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垂眼,又想起谢长昼。
这种“想起”十分突然,他并不是突然闯进她脑海中的,他一直站在那儿,静默着,凝视她,等她主动去找他。
只是她一直不肯找他。
孟昭低头看着手机微信里已经打好的“新年快乐,谢先生”。
思考半秒,又一字一字地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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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零点一过,遥远的天空中开始浮现绚丽的焰火图案。
城中不让放烟花爆竹,这一团团彩色云团都离得很远,如同漂浮在梦中。
VIP病房内寂静黑暗,床头一点夜灯莹然,透过巨大的窗户,万家灯火近在眼前。
谢长昼从悠长的睡梦中转醒,目光稍一偏移,就看到天幕下遥远的焰火。
已经是新年。
他恍然,哑声叫:“阿旭。”
向旭尧在外间办公,听见动静,立刻起身走进来。
他将谢长昼的床升起来,让他能维持半躺的姿势,将刚接好的水递给他:“二少。”
谢长昼接过来低低道了声谢,唇角泛白,声音很低地问:“现在是几点?”
“十二点半。”向旭尧声线朗润,“除夕已经过去,现在是新春了。”
谢长昼放下水杯,在心里算时间。
他最近睡觉总是断断续续,撑不住想犯困,但睡着了又会很快醒过来。
这一觉一个多小时,跨过了农历新年。
他想了想:“凌晨之前,我给爷爷打过一个电话,他们后来有没有再问……”
“你还想着爷爷呢,先想想自己的命行不行啊?”
话没说完,被一道愠怒的男声打断。
赵辞树也一直守在外间没走,听见声音,推门走进来。
他很不高兴,进屋脱了风衣,放在手里揉成一团扔到沙发上。
屋内没开大灯,他修长的影子投在床铺,长长一只冷漠地抱着手,有点凶凶的。
“谢长昼,你都病成这样了,自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赵辞树气得要死:“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糊弄家里人?要不是你这次当街昏倒,你这身体情况,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谢长昼微绷着唇,没说话,目光仍然停在向旭尧身上。
向旭尧明白:“您打完那通拜年电话之后,家里没再来过电话,也没人再特意过问您的情况。”
谢长昼轻点了点头,抬眼看看站在床铺另一侧的赵辞树,语气很平静:“你不回家过年?”
“如果你没有突然病得这么严重。”赵辞树烦躁地抓头,“我现在已经在拉斯维加斯了!”
谢长昼移开目光,眼里忽然浮起清淡的笑意。
这抹笑很轻,他拍拍床边:“坐。”
赵辞树没跟他客气,走过来坐下,盯住他:“你怎么回事?罗启跟我说,你这身体,上周就该入院。”
“嗯。”谢长昼摩挲左手指环,平淡道,“我本来想等年后的,初一定了行程,去澳门。”
“还去个屁的澳门,你就在医院里过大年吧!”
谢长昼不置可否:“谢晚晚和谢竹非,今年也没回广州。”
封言回国,封家的几股势力明里暗里又开始较劲,他们家在澳门,情况比谢家复杂得多。
早几年,封家的保守派曾跟谢竹非交往甚密,封言一回来,会跟这派人形成掣肘,直接在家族中对立。
谢长昼此行,也是想再确认一下,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赵辞树更烦了。
谢长昼现在必须得留院观察,但是他已经做好的决定,他这个做兄弟的从来就拦不住。
“这一天天的,没个消停的时候。”赵辞树暴躁地踢踢床头柜,“你病成这样,也没个人在床前看着。”
这话提醒了谢长昼,他突然想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