在没办法赶到你身边。
——但是。
——我很想你。
训练结束已经是凌晨一点，一行人复完盘，和教练一起从训练室走出来，每个人都很疲惫。
最近加训，训练强度也更大。回宿舍倒头就睡，完全没有玩手机的精力。
“老游给我们点了烧烤？”俞致远嗅着味道，感动不已，“真好啊我们老游同志！”
徐凛已经拿到私人手机，边往公共区域走，边给俞弯弯打电话。
两分钟前，俞弯弯给他转发一条KPL联盟的赛事预告，询问他后面的比赛可不可以带娇娇一起去。
徐凛回复：[当然]。
同时也知道，小女朋友并没有好好睡觉。
电话响铃几秒钟，被对面挂断。
徐凛后知后觉想起，俞弯弯人在宿舍，凌晨一点，她的舍友们都已经睡了。
[徐凛]：[快去睡。]
手机还没收进口袋，新消息弹出来：[抬头。]
徐凛下意识照做。
走廊尽头，临近休息区的位置，站着个人。
一样的卡其色风衣，一样的笑容，亭亭玉立的少女站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盯着他看。
想看到他惊喜的表情，又在气他走路不看前方，没有先一步发现她。
居然还要发消息提醒，可恶啊！！！
可惜，这次又没有俞弯弯想象的场景。不似小说里，男主会迎着风，跑到女主身边，牵起她的手，深情表白。
徐凛先在原地愣了一瞬，身边的俞致远看着都好笑，先行走到俞弯弯身边，笑骂：“泼出去的水啊。”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妹妹开心至上。算了算了，他俞致远，多么善解人意的哥哥兼队友啊。
就是便宜了徐凛这小子！
徐凛步子不疾不徐，以日常的速度，走到俞弯弯面前。
俞弯弯刚想打趣他两句，下一秒被他拉进怀里。
后脑被他手心覆盖，俞弯弯感受到他手止不住在抖，以及，剧烈的心跳。
俞弯弯听到右后方传来的，基地所有人压抑着的八卦哄笑，耳尖羞的都发烫。
她伸手推徐凛，不好意思道：“后面还有人呢。”
徐凛没一点松开的迹象，反倒抱得更紧。
俞弯弯小声：“松开啊，我哥还在呢。”
肩上压着的人动了动，环着她腰的手臂没松，只调整另一只手的力度。
他亲亲俞弯弯耳垂，连同气息一同留在精致的耳廓。
“弯弯。”他喊。
徐凛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终于让我抱到了。”
第23章 二十三兜
俞弯弯从未尝试过，在家人面前和男朋友亲热。徐凛也很照顾她的情绪，不会在俞致远面前做一些亲密动作。
顶多揽个肩，拉拉手。最过界的就是在吃饭时，徐凛会拿出纸巾，帮俞弯弯擦一擦嘴角。在俞致远转过头的瞬间，在小姑娘下巴飞快地亲一口。
而后，俞致远转回头，徐凛谈笑风生，俞弯弯的脸如同涂过大红油漆。
因而在俞弯弯眼里，徐凛简直是“克制”二字的代表，会顾忌女朋友的情绪，不会让女朋友为难，万事都面面俱到。
徐凛，外如玉，内贴心。
当她私下和郑瑞瑜感叹徐凛这优良性格时，郑瑞瑜先是发来一串省略号，随后意味深长地说：[弯弯，这种看起来人模人样的男人，有的时候是真不是人。]
[郑瑞瑜]：[你懂我意思？]
[弯弯]：[……好的，懂了。]
当然，这些都是姐妹聊天的悄悄话，至于最后到底怎么样……俞弯弯没敢往下细想，放下手机睡觉去了。
而现在，是俞弯弯第一次感受到，徐凛在真真正正地需要她。
几乎融进骨血力度的拥抱，俞弯弯原本慢吞吞想推开他，却还是在他话说出口的瞬间破防。
“终于让我抱到了。”
他们都在期待和彼此亲密接触的机会，无关欲望，只是单纯觉得，身边拥有一个这样的人，是人世间最幸运的事。
俞弯弯回抱他，额角在男朋友肩上蹭了蹭：“我也是。”
两人就在这大庭广众下，旁若无人地抱了好久。
打断他们的，是基地的开门声。
一身休闲服的人走进来，手里拎着一桶两升可乐，边说道：“在楼上睡觉呢，下来就闻着味儿了，又吃夜宵啊？我能蹭点吗？”
走廊边并不是死角，来人抬眼就看得到，他立刻收回视线，坐到沙发上，小声道：“老徐这可以啊，我才走多久？”
郑瑞瑜压着声：“俞致远妹妹。”
