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长了。”万程赞许地看着她，跟着他办案子也有一段时间了，赵柿柿褪去了先前的鲁莽和莫名的正义感，而是学会了设身处地为当事人考虑，并且这份考虑里也包含了多方面的考量，才得出一个较为稳妥的结论。
“谢谢夸奖。都是万律师教的好。”不仅思考能力成长了，拍马屁的功力也成长了。
“目前看李晓白的样子也不愿意走法院流程，因为这是迫在眉睫的事，法院也没那么快能判下来，判下来执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到那时候李晓白不晓得已经睡到哪座大桥底下去了。”万程说。
“那只有走协商这条路咯？”赵柿柿问。
万程点点头，“最理想的办法就是让某壳先把剩下半年的房租要么付给房东，要么退回给李晓白，双方解约，李晓白也可以要么继续住完剩下的半年，要么至少可以拿着钱去找新房子。”
“但他们公司不是跑路了吗？”赵柿柿问，“人都跑了，哪里去找他们还钱。”
万程听了这话也沉默了，似乎已经走入了死胡同。
这件事情看上去无解。
“实在不行就算了吧。”身为国家一级退堂鼓表演专家的赵柿柿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找不到人？”万程问。
看他那眼神赵柿柿就觉得不对劲，该不会他要准备带着自己夜闯哪个了不起的地方吧？
“别害怕，先一步一步来。我们先去稳住房东，争取时间。”万程说。
赵柿柿：我信你个鬼。
“我明天可要上课。”她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万程说。
赵柿柿头都大了，免不了又要吃闭门羹，听讽刺话了，说不定还会被扫地出门。
根据李晓白提供的地址和联系方式，他们先联系上了房东。
是一位房东阿姨。
“阿姨您好，我们是李晓白的代理律师，想跟您谈谈房租的问题。”赵柿柿拨通了电话，毕恭毕敬地问候。
“谈个屁！要么给钱！要么滚！”震耳欲聋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那边传来。赵柿柿脸上都有点挂不住，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耳朵远了一点：“你听到了吧?”
挂断电话之后，万程还是坚持要去找房东阿姨谈谈，赵柿柿忍不住说：“万程，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吗？”
作者的话
06-15
最近写得比较艰难，三次元的生活也比较困难，唉:-(
第四十五章 我看你们就是骗子两口子！
2021-06-18
事实证明，只要是中国的阿姨，没一个是好惹的。
赵柿柿和万程再次身体力行证明了这个道理。
李晓白提供的地址，是在老城区的某个老小区，他们直接找上了门。站在门口时，万程示意赵柿柿去敲门，赵柿柿摇摇头，表示这个锅我可不去接。
万程只好自己去敲门。
“谁啊？”拉长了调子，来人极度不耐烦，打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把瓜子。
门后站着的的确是个年纪五十岁左右的阿姨，戴着分量十足的珍珠项链，做了一个狮子头的卷发，体型偏胖，眉梢吊着，有点显凶。
据李晓白介绍，房东阿姨姓杨。
“杨阿姨好，我们刚刚通过电话。”万程自我介绍道。
一听这自我介绍，杨阿姨的脸立马就垮下来了，“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说着就要关门，结果万程凭借身量优势，已经提前闪身进屋。
一进屋就发现门背后的挂钩上挂了一大串钥匙，什么样式的都有，看样子应该不是单单这一家的。
也就是说这个阿姨的房产，很有可能不止这一出。
这样就好办了。
万程跟门外的赵柿柿交换了个眼神，杨阿姨见万程偷溜进屋，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你这是干什么！”
杨阿姨急吼吼地追了进来，又给了赵柿柿可趁之机，赵柿柿也找机会钻进了屋。
“你们到底想干嘛？”杨阿姨相当愤怒，“再不出去我叫警察了。”
万程立刻道：“我们就是来跟您商量一下李晓白房租的事。”
“商量？有直接往别人家里钻的商量？”杨阿姨问。
万程不好意思地说：“这不是害怕您把我们拒之门外嘛。”说话间，万程赶紧把自己的律师证递了上去。
听到万程这么说，杨阿姨接过律师证看了一下，又还给他：“我看不懂这些，你就说你们想干嘛！”
