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两下。
尽管她的小臂没有实际被李敏栋碰到,可她的小臂上似乎还是被了李敏栋留下了他掌心的触感与热量——她的身体比她的大脑更早地回想起了关于李敏栋的一切。她现在所感觉到的,是回忆里李敏栋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身体背叛了理智。喉咙里变得焦渴。发丝、指甲、皮肤,闻月身体的每一寸都开始变得敏-感。试图催眠自己、不承认自己被李敏栋勾起了渴望的闻月悲催地发现自己的理智与本能是割裂的。
被李敏栋拨开被雨水黏糊在脖子上的头发,闻月轻轻战栗。她深呼吸几下,这才勉强说出一句:“我也回房……”
“间了”几个字还没说完,闻月就听见李敏栋开口。
“这是什么?”
闻月愣了愣,随后视线才跟随李敏栋的手指来到了自己的侧肩。
那里有一块三指宽的色素暗沉。
这也就是说闻月的侧肩曾经受过把皮肉撕裂至少三指宽的重伤。
李敏栋和闻月结识在冬天,闻月就是在温暖的室内也没穿过露肩的衣服。最近两人搂搂抱抱的次数多了起来,甚至还做了不少亲吻以上的事情。可他们并未越过最后一线,因此李敏栋从未看到过闻月侧肩上的肌肤。
“这个啊……”
笑了一下,闻月眼中流露出些许的无可奈何。
李敏栋对闻月的这个表情很熟悉。他知道闻月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她不想去谈论这件事。她那礼貌的笑容正是她对着人竖起无形高墙的标志。
“只是一点小意外的产物罢了。”
然而今天的李敏栋不想让闻月蒙混过去。
“是什么意外?”
被李敏栋握着肩头,被李敏栋直视着双眼,闻月有种自己被猛兽按在了爪子下的错觉。
喉头滚动两下,闻月垂眸道:“真的没什么,炸窑而已……”
那是闻月大二的时候。
当时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闻月是骆永长的“爱徒”,是骆永长钦定的儿媳妇。骆永长为了保证将来的儿媳妇不被其他臭虫沾上、玷污,操纵校方开除了一个大四的男生。
在闻月的面前,同学、老师都对她谄媚得很。私底下却没有几个人会说闻月的好话。
学生们都认为闻月没有实力,是全靠关系才有了今天的-名声与地位。哪怕她的作品被老师点名夸奖,在比赛里成绩斐然,学生们也会八卦说老师们是畏于骆永长的权势还有名望才特别照顾闻月,闻月能在比赛里获奖,那是骆永长对主办方打过招呼、行过贿。
有些老师看得出闻月确实有天赋与才华,可这些老师中接近一半的人都在华-国艺术圈里寂寂无名,查无此人,他们不自觉地厌恶闻月这个一开始就能被大众所追捧的“天才少女”。
至于另一半老师……这些老师大多与骆永长交好,给了闻月很多超学生的待遇与特权,也让闻月因此更不受同学的待见。
闻月被骆永长强加了“天才少女雕塑家”的形象,为了不有辱“雕塑家”三个字,闻月只能花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在钻研雕塑上。
到了大二,闻月每周要上五节雕塑课。其中三节雕塑课都排在下午,且闻月的班级上完课,后面就没有其他班来上雕塑课了。闻月因此向雕塑老师申请课后继续留在教室里制作尚未完成的作品,她会负责收拾干净自己留下的器具与痕迹,并负责锁门。
老师问都不问闻月想做什么作品就答应了闻月的申请,下次上课时还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夸闻月上进,号召同学们向闻月学习。
老师的号召并无卵用,非但如此,许多学生还在私底下说闻月真是鸡贼。明明靠得是关系,非要装出一副努力的样子给老师看,真是虚伪得很。
闻月对于流言蜚语早已麻木。哪怕听到再多的污蔑,她也没有任何的想法。她更不会因此就不再去做她想做的事。
事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一次雕塑课结束后,闻月又留了下来。得到老师允许的她准备用窑来烘干自己的雕塑。
一个男生搬了条目结土雕刻的女性长腿过来,要闻月带他一个。
闻月要烘干的是一双即将生离死别的恋人的手。因为是试作品,所以作品不大,窑里还有足够的空间可以放男生搬来的腿。
都是同学,就算并不亲近,闻月也不会拒绝男生。她帮着男生把腿放好在窑里。男生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请闻月帮他看着点“火候”,腿烘好了帮他拿出来,闻月也同意了。
闻月守着窑,结果——
“做雕塑的时候,我们都会在必须有中空的地方打上一个隐秘的孔,方面里面的空气进出。”
“那条腿上没有气孔,腿里面中空的部分满是空气。空气热胀冷缩,那条腿在窑里这么一加热……”
炸窑的瞬间,闻月根本没能反应过来。她站在那里,两、三秒后才感到左肩剧痛。
愣愣地去看自己的左肩,闻月惊觉自己的左臂抬不起来了,而鲜血就这么顺着她颤抖的手指迅速地滴落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