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到这一步,就真的什么都像一个局了,一环套一环,义无反顾早不是应对局中水深的最好办法。
而陆司敬是有意给她看的,不为别的,仅仅提醒。
他不知道倪漾那通电话,只知道,接下来什么发展都不确定了,他有事业,倪漾同样也有,他做不到事事万全,就必须让她知道,做什么,都要先保护好自己。
倪漾背对浴室站时,陆司敬正好披着浴袍从浴室里走出来。
她迷醉,他醉意却不浓,到她身后,他拥住她,感受她的馨香,落下亲吻,暧昧的烛影在墙间摇曳。
倪漾想看,陆司敬就亲手帮她调试页面,呼吸灼热在她耳边:“你没看错,宋初淮和沈舒窈就是有关系,但并不是所谓一个姓氏就能牵连的简单关系。”
倪漾被他带得坐在他腿上,手里还有没放下的酒杯,酒液晃荡着,散发着,满室香浓,却被这份文件搅乱了风云。
“什么意思?”她问。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陆司敬说。
倪漾皱了眉。
陆司敬似料到她这个反应,他含笑轻抚开她的眉头,淡道:“如果不是这个姓氏,沈舒窈和沈家没有关系。”
那就很明确地把另一个答案也表明了。
倪漾意外陆司敬会这么坦然和她说有关沈舒窈的事情,她多少从黎笙那边听到过陆司敬和沈舒窈的关系。
是比温嘉茗还要水火不容的两厢对峙。
占有欲、掌控欲、强势感,两人是更为激烈的针尖对麦芒。
只要他们对话,无疑就是从商论据。
陆司敬在外肆传风月情-事,沈舒窈可未必比他少,甚至在海外那个圈子,有过之无不及的混乱,一虚一实,坏名声可不相上下。
但这样应该放心的关系,不知怎的,酒精发酵,血液发烫,倪漾被醉意支配的心,略微慌乱,说不出的麻痹感觉。
下意识地,她放下酒杯,抬手就抱住他,埋头进他颈窝间。
足够亲昵,挥去惧意。
就像是与生俱来会有的敌手惧意,即便,她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敌手。
陆司敬感受到了她的不对劲,搂紧她,轻抚着她,“怎么了?”
倪漾只摇头,她的嗓音沉陷在他起伏的声息间,变弱了:“陆司敬,喜欢可以很多,但爱是不是不行?”
什么都像是前兆,什么都让人惧怕,陆司敬搂她的动作突然就收紧了,光影照不亮他的瞳孔,皱缩又扩散,“漾漾......”
倪漾却能忍住眼底快要溢出的氤氲,牵起他一只手,她小小的手掌完全被他包裹,十指交扣,她蜷缩在他怀里,轻笑了一下,她小声说:“陆司敬,我和你说个秘密吧。”
户内,光线温暖;户外,风声寂静。
“其实,我不信佛的。”
她的目色漂亮,笑里却有抵御不住的难过,“只是那时候信念破碎,心如死灰了,感觉好像这是个救命绳索,想最后挣扎一下,挣扎去相信,也许多个信仰,生活就真的能多一份往前走的力量,我才努力变得虔诚。”
可这种所谓的虔诚,不过是依傍的虚假,毫无力量可言。
所以她次次无法如愿,倪漾想通了。
今晚,倪漾故意喝得酩酊大醉,一杯又一杯,都快支撑不住要从陆司敬怀里滑下去了,陆司敬眼疾手快搂紧她,一遍遍轻拍她的后背。
他说:“那我们都没有信仰,不也是一种缘分么?”
偏偏没有信仰的他们两个,都在求签时抱有过希冀......
倪漾撞进他眼里,忽地就笑了,她点头,很顺意点了下他鼻尖,迷乱的眼,说不出的沉静。
“可陆司敬,我有时候也想信仰,怎么办?”
“就好比善恶报应,有因有果,好人难做,可一旦做了,不就该善始善终么?”可又为什么,好人这么难做,结局这么悲凉?
倪漾起身,连步伐都疲软,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喝了这么多酒,就因为今天是好日子么?
陆司敬却预感不对地皱了眉,但总是喝多了会说胡话。
倪漾不是第一次,陆司敬便没多想。
他跟在她身边,一手揽过她肩膀,一手扣在她膝窝间,两厢用力,打横就抱着倪漾往床的方向走,却在放下她时,倪漾翻了个身,把陆司敬也一下带到了床上。
她贪恋他的味道,缩在他怀里,是恳求的语调:“你今晚会陪我的吧。”
如此乖巧,陆司敬失笑,吻了下她唇,哄她:“当然,我哪一晚不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