“我们是想来确认一下，您是跟某壳签的合约，对吗？”
杨阿姨敛色道：“那又怎么了？房子是我的，我还不能让他搬出去了？”
“不是这个意思，”万程解释道，“这事儿您肯定没过错。我们的意思是，按照法律来讲，您是跟某壳签的合约，找不到李晓白的事；但现在大家都知道，某壳的人跑路了，您和李晓白那边都找不到人……”
“法律什么的我不懂，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我就是要我的房子！”
很多时候令法律从业者无奈的就是这一点，当事人不懂法就算了，费心费力跟他们讲清楚了法律是怎么规定的，但只要跟自己利益挂钩，就还是蛮不讲理，根本不会管你。
“杨阿姨，李晓白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贷款一年付的房租，现在房租还没还完，您可不能让他无家可归呀。”赵柿柿也开始加入帮忙劝说队伍。
“他无家可归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造成的。”杨阿姨再次不耐烦地催促：“好了，我没空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接孙子了。”
“杨阿姨，我看您也也不是靠那套房房租生活的人，其实我们想的并不是就不给您房租白煮住那儿了，事实上李晓白早就给了一年的房租，现在是某壳携款跑路，但李晓白是没什么过错的。”
“意思是过错在我？”
“当然不是了。”万程进一步解释道，“李晓白付了房租，您没收到，您和他都没错，错的是跑路的公司。我们现在来不是让您免掉李晓白的房租，而是看能不能缓一缓，先给一点时间，让李晓白去找到公司还钱，一拿到钱就给您房租好吗？”
好家伙，说了半天终于把来意说清楚了，也是不容易啊。赵柿柿想。
本以为说到这里，就能松一口气了，结果杨阿姨并不接招，“ 你去问问李晓白是多少钱一个月签的。”
“2800。”赵柿柿说，她才看过合同。
杨阿姨冷笑一声，“这位小伙子，我那房子的路段，户型，装修，你觉得 2800 能租到吗？我给你 3000，你去给我租个周边房型装修一样的，我就算你厉害。”
“我看你们就是一对骗子夫妻，以为我老太婆好欺负是吧！行情我还是懂的！要么给钱，要么走人！”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不过杨阿姨也同意多给一个星期的时间，但是要按照原价 3500 支付房租。
这样一来，李晓白就算拿回了钱，也得每个月再多给杨阿姨 700，半年就是 4200，抵得上一个月工资了。
下楼的时候，赵柿柿愁得叹了口气，“也就多了一周的时间，我明天就要去上课了，之后都不能陪你来了。”
万程：“你每天上课几点到几点？”
赵柿柿一听就内心警铃大作，该不会仅有的一点个人时间都要被压榨吧……
“我从早到晚都有课！”她大声强调，试图逃避万程的抓壮丁。
“中午呢？”
赵柿柿：“……”
资本家也没有这么过分吧，连中午休息时间都盯上了。
“你不说我可以去问秦怀。”
“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赵柿柿再次上了万程的贼船，只好答应他利用午休的时间去解决李晓白的案子。可是这个案子跑了一天，也无非就是从杨阿姨那里得到了一周的宽限时间，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接下来的重点还是得放在跑路的公司身上。
两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顺便点了点简餐垫肚子，赵柿柿搜了一下那个租房 app 的信息，发现李晓白签约的那家门店是本地的一家分店，分店跑路了，但总店还在。目前已经有不少人去总店维权。
网上闹得比较厉害，还起了冲突。赵柿柿把视频给万程看了，万程表示事态不简单。截至目前，租房 app 已经通过官方渠道发声，说会配合解决问题，但怎么解决问题，只字未提。
紧接着，有关主管部门也发声了，主要就是讲会维护租客权益，目前已经跟现金贷平台对接，暂时停收房租部分的利益，直至情况好转。
算是一个好消息，至少最近几个月李晓白不用再愁还利息的事。
但是还有一大堆问题没有解决。
万程的意思是先联系上本地总店的负责人，看对方怎么说。
说起人脉这个东西，找谁都不如找秦怀好使，三下五除二，就要到了本地总店负责任的电话，还是由万程打过去的。
