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司敬并没多看,而是先把牛奶放在床头,看了圈都没找到壁灯开关,最后发现是在倪漾手里握着遥控。
原来她睡觉还有这样的习惯?
陆司敬笑了笑,刚想让倪漾喝完牛奶再睡,手机却不停震动地响了。
这次,倪漾想入睡都难。
只是,她睁眼的刹那,入目了那一长串没有备注的来电显示,似乎和之前印象里打给过陆司敬的重叠上,有一瞬,心情彻底荡到谷底。
她其实早就听遍他们圈子里的人在牌局上瞎开玩笑,说陆司敬要是只钟情她一个,其他妹妹怕是要伤心了,所以她做足过心理准备,从没过问他的感情情况,就是怕有朝一日,月缺人散,她妄想的蒹葭之思会期待落空。
她虽无感甚至对谢慕青有偏见,但那天对峙,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如果她是你的女人,那估计撑死是那多少分之一?你舍得放弃那些演戏给你爸看的莺莺燕燕?”
多少分之一......莺莺燕燕......
一如他之前送给她的那对长春花蓝的风铃耳饰,她没想方翎翎也会收到同样的礼盒,她心里是堵,可她又有什么底气去质问为什么她也会有呢?
更何况现在和方翎翎扯上关系的,是贺知澜。
她更没资格去过问从前。
就是这样理智,倪漾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沉沦的那天。
可现在的心眼,就是明明白白的堵塞,堵到她自己都难忍难耐。
不知忍了多久,是连倪漾自己都接受不了的困倦和黯哑,她闭上眼,翻了个身,冷淡道:“你走吧。”
安静了大概有好几秒。
陆司敬原先温柔的瞳色瞬间暗了下去,他不悦问:“什么意思?”
倪漾没说话,但沉寂的氛围已经给了他答案,陆司敬脸色绷紧,一把拉住她藏在被子里的手臂,有些用力地质问:“随便哪儿都无所谓?”
倪漾被他拽得胳膊疼,想甩却甩不开,她脾气上来,直接翻身起来,直勾勾含着火气盯着他,“需要我请你?”
争锋相对的焦灼愈演愈烈,都是吃激将法的人,不会各退一步。
陆司敬没有接电话,也没解释任何一句,直到呼吸泛重,目光死死锁定到愠怒骤起,他毫无预兆地甩开她,起身拿着手机就走。
“砰”的一声,大门摔到震动楼层,陆司敬走了。
随即就是整个家里悄无声息的死寂。
倪漾心情复杂地坐在床上,安静好久,才转头看向窗外滚过轰隆雷声的暗夜,婆娑摇曳,她心也凌乱。
很快,乌云压制,哗的一声,昏暗降下阵雨,肆无忌惮的滂沱,打得窗户玻璃噼里啪啦。
和心一样,被彻底浇了个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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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察觉到了倪漾的不对劲,却谁都没点明,包括黎笙。
感情这种事,两个人的私密话题,再有经验的人都没法替当局者设身处地解决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
算算时间,那天吵架过后,黎笙倒是常见陆司敬和倪漾,但没见他们再有什么往来,都像是心里憋了口气,还死要面子活受罪地在提及对方时冷脸回避,真是死鸭子嘴硬的两个小孩子大人。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午夜航灯不会再亮》也到了拍摄前期。
因为拍摄不在一块,所以今天的工作基本就是转移场地,倪漾已经高强度连续工作了近一个月,遂飞机过去的一路,她都在补觉。
抵达酒店已经到了晚上,倪漾没什么胃口,就说先上去休息。
黎笙倒也没多想,让助理去前台办理了下入住。
手机上叮叮咚咚的还有陆霆西的消息。
黎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赶紧回:[倪漾来这里是来工作的,陆司敬什么情况?陆霆西,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陆霆西很淡定地回:[陪同工作,我批的。]
黎笙:[......]
眼看前台那边已经办理好,倪漾也接过房卡先上楼,助理朝着黎笙这边走过来,黎笙只觉不对,赶紧问:“有没有关照他们,给倪漾靠上层的向阳房间?”
助理愣了愣,“笙姐,这不是你已经关照好的嘛?”
“啊?”黎笙人傻了,“我什么时候——?”
助理:“......”
很好,黎笙右眼皮开始重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