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两年,颓和丧就像是复刻在倪漾身上的枷锁。
经纪人覃靓看她日复一日的堕落,到真就连小配角都资格演了,气她真是一点儿都没了当年稚气未脱就进演艺圈时的拼劲儿。
每逢这时,倪漾只是笑笑,眉眼晕染出的风情就像是密封瓷瓶里浸不出的色彩,荒芜,冷萧,见不着底。
“覃姐,我都这么跌份儿了,您还愿意带我?”倪漾之前问过覃靓。
覃靓只是冷笑,一双堪比艺人精致的脸上最近打了玻尿酸,看上去总有点不和谐的肿,但五官还是凌厉的漂亮。
“那还能怎么办?”覃靓老习惯手里夹了根女士吸烟,火光蹙燃烧上去,袅袅余烟就化开在倪漾眼前,将她的举手投足衬得更加妩媚。
覃靓说:“你出道就是我在带,我还能把你砸手里了?”
覃靓倒是真待倪漾不错,就是平时严格了点,就雪藏的这两年,也管她这管她那,严格控制她体重,绝不同意她夜不归宿,说是机会都在生活里,指不定唐离山那老头子哪天开窍,能重新给找机会。
这不就给她说中了?
唐离山下午一通电话,喊倪漾晚上空出时间,一起参加个局。
午后艳阳孤寂消失在浓厚云层,昏昧感浓烈压在窗柩,是落雪的前兆。室内温度逼近二十七度,室外却是风声猎猎的零下摄氏度。
倪漾站在试衣镜前,换下一套又一套存在衣柜的礼服,铺散在宽敞沙发上,看似隆重。
唐离山的短信也在这时到来:[来,就给你《木梨花》女四。]
又一次交易性质的对话,之前在公司就有一次。
倪漾不知道为什么唐离山这么执着今晚要她去,明明之前......
倪漾换上最后那套雾霾蓝的礼服,看到消息,捏着手机的手劲无端紧了紧,像是掌心尽是沙漏,牢牢握着,就不会溜走一般。
走之前,覃靓看倪漾打扮潋滟,脸上表情还是不变的死板。
她没忍住,又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她一顿:“局上都是大老板,指不定一起吃个饭喝个酒真能拿到复出的本子,你最近不是缺钱?这就是机会。”
说到这,她还不忘提:“就那方翎翎,唐离山才捧她多久,半年都不到吧,人最近都说要一起参加年底的跨年晚会了,你说离不离谱?所以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可以,你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了,有什么不可以?”
倪漾只是笑了下,单薄的眼线微挑,弧度都蛊惑。
那抹勾人的笑却早在多少年的名利沉浮里没了温度:“唐离山说只要我这次肯去,到时候就给我那个小成本文艺片的女四。”
“什么玩意儿?”覃靓顿时来了火,眉头皱起,“他上次不是说是一部动作片的女四?”
“那有什么区别?”倪漾毫不在意地笑说。
据说动作片只能是个不起眼儿的女五。演哪个,似乎都无所谓了。
“当然。”覃靓反倒气不打一处来,“就唐离山那《木梨花》的破本子,压在手里起码三年了,好歹动作片还是个新本子,合作演员也都在线,我上次明明和他都谈好了,这人又搞什么幺蛾子!”
倪漾最终没有多说。
只是在上车后,替覃靓点了根烟,递到她手里,目光漫不经意地探向户外阴云遮蔽的沉黯,没来由地轻喊了声:“覃姐。”
“怎么?”覃靓气还没消,又被热风吹得闷,随手开了点窗,顺手掸开扑簌簌掉落的烟灰,不怎么有耐心地应她。
倪漾转过头,沉静看她。
覃靓却在目光撞上的那瞬,呼吸微重。
好似意外在这一眼里,她看到了倪漾这两年风情万种假意的背后,被名利中伤的颓败和随波逐流,连那些浓稠黯淡,也只在她轻轻一笑之后,如同崩陷出裂纹的河床,支离破碎。
“怎...怎么了?”覃靓心生不好的预感。
倪漾只是吸了口气,淡笑:“我现在除了一个小广告,就没有通告了吧。”
“嗯。”覃靓皱眉看她,知道她是又灰心丧气了,赶紧力挽狂澜,“唐离山不是说要给你角色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你离复出不远了,怕什么?《雾凇》剧组那边签了约的,只是没开机,后续肯定会有交待,才两年而已,接下来两年,覃姐带你冲回巅峰。”
不知道为什么,倪漾原先只是想说自己可能要准备退圈了,偏偏覃靓这句话,又勾起倪漾当年走投无路,为了赚钱,站到入圈的第一场海选舞台上,表演着并不熟悉的片段,评选人就是覃靓,是她给了她第一个通过的绿牌。
乍一回头,出道至今,也有八年了。
倪漾琉璃浅色的瞳眸被光晕刺得,有了点湿意。
似是担心她,覃靓还在送达之前,叮嘱她:“放心,我和唐离山讲清楚过,他不会拿你和资本开条件。”
......
一晚的纵情声色,唐离山的注意力似乎都在全场的那个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