电话里头，一开始负责人还是用推诿的态度，后面听说通话的是律师，有可能被录音后，才有所好转，答应第二天中午约个时间面谈。
事情搞定后，万程打电话给秦怀说谢谢。
“谢什么谢，你只要下次让我赢就行了！”
“那不可能。”万程拒绝得斩钉截铁。
赵柿柿在一旁看着，观望了全程，深刻领会了什么叫做“相爱相杀”。有时候她都觉得，这两人应该是一对。
作者的话
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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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这段时间你就住我家
2021-06-19
“下课了吗？”上午十一点半还差一点，赵柿柿就收到了万程的微信，是来催促他了。
他今天中午跟总店负责人约了要见面，所以急不可待地来催正在上刑法课程的赵柿柿跟他一起去。
“我怀疑，现在他离了我就不能独立行走了。”赵柿柿在“万柿如意”cp 群里吐槽道。
“这不是很甜吗？什么事都要找我亲亲老婆一起。”舍友 A 评论道。
“屁！”赵柿柿愤而反驳。
下课铃声刚响，赵柿柿就从座位上起来了，起身推开椅子时，发出了不小的动静，秦怀讲课正在兴头上，结果被赵柿柿打断了。
“你这是急着去见谁？”秦怀一下子就击中了红心。
赵柿柿表示自己也相当地无奈，她拿出手机给秦怀看：“你的好兄弟，催得不行了。”
秦怀：“……”
“万程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名字？”
“什么？”赵柿柿好奇地问。
“周扒皮。”秦怀说。
赵柿柿忍不住要为他鼓掌。
象征性地拍了几下巴掌之后，赵柿柿抓起书包就准备往外跑，秦怀一把扯住她的书包带子：“去哪儿呢？下午还上课呢！”
赵柿柿被迫停了下来，“我知道下午要上课，这不才着急么，你昨天给他电话，他联系上了人，约今天见面。”
“这么容易就约上了？受害人可不止一个，找他的律师也不止一个。我只是给了个联系方式，没想到这么管用？”秦怀不信。
“我怎么知道。”赵柿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万程就在门口等她，再不出去，不仅万程要催她，交警也要催万程了。
“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出去。”
赵柿柿倒吸一口凉气，行，二位见面，又得互掐一会儿，我这中午短暂的休息，还有时间吃上饭吗？
秦怀还是坚持要出去跟万程谈谈。
好，谈谈就谈谈。
赵柿柿和秦怀一起出现在万程面前，赵柿柿背着书包，穿着长款大衣，头发温柔地披在肩膀上。
秦怀西装外面套了一件笔挺的大衣，一看就价格不菲。
看见赵柿柿跟秦怀一起朝自己走过来，原本坐在车上以防交警贴罚单的万程立刻也开门下了车。
只有你会穿西装和大衣吗？
我不信。
他个子比秦怀还要高一些，腿也要更长更直一些，尽管优势明显，但万程还是理了理头发，把胸膛挺得更直了几分。
“我们走吧。”赵柿柿一到他面前，就被他抓着准备塞上车，结果秦怀又故技重施——一把扯住赵柿柿的书包，“我的学生，你说接走就接走，不用跟老师请假的？”
万程立刻就被点燃了，他甩掉秦怀抓住赵柿柿书包的手：“她不是小学生了！还用跟老师请假？再说了，你是什么老师？”
“培训机构的老师。”秦怀颇有底气。
“你还挺自豪，”万程讽刺道：“要是被你们老板知道你来做这种兼职……”
“这种兼职怎么了？光明正大挣钱，哎，万程，你昨天在电话里还客客气气的，怎么今天就变脸了？你去四川进修过了？”
“我没时间跟你那么多废话了。”万程再次抓住机会，把赵柿柿塞上了车。
秦怀气得吹胡子瞪眼，但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程把人抢走：“赵柿柿，今天晚上做 500 道刑法题，明天一早给我！”
赵柿柿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苍天啊，我为什么要夹在这俩人中间。
“你不用担心。”万程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我会给你报仇的。”
……
报 500 道刑法题的仇吗？
两人到了跟负责人约定的地点，从 12 点等到了 12 点 40，40 分钟过去了，人还是没出现。期间万程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