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栩又拍了他一掌,推开他的胳膊,往门的方向蜷着身子缩了缩,雪白的棉服背部呈现出来,肉眼可见地沾了一片灰污,里面的衣服也跑出来了,露着半截劲瘦的腰线,当真是半点没有形象。
他话音哽咽:“都别管我,别动我。”
眼里雾气氤氲,遏制不住地向外顺着脸颊滚落,发丝凌乱不堪,精心收拾的发型现在搞个像个鸡窝一样,衣服最上面领口处的一个扣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安安静静滚在旁边衣柜前头。
厉南栩死活不想起来,坚决要自己一个人趟那思考会儿人生,让他们都离他远点。
他们几个也没办法,就先由着他去,趁着还没断电赶紧先抽空去洗了个漱,来来回回将近半个小时,地上那位终于停了抽泣声,有了点动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成了平躺的姿势,满眼死寂看着天花板,那样子像极了绝境中唯一希望也破灭的样子,比弥留之际还弥留之际。
忽然,厉南栩突然把头转向孙峪的方向,吓得孙峪立马一个激灵,有点结巴:“怎...怎么了?突然看我干吗?”
“拍我。”他说。
孙峪紧张他,靠他也最近,洗完漱回来就一直坐在椅子上无奈又发愁地盯着他,听他说这一声,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顶着黑人问号脸问了句:“拍你?拍什么?”
“没错,我听的好像也是说让拍他。”何宇文凑近说。
“拍你什么?”孙峪又问一句。
“拿手机拍,保留证据,我要发到那个论坛,吃完不认账,挂她,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渣女,欺骗我感情,伤害我。”
emm。
这句话信息量稍微有点大啊...
话音刚落,厉南栩才努力抑制住的情绪就又绷不住了,嗓子都哭得有点嘶哑,那可怜样子仿佛是自己遭受了这天底下最悲伤的事:“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孙峪给他强行挽尊,十分善意地提醒他:“你喝多了,厉南栩,别这样,你明天起来保准会后悔。”
“哥们儿,听我一句劝,咱不拍了。”何宇文也劝他。
咔擦。
李沉遇拍照忘了关声音,孙峪和何宇文齐刷刷扭回头看,看勇者的眼神:“你还真敢拍,不怕厉南栩明天清醒过来杀了你?”
“我发给一个人看,不会让他知道,一会就删。”
“谁啊?”孙峪八卦死了:“我怎么好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你那女朋友不会和厉南栩还沾点关系吧?”
李沉遇脸上带着星点温柔的笑意,低头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刚熄了屏幕,思考着要不要分享一下,地上那位仿佛感觉被忽视了一般怨气满满逮着离他最近的何宇文踹了一脚,语气暴躁:“我说让你拍我!”
“卧槽,厉南栩,这他妈可是今天第二脚了啊。”何宇文抱着小腿,嘶了一声,掀起裤子看着膝盖上中午那个淤青,还没消下去就又添了新的,气也上来了。
他不是要拍吗那他就给他拍,反正丢人的又不是他,明天就给他租一天学校食堂的led屏,把他糗样360度无死角一帧一帧高清轮播,再挂个横幅大肆宣扬一下当舔狗的下场以示警告。
何宇文拐着右腿去拿手机,打开相机,对准厉南栩的脸,正准备要按下录制键时还是怂了,看向孙峪:“老孙,我拍他,你拍他让我拍他,OK?”
孙峪笑一声,虽知道是玩闹,但还有点犹豫:“怎么感觉咱这像趁人之危欺负人?”
“你忘了他把你毫不留情踢出战队的事了?”何宇文故意挑拨离间。
孙峪一秒变卦,举起手机:“完全没有问题,来,拍。”
“沉遇,你觉得呢?”何宇文又问。
李沉遇无所谓笑笑说:“我也没有问题。”
就这样,几人达成了一致协议,李沉遇是见证人,何宇文和孙峪负责录制,何宇文因掺杂着私仇,主要负责录厉南栩痛哭流涕的窘样,孙峪则纪录全程,证明是厉南栩主动让他们拍他,而不是他们的主观行为。
镜头第一幕,自然是先问一声厉南栩是否同意录制,屏幕里的他十分情愿点了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孙峪看他这模样还和两外两人疑惑地说了句:“你们说他到底醉了没?要说没醉吧这行为举止是他平时完全做不出来的,要说醉了吧,还又能和你一问一答来几句。”
何宇文看他一眼,也得不出答案,但猜着估计是半醉半醒的状态,只有李沉遇十分笃定地说:“他醉了,他醉了就是这个样。”
“你见过他喝多的样?”孙峪问。
李沉遇说:“间接见过。”
孙峪摆摆手:“算了,等考完试再八卦你,先解决地上这个。”
何宇文打开了录制,看着厉南栩,告他一声:“录像打开了,现在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