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路口的灯坏了,暖黄的路灯时不时就眨一下眼。
迟宁抬眼的时候,眸光锁定在路口对面的灰色超跑,漆面亮得完全可以当做镜子使用,车型流畅又有爆发力。
顶级超跑,南汀买得起的人屈指可数。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在这儿的。
随后,车窗慢慢降下来,男人正懒洋洋地耷拉着眼皮,唇边还咬着支烟,烟气袅袅地上盘旋。
打火机的火光亮了,又被点燃,幽蓝的火焰穿梭在他修长的指间,亮光时不时落在他脖颈上显眼至极的荆棘文身上。
浑然天成的痞。
迟宁想。
薄知聿抬眼,她注意到他缓缓朝她而来的视线。
迟宁尴尬地也不知道这招呼到底要不要打:“那个……你怎么、在这儿?”
她要不重开算了。
路这么宽又不是只有她能来,人家就喜欢在这儿不行吗。
薄知聿淡笑了声,问得更直接。
“上车?”
窗外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迟宁条件反射性地挡了挡。
“我打车——”
“我看你站那儿十分钟了,迟小姐。”他饶有兴趣地说。
“我可以等——”
“迟小姐可以猜一下,车先来,还是你的电脑先被淋湿。”
“……”
迟宁打开车门坐进去,这破超跑,她甚至没法有坐在后排这个选项。
她不知道该干什么,上车后就顾抱着笔记本了。
超跑的底盘很低,整个人离地面感极近。刚才打开说的窗户已经关上了,车内没亮灯,只有车外那盏要坏不坏的路灯。
没人说话。
空间封闭且晦暗。
迟宁还没反应过来,男人突然倾身,淡淡的烟草和熟悉的薄荷味道杂糅,他在她身上覆盖下一片阴影。
距离太近了,连呼吸都要糅在一块儿。
迟宁心跳加速,她紧张地想往后靠。
可没过几秒,他已退开,扯过她那侧的安全带系好,平淡地问:“去哪儿。”
“……”
迟宁真感觉自己是有点儿毛病。
她现在还能一边心跳加速,一边在问薄知聿究竟是个什么渣男。
帮女孩儿系安全带这么亲密的动作。
这么熟练?
合适吗?
迟宁没说话。
薄知聿眼尾稍扬:“去哪儿,迟小姐。”
迟宁反应过来,她报酒店名字。
薄知聿也没多问。
油门一踩,超跑烈性的声浪总算能盖过他们俩之间怪异的氛围了。
他没在车上开电台和音乐,他现在算她老板,她也不好在他车上玩手机。
迟宁就端端正正地坐着。
红绿灯。
男人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方向盘,她下意识往他的手上看。
骨骼削瘦,手指修长,手控一眼会喜欢上的手。
就是这么一双手,曾经揉过她的发间,搂着她的腰,吻过她的唇——
现在却半句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