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差点儿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什、么?”
“闻月姐你是担心我出事才会这么说的,对吧?我就知道你是在乎我的!”
李敏栋总是看着闻月。
不论是闻月埋头作画的时候,还是闻月漫不经心地走在他身边的时候。不论是闻月心情好的时候,还是闻月明明心里有事还要强装没事的时候。
大概是看多了各种面貌的闻月、把闻月的一举一动都记在了心里的缘故吧,李敏栋逐渐能分辨出闻月的违心之言与有口无心。
拇指抹掉闻月睫毛上的湿润,李敏栋捧着闻月的脸,差点儿与她额头相贴。
“谢谢你对我发脾气。”
过去李敏栋的人生里有出现过气他不爱惜自己,对他发火说打架不好的人吗?
没有。
他的身上的血渍与路边水洼里的脏水一样,在他人眼中都是没有意义的东西。没有人在乎留下那些血渍的是来找李敏栋麻烦的人,还是李敏栋自己。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对我生气。”
“为我不珍惜自己而发火。”
比起被闻月不着痕迹地疏远,像现在这样被闻月骂反而更让李敏栋安心。
“生气也好,发火也罢。只要闻月姐别总想着疏远我,我就——”
“你未免也把我想得太好了些……!”
闻月忍了又忍的眼泪还是涌出了她的眼眶。
“我生气不是为了你!”
“我怎么可能是为了你呢?”
她是为了自己。
只是为了自己。
她不是李敏栋口中那么为人着想的好人。她自私自利,是个以自我中心的自私鬼。
“你要是想听,我说几遍都可以。我不想见到你,我——”
“闻月姐,你已经一整天没睡了。又喝了那么多酒。”
李敏栋的大手盖在了闻月的眼皮上。
“你现在不理智。”
“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
“……到时候,就算你要我滚开,我也会乖乖听话的。”
闻月还要说话的嘴闭上了。
或许是她的错觉,盖在她眼睛上的大手似乎有些发颤。
“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们现在就出去。”
脱下外套给怀里的闻月披上,让闻月整个人都被拢在温暖的黑暗之下,李敏栋抱起闻月走了。
女白领愣在原地,她跟着李敏栋的脚步走出去也不是,不走又感觉自己是条酸菜鱼——又酸又菜又多余。
旁边的年轻警官有些同情女白领,拿纸杯倒了半杯温水给她:“咱们单身狗可真难,到哪儿都可能被硬塞狗粮。嘿,今天这狗粮还是怪味豆味儿的。”
“哈哈……警官你也单身啊。”
被宽慰了的女白领随口奉承了一句:“明明你长得挺帅。”
顿时,年轻警官给闹了个大红脸。
……
闻月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这一觉对她来说就像一场失去了五感的昏迷。等醒来她不光头痛欲裂,眼睛也微微发肿。
房间里亮着小夜灯。李敏栋就伏在闻月的床边。
闻月本想坐起来。但想到李敏栋或许会被自己惊醒,她又老实地把脑袋放回到了枕头上。
李敏栋的睡脸带着一点稚气。他自己多半没有发现,他睡觉时总会下意识地把什么东西抱在怀中。闻月起夜时看见过他抱被子,也看见过他抱枕头。而这会儿,李敏栋抱着闻月的床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