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检察官平时根本没时间管她,突如其来的电话让简澄有点意外。但对方要她回去,她只好乖乖回南苑。
周寂川只把她送到小区门口,简澄下车自己走回去。
南苑是老居民区,七层楼房没电梯,而她家正好住七层,要用双脚走上去才行。说起来阮红瑛一个堂堂国家公务员,在检察院混了大半辈子也没换个房,简澄挺想不通的。
但这似乎和她没什么大关系。
简澄刚进楼梯间,就看见拿着文件夹的一男一女从一楼那户门出来,和里面的住户有说有笑,然后起身上二楼。
她跟在那一男一女的后面,听见一楼门里传出说话声:“儿子,这下可发了啊。”
“就是,谁想咱这老破小区居然也能拆迁啊。”
“都是命哦,你妈劳碌了大半辈子,老天爷总算长了回眼。”
简澄越听越激动,眼看那两人敲开二楼左户的门,故意走得很慢,听见他们和住户打招呼:“您好,我们是居委会工作人员,是这样的,咱们这附近要建地铁站……”
好家伙,建地铁站。
这是真的要拆迁了?
阮女士要发财,她也要成拆二代了?
从来没有哪次爬七楼爬得这么轻松,到家门口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懵懵的。直到楼下传来关门声,才如梦初醒,拿钥匙开了门。
阮红瑛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茶几的玻璃板上依稀反射着女人略显沉重的脸色。
简澄突然觉得家里气压有点低,看了眼阮红瑛紧紧捏着手机的手,小心翼翼开口道:“妈妈,我刚上楼的时候看见居委会——”
“你很不想回家是不是?”阮红瑛语气淡淡地打断她。
简澄愣了愣,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阮红瑛吸了口气,嗓音很沉:“你是不是也根本没把我当成你妈妈?”
简澄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
阮红瑛在机关干了大半辈子,现在又是领导级别,严肃起来的时候,身上自带一股威慑力,让人很难在气场上与她抗衡。
“学校给我打电话回访,说了填报志愿的事。”阮红瑛平静的语气之下明显压抑着怒气,“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简澄咬了下唇,四肢僵硬地站在门口:“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怕您知道了生气。”
阮红瑛略抬高嗓音,带着少许压抑不住的怒气,和微微的颤抖:“知道我会生气你还干?我说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干那么危险的事,当刑警你以为那么容易吗?你会点功夫就能去抓坏人了?还是人民警察未来少你一个就不能转了?”
听着阮红瑛咄咄逼人的话,简澄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倔强地说:“我没觉得人民警察缺了我就不能转,但我就是必须要去。对不起妈妈,以前十几年您都没管过我,现在开始插手安排的人生,我不能接受。”
阮红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我插手那都是为你好,我想给你选最安稳的路,你不听,以后早晚有一天要后悔。”
简澄低下头,眼神依旧倔强坚定:“那就以后再说。”
阮红瑛站起来,向来挺直的背脊看上去有些疲惫。客厅窗帘没拉开,阮红瑛侧对着她,看不清脸上表情,但她嗓音里浓浓的全都是失望的叹息:“澄澄,这些年我看着身边朋友的孩子们一点点长大,都那么乖,那么懂事。也有人劝我再结婚,再生一个,但我就是不想。我觉得我的女儿一定也会那么乖,那么懂事,她总有一天能回到我身边的。”
“可你现在真的太不听话了,你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对不起妈妈,让您失望了。”忍不住一阵热意涌上眼眶,简澄吸了吸鼻子,“我这十几年都过来了,您也习惯了没有我的生活,我在不在对您并没有多大影响。”
顿了顿,她把指甲掐进手掌,在钻心的疼痛里哽咽道:“如果您那么不喜欢我,那我离开就好了。”
阮红瑛没说话。
原本是抱着些赌气,可看见妈妈这个反应,眼眶里的泪就再也蓄不住,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用力抹了抹眼睛,跑出家门。
下楼也和上楼的时候一样,几乎处在毫无意识的状态。可不同的是,她一颗心从飘在半空,到一落千丈。
终于跑到楼门口,她抱着膝盖蹲下来,整个人蜷在墙边,手指颤颤抖抖的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接通后,抽抽搭搭地对那人说:“周医生,我肚子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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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澄不让他告诉她妈妈,周寂川只好先替她瞒着。也就是急性阑尾炎,一个小毛病,他还是小题大做地叫了普外科主任,他的叔叔周宸明亲自来看。
周寂川从十四岁起就跟着周宸明,周宸明不说对他了如指掌,但也就和父亲差不多,更何况周寂川半点也不遮掩对简澄的担心。
小姑娘长得乖巧水灵,周宸明眉眼间都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