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情诗——从聆
时间:2022-03-12 08:03:09

她如果知道他会这样,当初她决不会走。

  可现在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迟宁坐在他的床边,男人手上包裹着厚重的纱布,针线缝着他的皮肉,他衣服下摆还沾着没洗净的血。

  她总觉得他的手漂亮。

  可连他的手也三番两次的因为她伤痕累累。

  迟宁垂下眼,泪珠啪嗒滴在他的手背上。

  “我对你太差了……”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哭,不断地重复这句:“哥哥,我对你太不好了……”

  薄知聿手上打了麻醉,药效没退其实感觉不到疼,再说他本来也不是会觉得疼的人,他更见不得迟宁哭。

  他慌乱地去找纸巾给她擦眼泪,温声哄着:“怎么不好?阿宁对我最好。”

  “不好,真的不好……”迟宁抬起眼看他。

  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地去看他脖颈上的文身,荆棘和锐刺横亘在他蓬勃生命的大动脉上,喉咙稍动,尖刺沿着毛孔扎进他的血脉。

  都是伤。

  都是刺。

  迟宁去碰他颈侧的位置,平常看不出,手一碰上去,突起的疤痕和心脏的跳动交织。

  很热烈,很棘手。

  该要有什么样的用决心在会做这样的事。

  “疼不疼?”她问。

  “不疼。”

  “骗人。”迟宁不信,哽咽道,“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他说,“阿宁再看我一眼就不疼了。”

  “……”

  迟宁哭得眼睛都是肿的,她哑着声:“我们不该遇见的。”

  从头到尾,他没拦过她的动作。

  薄知聿只是笑,他顺势把她抱入怀里,声音温柔;“幸好,能遇见你。”

  文身在皮肤薄的地方最疼。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躺在那张刺青床上,看着的那尖锐的针扎入他颈间的表皮上,慢慢地,仔细地,长时间生长出的大片文身。

  他在看窗外,热烈又肆意的骄阳,这是已经过去的夏日。

  痛感蔓延到神经,汗水从额角滴落到下颌,闷热不断地裹挟着。

  他在想她这两手漂亮的花臂究竟得遭受多大的疼。

  刺青师问他设计图案有朵花点缀会好点,问要玫瑰还是百合、郁金香。

  他说要柠檬花。

  刺青师还以为他在玩梗,笑了半天。

  柠檬花不宜保存,摘落即谢,要小心翼翼地干燥保护。

  他想保护她。

  我的阿宁。

  在荆棘之上,亦能盛放。

  那天,以他最显眼,最重要生命线的皮肤为画布,精雕细琢,在针眼里最终镌刻出细致又锐利的风景。

  很久以前,迟宁问他身上没有文身吗。

  他一直觉得这种东西是要带到坟墓里,该选最重视的。

  他选好了,是对她所有美好的期许和承诺,是他赤诚又别无所有的爱意——

  可以为她死,也可以为她生。

  /

  薄知聿的伤不用住院,缝完针不高烧就能回家,按时来医院换药,等时间到来拆线就可以了。

  迟宁陪他们折腾到天亮,哭闹了半天,小姑娘本来就不适合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窝在车上睡着了。

  薄知聿给她盖好薄毯,又确保车座椅的位置她睡的是舒服的,再三确认过才走下车。

  白涂当的司机,他冷眼在旁边看,也觉得好笑:“到底受伤的是你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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