“嗬，真够舍得的，”来人夸起来，看向俞致远，“难得你有心，为队友解决单身问题，不错，你想找个什么样的，我来给你介绍。”
俞致远闷闷吃着烧烤。
舍得？他才不舍得！！！！
有外人在，徐凛知道俞弯弯会不好意思，早在这人进来后就松开手，忍不住，笑着去捏女朋友红红的脸蛋。
感受到俞弯弯局促的目光，徐凛介绍：“这是ZYG俱乐部的老大，姓邵名夜，我们通常叫他外号，邵爷。”
俞弯弯缓慢地点点头。
ZYG俱乐部的老大，居然这么年轻？看样子二十五不到，因为年龄和队员相当，此时和他们坐在一起，也像个职业选手。
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徐凛拉着俞弯弯走近，坐下，听邵夜跟他们聊天：“还说呢，和平精英那边不是来了俩妹子吗？是真猛啊。我那天跟他们对枪都没打过，等你们十二月比赛结束，跟他们打吃鸡，让他们跟你们打王者。”
“哎——这主意不错，”邵夜摸摸下巴，“明年年会就这么干！”
聊到其他分部，经理游尤插嘴，说道：“我上次还和那边的周经理聊天来着，她说那帮孩子们状态特别好，今年应该能拿个好成绩。”
“简直好的不得了！”提到这个，邵夜得意洋洋，“ZYG的颂妹和寻妹，那个配合度真绝了。不说其他，现在PEL里三个女职业，两个都在我们ZYG。KPL少点儿，只有瑞瑜这五分之一。”
邵夜拿了个辣椒粉最多的鸡腿：“别说他们了，你们也要加油，今年要是拿双冠，年会抽奖我给大家抽房子！”
俞弯弯转头看徐凛。
这个抽房子，是她理解的，房子吗？
徐凛点点头。
俞弯弯：“！！！”
这老板！财大气粗！！！
俞弯弯突然萌发想来ZYG打工的念头。
邵夜喝了口可乐，说道：“不过还要等等，他们如果能夺冠，后面还要加训。明年一月还有PMGC世界赛要打，不过他们第一次上战场嘛，打成什么样我都能接受，年会不耽误就成。”
后面的东西，俞弯弯不太能听得懂，安静坐着走神时，突然听到邵夜提到自己，先是感谢她点的这一桌外卖，随后问道：“俞家妹妹是吧？”
俞弯弯点头：“叫我弯弯就好。”
“行，弯弯。”
邵夜看了徐凛一眼，说道，“据我了解，徐凛洁身自好，从打职业到现在，真就是一心一意在训练，人还是可靠的。”
邵夜微微一笑，意有所指：“截止到现在，还没有我查不出的消息。”
“不过呢，这事儿也说不准，你是ZYG的家属，如果他以后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你尽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俞弯弯笑着道谢。
邵夜拍拍俞致远的肩：“应该的。”
俞弯弯的手被徐凛紧紧握住，在周围人都在嘻嘻哈哈聊天时，他倾身，俯到俞弯弯耳边：“不会的。”
“你凛神根正苗红，绝不会给你告状的机会。”
上海渐渐冷下来。
俞弯弯走在校园路上，手中刷着微博消息。
#SANK晋级胜者组#
她呼吸一滞。
今天这场，是ZYG对SANK，关于胜者组最后一个席位之争。现在词条出来，就说明——
ZYG输了。
俞弯弯没敢给徐凛发消息，先跑回宿舍，把比赛回放看了一遍，才在聊天框里打字：[凛神的小短腿打的很不错嘛。]
BO5的对局，徐凛其中一场，拿出鲁班七号这个英雄。在队友掩护下，发育良好，带队友推掉对面水晶。
他们今天比赛，赶上俞弯弯有小组讨论。她原本想直接道喜，没想到等来这样的消息。
徐凛他们，一定会很难过吧。
现在一定在被教练拉着复盘，而后被训斥。
俞弯弯给俞致远发了个“摸摸头”的表情包，想了想，给郑瑞瑜也发了一个。
她研究完赛制发现，败者组只是听起来可怕。实际上，在最后的组内循环赛里，败者组和胜者组的区别只是在于，胜者组在组内循环赛结束后，不会像败者组直接被淘汰，而是会进入败者组再进行一轮比赛。
简单点说，胜者组比败者组多了一条命。
而败者组，在后面的每场比赛里，都要万分小心。一旦输掉一场比赛，就意味着，今年的比赛至此终结。
但还是有机会的。
俞弯弯想了想，准备去附近的寺庙烧个香，保佑这帮一直奔跑的人，天时地利，拿到最好的成绩。
为表诚意，要一大早过去才好。
