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宁昨晚做完数树,还按照老朱的吩咐整一份NOI的精选题给今年参加竞赛的学生,她到凌晨三四点吃了药才睡得着。
下午是被疼醒的,小腹像被人拼命拉扯着,额角手心都是冷汗,指甲嵌进手掌里,落下一个又一个的月牙印。
她强撑着精神去洗手间垫了卫生巾,回来险些腿软跪在地上。
她来薄家的行李里没有止疼药,她努力伸手去拿手机,神经似乎全被疼痛统治了。
唾手可得好像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平常吃药的副作用太多,每次来生理期都像是天崩地裂。
薄知聿在门口敲门,“阿宁——”
迟宁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近乎于无。
“阿宁?”薄知聿听了会屋里的动静,“哥哥进来了?”
室内景象映入眼帘,少女半蜷缩在地毯上,一只手捂着小腹,细碎的发梢贴着额角,脸色白得像纸。
薄知聿立刻扶起她,“阿宁,哪儿不舒服?”
迟宁下意识攥住他的手,“没……没事。”
她虚弱到说话大半都是气音。
薄知聿眉心拧成川字,语气也不自觉严肃起来,“这是没事儿?去医院。”
少女大抵是疼到意识模糊,医院二字却像是什么膝跳反应的开关,她攥着他的手力道发疼。
“……不去。”
“不去医院怎么行?”薄知聿感觉额角都在突突地跳,放轻了声音哄她,“阿宁乖,我们去医院看看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迟宁猛地挣开他的手,音量骤然拔高,“我说了不去!”
她疼得脸色惨白,眼尾全是红的,偏偏看人的眼神冰冷得像掺杂寒霜,没有任何的感情。
好像这瞬间的迟宁才是真正的迟宁。
不是那个总挂着小太阳笑容,温温柔柔的小姑娘。
是满身刺,疼到骨子里都不愿意让人靠近的她。
空气似乎都停滞住,两人视线相接。
她这么冷冷地睨着他,他便也这么看着,没说话。
迟宁知道不该用这个脾气这么对他,可沉闷烦躁不断涌上,从她的眼耳口鼻开始淹没,剥夺完她的理智。
在他们俩之间,一触即发的不定时炸弹,又何止是薄知聿一个人。
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都能想象到这街溜子一脸戾气得想要掐死人的表情,薄知聿是什么性子的人,走哪儿被人怕到哪儿,怕是这辈子都没人这么凶过他。
迟宁偏开头,声音越发冷硬。
“出去!”
迟宁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念头,她甚至真的希望薄知聿能掐死她。
“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滚——”
话音刚落。
铺天盖地涌进来一阵清冽的薄荷香,随之而来的失重感,她陷落个温热的怀抱里。
迟宁本能环住他的脖子,男人锋利的下颌线近在眼前,肤色冷白,眼尾那一点朱砂痣便更显得多情勾人。
这人……
突然公主抱干什么。
迟宁以为他不掐死她都是不正常的了,根本没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慌乱得很,“薄知聿!”
男人漫不经心地嗯了声,懒散道:“阿宁再乱动,哥哥就扔你下去了。”
“……”
迟宁肚子疼得半死,真感觉自己头顶就写着火大几个字,刚想开口说话,男人散懒的音调在耳畔响起。
“不想去医院就不去了,但哥哥怕你一个人出事儿,现在去哥哥房间住。”
靠得太近,单音节的字都像是环绕着的低音炮,缓慢地落到她心底去。
迟宁焦躁的情绪渐渐平和,耳畔贴着的位置是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