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跟谢长昼一样,声音都不大。
可偏偏就是她这一声儿,所有人都听见了。
正对面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突然笑起来,放下烟,看一眼手上的牌,很理所当然道:
“二少这从哪儿弄来的小妹妹,还是大学生吧?这么乖,看得我都想去弄一个了。”
旁边的女伴闻言,宜娇宜嗔,扑上来撒娇:“太听话的多没劲,哪儿有我好。”
这话暧昧又暗藏试探,引得一群人大笑。
笑闹声中,谢长昼唇角本就清淡的笑意更淡了些,他身体朝后一靠,按灭了烟,撂下手中的牌。
温暖灯光下,他微绷的下颌显得寡冷,停顿了一会儿,流露出一种近似慵懒的神情,对着刚刚开过口的女伴,散漫道:“你那包,里头东西倒了。”
这话没头没尾,房间内一瞬安静了。
那姑娘愣了下,转头求助地看看身边人。
中年男人拍拍她:“二少叫你去,你就去。”
那姑娘一头雾水,依言照做,将里头的手机化妆品全都拿出来,空包双手递给谢长昼:“二少。”
谢长昼没客气,接过来,转过去朝着孟昭:“鱼,倒进来。”
孟昭愣住:“啊?”
“你钓的那几条鱼。”他不紧不慢撩起眼皮,“不是给我的?”
“是给你的啊。”
“那不就得了。”谢长昼指使她,“装进来,我等会儿带走。”
房间里安静着,所有人都怔住。
那姑娘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六位数的铂金包包就这么被拿走,装几条小破银鱼。
偏偏她还说不出一个“不”字。
那胖胖的中年男人显然也没想到他有这出,微愣一下,总算是看出谢长昼不高兴。
连忙问:“包还合意吗?要不要换一个大点儿的?”
谢长昼一言不发地绷着唇,帮着孟昭装鱼,没再往他们那边看。
包包封好口,他起身,孟昭也跟着站了起来。
在一众人或茫然或紧张的注视下,谢长昼慵懒地推开椅子:“不打了。”
说完转身就走。
那中年男人愣了会儿,明显慌了,赶紧去追:“二少,二少……”
赵辞树也跟着站起身。
后半夜了,甲板上风有些凉,下弦月低低挂着,在海面上铺开一层粼粼银光。
谢长昼拽着孟昭,走出去一段路,赵辞树追上来。
赵辞树有点郁闷,叫他:“阿昼,你等等,我跟他说一声,我俩一块儿走。”
“你以后,能不能别结交乱七八糟的人。”沁凉海风拂面,谢长昼脸色彻底冷下来,最后一点笑意消弭在唇边。
他看着他,半晌,冷淡地笑道,“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往我跟前领。”
在孟昭的记忆中,那晚她跟在谢长昼身边,是第一次见他打麻将,也是最后一次。
再往后,她也不知道他还玩不玩,但他不怎么带她了。
再有类似的场合,出现的就都是赵辞树、唐博类的熟人,孟昭忐忑也困惑过,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那种地方,他大概也不太需要她。
所以眼下,赵桑桑又提起这茬。
她有些茫然,又觉得事情不是那样:【他就算真不玩了,也应该是自己腻了,不是因为我吧。】
何况,今晚,他也跟着来了啊。
赵桑桑摊手:【内情只有你和他知道吧。】
孟昭握着手机,在原地坐着,陷入沉思。
时隔四年,她后知后觉,发现过去一桩桩一件件,似乎真的都有另一种解读。
置身于人海中,她想到谢长昼离开之前,朝她回头的那个瞬间。
她忽然感到孤独。
非常、非常,想要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