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体会着攀爬而上的悲伤。
她永远都在伤害他。
好在,他马上就不会如此了。
迟宁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她极力忍着自己的情绪不去看他:“房间收拾好了,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
“吃药了吗?”他问。
迟宁点头,“嗯。”
“收拾好了?”
“嗯。”
像是快问快答,他不管说什么,迟宁都只回答一个嗯。
问到最后,男人哑着声:
“能别分手吗。”
这句,迟宁没回。
她拖着行李箱往楼下走,周围只剩下行李箱在木质地板上剐蹭而过的动静,冰凉、没有半点的人情味。
她突然拖不动了。
薄知聿扶着她行李箱的一角,死死地盯着她看,他身上都是伤,低低地仰视着她。
“不喜欢我也行。”
他喃喃自语。
“不谈恋爱也行。”
“什么都行,只是——”
他抱着她,比以往的每一次的拥抱都要用力,这样的力道,两个人都只能感觉得到疼。
“阿宁,能不能……别赶我走。”
薄知聿离经叛道这么些年,除了迟宁,他从未对谁露出如此卑劣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狼狈,不堪入眼。
可他只想把她留下来。
因为他知道,迟宁这一走,他们再也不会在见面了。
她像永远触摸不到的风,永远抓不住的水,让人炽热又冰凉的南汀十月。
不谈她对这个人间有没有眷恋,她连对她自己都只剩下了满腔的厌恶和疲惫。
她不是想离开他。
她是想离开这个世界。
薄知聿真的想不到。
他真的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留住她。
静了几秒。
迟宁抬手抚上他额角的血,她还是没忍住,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他擦掉那些血污。
这世界这么多人,永远只有迟宁会关心他身上伤。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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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2437号航班起飞的那天,还是在南汀漫长到毫无边际的夏天,广袤苍穹上云痕转瞬即逝。
迟宁走了,所有人都以为薄知聿会发疯地把她囚禁在身边,甚至是不惜一切代价打断她的腿都得把她留着。
可没有,什么都没有。
薄知聿正常的上班开会泡吧,一如往常的浪荡,没说太多话,没发太多疯,那天晚上他心情特别好的去了711,买了一张边角是薄荷绿的信纸,没人知道他那天在信上写了什么内容,又把这封信寄到了哪里。
回家。
把门关上,他走进无边炼狱。
当晚,南汀人人惧怕的疯子,自杀了。
这年夏天,又冷又荒诞。
薄知聿是个疯子,他居然还想教会迟宁怎么做个正常人。
迟宁重度抑郁离开了,而最后面临死亡的,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