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安市的冬天比定阳更冷,高处刮来的风吹得人四肢都是僵硬的。
远处灯火星星点点,戴栀目光悠远,眼底映着远处的灯火,那些不明思绪沉在眼底。
风一阵一阵地刮过来,吹得戴栀鼻子有些不通气。
她偏了下头,想着进去暖和一下身子,手上握着的手机再次响起。
她低头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机身,在铃声响到最后一段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一如既往地清越,带着惯常的笑意,语气温和:“方十堰周末组织了一场同学聚会,你要不要过来一起聚聚?”
“不去。”戴栀直截了当地回,话落顿觉自己拒绝得太生硬,抿了抿唇 ,却也没说出别的话来。
那头的人静了片刻,语气认真:“那天我等你。”
“陈怀森。”戴栀无奈,唤那人的名字。
戴栀住的地方楼层高,又一阵风吹过来,将戴栀的声音吹得七零八落,陈怀森却将戴栀说的话听了个清楚。
“别等了。”不止是那场同学聚会,还有往后的任何时刻。
陈怀森听出戴栀的话外音,沉默片刻,带着不甘低声问她:“我如果偏要等呢?”
戴栀没有回答,直接把电话挂了。
远处霓虹闪烁,那些灯火模糊了戴栀的眼。
她站在高楼,冷风迎面吹来,毫不留情地从她领口灌进去,冷意弥漫四肢百骸。她感觉到阵阵眩晕,脸色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别的什么,苍白得过份。
暗沉的天色仿佛将她拉回了那个夜晚,她鼻子被堵住呼吸不上来,只好张开嘴巴大口呼吸,耳边除了风刮过的声音,还有她愈加急促的呼吸声。
那个将所有一切都碾碎的,阴暗的,不愿被提起的夜晚。
第2章 Part1:一根头发
八月中旬的天气依旧反复无常,早上的时候下了场暴雨,戴栀上车的时候行李箱上都沾上了雨水,下车的时候行李箱上还挂着晶盈剔透的水滴。
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车站离学校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出了车站之后候在外面的摩的司机一窝蜂全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她要去哪个学校。
其中有个司机眼尖地看到她身上穿着的校服,问她:“小妹,你是去立川吗?”
戴栀点了点头,司机见她搭话了,立马热情地说:“立川我熟,我载你过去吧。”
司机大叔太过热情,甚至还下车把戴栀手上的行李箱拿过来放在车上对她说:“小姑娘快上来吧。”
人都做到这份上,戴栀不好拒绝,只好坐上车,到之后被人坑了十几块的车费。
学校门口有志愿者,见她是坐摩的来的就跟她说:“现在正开学,车站那些摩的司机每次看见你们这些新生都得狠宰一笔,短短一段路最高收费二十五。”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了个数字。
顿了顿,那名志愿者问她:“你坐车花了多少钱?”
戴栀声音冷淡:“十八。”
志愿者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提醒她:“那你下次注意点,坐摩的去车站最多七块钱,多一分都不要上车。”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坐公交,公交站就在学校对面五百米的地方。”
“嗯知道了。”戴栀乖巧应下。
志愿者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一路上都说个不停,差点走过了戴栀的班级报到处。
三班的报名处坐着三个人,一女两男,两个男生穿着立川的校服,一左一右地坐在女生的旁边。
中间的女生戴着一副圆框金丝眼镜,身上穿着的大概是立川老师统一发放的衣服,扎着丸子头,像个高中生。
戴栀走过去的时候,左边的男生坐直了身子,把桌子上的资料摆开,对戴栀说:“同学填一下资料,宿舍信息在这边这张表上你可以看一下。”
男生一边说一边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两张卡,“蓝色的这张是水卡,绿色的这张是饭卡,卡里的钱没了需要去学校食堂一楼的办公室去进行充值。”
全程语气毫无波澜熟练得很,像是重复了无数遍。
戴栀看了眼桌子上的名单表,已经有不少人签了名字。
重复这么多次,熟练实属正常。
一串话说完,戴栀眨了一下眼睛,看向男生。
男生头发修得极短,剑眉星目,鼻梁挺直,说话声音清越,不似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处变声期尴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