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没打扰他们聊天,手机在看今年IOI(国际信息学奥林匹克竞赛)的考纲,看到一半,跳出微信消息。
来自她万年失联的老母亲。
【今年去你爸那过年。】
迟宁指尖顿了顿,虽然知道这么问很不礼貌,她还是笑着敲键盘。
【你说的是我哪个爸?】
有个亲爹,有个生活十几年的前继父,有个刚来还没见过两面的新继父。
原来她有这么多家人啊。
这可不得问清楚吗。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戳到木沁的雷点,对话框正在输入显示大半天消息才怼过来。
【你想去哪个爸那你就去哪儿行吗?】
看看这语气。
不知道还以为她是垃圾呢,垃圾都还需要精准分类呢。
【迟宁我以为你的青春期早过去了,不要再用这种劣质的把戏跟我开玩笑,不好笑我也不会感谢你提醒我的婚姻史。结婚离婚是你吗?既然选择伴侣的是我,你有什么理由跟我闹脾气?】
迟宁很小就有一目十行的本事,这一段话她却看了将近五分钟,似乎逐字拆解阅读下来都觉得费劲。
的确,选择伴侣是她的事情。
在木沁要三婚的时候,迟宁确实听过别人跟她讲,“你的妈妈是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要懂得体谅她。”
她想,在组合或是单亲家庭里的小孩,大多数都是缺爱且没有安全感。新的人加入,就代表还要在分走一份你可怜得为数不多的珍藏。
你要突然分割这许多年一起的家人,懂得去体谅去融入新家庭,要去忍受新的生活习惯,源源不断地,直至变成个新的自己。
选择伴侣的是一个人,改变的却不止是一个人。就像她在知乎上看到的那句,“大人可以选择配偶,孩子没有选择谁是家人的权利。”
所以在木沁结婚离婚的过程里,迟宁最先明白的不是“我有一个新爸爸了”,而是——
我没有家了。
迟宁回神,慢慢在屏幕上输入。
【对不起。】
【我回奶奶那过年就好。】
她关掉屏幕,没有再看木沁到底有没有回消息。
她的情绪挺平静的,感觉不到难过,也不至于开心。人不都是这样吗,一天天的,熬着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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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涂之前就是偶尔来负责薄知聿饮食的,迟宁来了之后薄知聿说人小姑娘看到俩男人在家里也不方便,他基本都是避开迟宁在家的时候来。
今天莫名其妙有种自己是“正主回宫”的感觉。
“阿宁我跟你说,这人可龟毛了,你跟他一起住一定很受折磨,什么不能开灯,客厅不能堆杂物,沙发不能放抱枕,还有吃饭……”
话还未说完,薄知聿把门打开。
清晰可见,客厅堆着好几叠零散卷子,沙发上别说抱枕,还有迟宁还没收拾的外套、毯子,和他描述的画面天差地别。
白涂石化僵硬在原地,,“我走错门了吗?”
“没走错。”迟宁不好意思,“我生活习惯比他还差点。最近事情多了点,没来得及收。”
她前几天忙着帮学校弄竞赛的事情,题库满天飞,她房间书太多了怕弄混,碰上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干脆直接在楼下整理省得搬来搬去。
她之前想是是薄知聿回来的也晚,他们作息时间也碰不上,还真忘了问他能不能接受她这举动。
迟宁有些不知所措,她平常并不是这么没有分寸感的人,怎么在薄知聿这酒忘了这茬。
“抱歉,我——”
薄知聿打断,悠悠道:“抱什么歉,阿宁想把东西放哪儿就放哪儿,哥哥不介意。”
迟宁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没回话。
“在家怎么样,在哥哥这儿就怎么样。”薄知聿语调微扬,略显骄傲扔下俩字,“懂吗?”
“……”
旁边的白涂越想越不对劲,“那我呢?咱就是说十几年的朋友,咱在怎么没有这个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