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微微抿唇。
下一秒。
“你俩。”民警从办公室里探出一个头,皱眉提醒,“别在走廊上大声喧哗,家里人还没来?”
童喻挂断爹妈电话,抬头道:“就快了,他们已经出发了。”
民警“嗯”一声:“你头上那个,不用再去处理下?”
童喻额角磕破了。
伤口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乎是正正地落在了眉间。
她只简单贴了两层纱布,白色的细密纱网很快也被染红,看着还挺吓人。
童喻撇开头:“不处理了,就这样。”
民警跟她说清楚:“行,万一毁容,那就不是别人的事儿了啊。”
说完,他转身关门走回去。
走廊上寂静几秒,童喻放下手机转过来,对孟昭道:“你,去给我买瓶水。”
孟昭看着她,沉默一会儿,也没多说什么,放下背包站起身,去门口的自动售货机。
推开玻璃门,室外晚风干冷,入夜之后气温陡降。
她扫码点了确认,机器里透明玻璃瓶从货架上掉下来,发出“咕咚咚”的声音。
几乎同一时刻,一对穿着体面的夫妻从她身后匆匆跑过,冲进大厅:“童童!”
童喻迎过来:“爸,妈。”
孟昭拿着水,刚站起身,就听到一个男声冰冷的质问:“就是你把我们童童打成这样?”
她默了默,转头看过去。
说话的人是童爸爸,他穿西装,似乎刚从一个正式场合离开,这会儿晚高峰,北京哪儿都堵,他估计是跑过来的,衣角压出褶皱也没发觉。
孟昭平静:“我没打她,她自己撞的。”
在宿舍里,两个人发生语言冲突,是童喻朝她扑过来,没站稳,一头撞在桌子的金属围栏上。
童爸爸正要开口,童妈妈快几步冲过来,劈头盖脸地呵斥:“自己撞的,她那么大个人了,自己撞能撞成那样?你一个小姑娘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大过年把她骂得半夜不敢回宿舍也就算了,现在还动起手来了!你爸妈呢,你们老师呢,这一天天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孩子!”
孟昭愣了愣:“什么……”
突然想起,新年夜那天,童喻夜半离开,没再回来。
原来她在父母面前,是这么说的。
孟昭扶额:“首先,今天的事儿,我没推她,是她没站稳。其次,新年夜那天,也没人骂她,是她自己闹脾气。这些事情,我另一个室友都可以作证,您实在不信,可以把她也叫来。”
“叫什么叫!宿舍里又没监控,你们一早串通好的,孤立我们童童!”童妈妈越说越气,“说这么老半天,你爸妈怎么还没来?叫他们过来,我们当面对质!”
“他们在外地,来不了。”孟昭冷静地指出:
“我跟童喻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是非得家长老师出面才能解决问题,也不是谁声音大、谁人多,谁就有理。您也说了宿舍没监控,警方这边立不了案,让我们自己协商解决。如果您需要伤情认定,或者人证,我都可以配合,但是……”
童妈妈冷笑:“我说呢,又是个没爹没妈的东西。”
孟昭手里的矿泉水瓶重重砸到白色地板上,她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童爸爸赶紧伸手来拦,戒备地将童妈妈拦到身后。
这动静太大,惊动了屋里的民警,他推门走过来:“吵什么?你们别在这儿吵啊。”
童妈妈被童爸爸拦着,不忘先告状:“她砸东西,好可怕。”
孟昭抿着唇站在原地,眉目疏淡,眼神又很固执,死死盯着童妈妈,一动不动。
这场景一对三,挺莫名地,民警觉得这小姑娘有点可怜。
他看她一眼:“你刚不是说,有家里人过来?不来了吗?如果不来了,要不还是叫辅导员来一趟?”
这种事儿,本身也很难调解,只能让家长或者老师出面。
童喻硬要报警,他们还得硬从中间插一脚。
孟昭微皱了下眉,心里没底。
她给谢长昼打了电话,但这人一直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