查好时间和路线，俞弯弯晚上肝完作业，天不亮就起了床，急匆匆乘车赶往寺庙。
俞弯弯不赶头香，只去跪拜，默念人一定不要太多。
许愿的人太多，上天神灵万一一个疏忽，漏了她的愿望，那就……
俞弯弯加快脚步往寺庙走。
好在老天眷顾，今天人不多。
里面很清静，扫地僧会和进来的人微笑，而后双手合十，盼望世界一切美好。
俞弯弯回完礼，走过这一座架空的小桥，就是大殿。
远远的，她看见一帮熟悉的人。领头的是邵夜，正在点香，拜完后，把香插/进香炉里。
后面是ZYG的人，一个接一个跪在软垫上，磕头跪拜。
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他们？！
俞弯弯笑得眼睛弯弯，她跨过门槛，轻手轻脚走进去。
徐凛旁边还有一个软垫，一切都刚刚好。
俞弯弯拽了下大衣长摆，跪下，磕完三个头后，双手合十，虔诚许愿。
[老天保佑，ZYG夺冠。]
她词汇实在匮乏，说不出优美的辞藻，只重复默念，冠军冠军冠军。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动静，俞弯弯许完愿，转头去看。
徐凛的惊讶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变为欣喜。
俞弯弯无所求，拥有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能让她到这里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突然想起这是在神灵面前，不可亵渎。转而把手心伸向俞弯弯，拉她起来。
邵夜挑眉：“人学习都够苦了，还大清早的让人家出来陪烧香？”
顶着邵夜“你真不懂得心疼女朋友”的眼神，徐凛朝俞弯弯笑了笑。
背锅也背的愉快。
行程结束，一行人出了寺庙，邵夜带大家去吃上海的特色小吃。给司机报了个老字号店面，一路上都在说，这地儿啊不大，但老主顾特别多，干净卫生又好吃。
俞弯弯坐在徐凛旁边，手被他两只手紧紧包在手心。在十一月的上海，暖和的不像话。
大家起得都很早，此刻各自窝在座位里小憩，徐凛凑到她耳边，气音问道：“许了什么愿？”
俞弯弯小声咕哝：“说出来就不灵了。”
徐凛点头：“也是。”
徐凛不死心：“给个范围？”
俞弯弯想想，肯定不能说求的是他们夺冠，只换个说法：“运势。”
徐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俞弯弯随口反问：“你呢？应该和我一样的吧？”
徐凛一顿，笑笑：“好像不太一样。”
“？”
这个时候，不求夺冠，求什么？
俞弯弯见徐凛没有想说的意思，好奇心作祟，双手拉住他胳膊，一脸期待：“说说？”
徐凛：“不说。”
“不说具体的，你也说个大概。”俞弯弯小声道，“我先帮佛祖菩萨们听听，你这个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徐凛勾勾唇，就是不说，甚至还做了个拉链封口的动作。
俞弯弯更加好奇，晃着他胳膊小声撒娇。
在女朋友这撒娇攻势下，徐凛实在有些撑不住，他妥协道：“行，叫声哥哥听听？”
俞弯弯一默，乖了，转头看向窗外。
这称呼，在得知[芥末玫瑰挞]之后，再也没对徐凛喊过。
身边的徐凛料到她不会喊，轻声引诱她：“怎么样？叫声哥哥，我就说给你听。这交易很公平吧？”
俞弯弯缓缓吸了一口气，默默算了笔账，觉得还挺划算。转头看向眼中戏谑的徐凛，喃喃出两个字：“哥哥——”
徐凛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秒，随后仰头，看了眼车顶。
一时间，喉咙有些发干。
实话说，俞弯弯说这两个字时，并没带什么感情。完全没有在游戏里，大喊“啊啊我哥哥就是最厉害的”“哥哥你太棒了你居然三杀耶”诸如此类的情绪。
非常冷漠，只是单单念了这两个字，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