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诗：“……”仅仅一个月的耳濡目染，这糙汉子认识了卸妆油，还了解了优秀彩妆的持久度是重要标准。不过他刻意加重了持久度三字，路诗抬眸果然又看到他嘴角的贱兮兮的弧度：“我想亲就亲，还用得着偷亲？”
闻旭失笑，抹了一把额角的水珠：“有道理，上边下边都是你的，千万别客气。”
路诗：“……”
*
“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宋乔乔睨着屏幕里的“烈焰红唇睡美男”，脸上的笑意还高悬着：“你知道吗？你来这个节目我还以为是男朋友捧来的。”四十万粉的小网红，能来这种节目确实有点意外，近期上节目的博主可都是百万大V呢。
“可能是节目组想让观众看期真假美猴王吧。”路诗捞着锅里的土豆，搁在嘴边嚼着。
“你当猴吧，我可不当。”宋乔乔半开着玩笑，继续道：“我身边的网红朋友的对象大多挺有钱的，你也知道她们保养、医美微整、穿名牌、旅行看展……反正都挺烧钱的。”
路诗莞尔很明白她的意思：“我也是个俗人啊，你这一屋子的漂亮衣服、名牌包包……还有您这大豪宅，哪个女孩不羡慕。以前看多了电视剧的高富帅，觉得那才是完美的择偶标准。但是我没有遇到合适的高富帅，偏偏遇上了他，反正就是喜欢上了，就像别人常说的择偶标准就是用来自我打破的，反正我现在看他就是哪哪都挺好的，相处也很开心。”
“那你们会结婚吗？”
“以前别人给我介绍个对象我会先考虑这个问题，好像一段感情付出了如果没个最终归宿就是浪费青春。纠结了一阵子，后来有天听歌翻到个评论，忽然就想通了，这个男人是我的初恋呀，就是那种冲动不计后果的多巴胺、肾上腺…很多人的初恋都没有善终，但大多人不会悔初恋，那种校园里纯粹的喜欢、脸红、心跳……我这都快大学毕业了还没感受过。为什么要拒绝？我的青春应该拥有一次纯净的炽热。”
路诗说完，视线在周伪工作人员身上环了一遭，一票人若有所思，小李从艺统身后梗直了脑袋，竖起大拇指在眼前晃晃着。
路诗舒了口气，心情轻松又愉悦。
节目录完是下午五点多，宋乔乔这四期嘉宾终于收工，导演提议定个餐厅犒劳下工作人员，路诗也被邀请在列。小李想到她会担心男朋友久等，顺水推舟让她喊上男朋友一起，众人齐声附和，实则还是想瞅瞅这位初恋真容。
地点定在了附近一家川菜馆，艺统姐姐安排了几个包间。距离不远，路诗提前给闻旭打了电话，到了菜馆发了定位，十分钟左右人就到了。
闻旭下午就回了酒店，接到参加聚餐的电话，特意从行李箱里拎出深灰色的毛呢西裤穿上，上身是黑色的半高领羊绒针织衫，外搭军绿色工装风棉服，脚上的黑色高帮帆布鞋特意用湿巾擦了又擦。这一套是路诗搭配过的，她说西裤配帆布鞋的都是年轻帅欧巴。
闻旭敲门进去，众人齐刷刷的目光射向门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导演失神了几秒，眨眨眼，笑容别有深意，隔着宋乔乔对她说：“这种初恋，我都不后悔。”
路诗听得一脸懵，后来才从宋乔乔那里了解到，这导演取向男。
路诗左边的小李很有眼色的起身让座：“帅哥来，跟你女朋友坐一块。”
闻旭点头致谢，把军绿色外套脱了挂在后面的衣架上，后又转身挨着路诗坐下。
褪去臃肿的棉服，男人宽广挺拔的肩背展露出来，黑色上衣的衬托，脸部线条越发分明。
艺统姐姐半开玩笑的和挤过来的小李嘀咕;“老娘愿意倒贴点钱，谈个帅哥。”
小李唏嘘：“姐姐找小鲜肉得实力雄厚，您那点工资勉强倒贴个我这样的。”
艺统姐姐一脸呕吐状：“你永远提供不了帅哥的情绪价值。”
小李不甘：“算你便宜点。”
艺统姐姐：“滚。”
北京待久了的人，说话爱贫嘴。路诗和闻旭听着他们聊天像听相声，两人悄悄偏头，目光撞上，相视一笑。
路诗贴近他耳边问他今天做了什么，他答去书店看了一会，买了几本书回来。
他又问她节目录的怎么样，她卖着关子：过年播了一起看。
菜已慢慢上齐，导演客气一声“吃啊，酒满上。”一桌人先后捏起筷子，开始叨菜。
导演刚和宋乔乔聊了几句，呷了口酒，半开玩笑的说：“给通讯人打电话，本来想让你跟男朋友撒点糖搞点话题，你倒好，弄个经纪人，无聊不你说说？要不是小丫头还有点料，着得多咸蛋呀。”
宋乔乔赔着浅笑，又给导演续满了酒：“我那位从不露面，这圈里谁不知道呀，不过您今天可是运气太好了，他已经在路上了，”宋乔乔抬手看了下腕表“……应该快到了吧。”
导演眸光一亮，这金主的泼天富贵可不一般。坊间也仅知道人是于氏集团美籍华侨董事长的大儿子，这两年投资范围从金融、房地产扩展到了国内的娱乐产业，可谓财大气粗，指头缝里露一点，都够他筹拍一布电影的。
觥筹交错，导演看看宋乔乔互相笑笑，各有各的小九九。
六点刚过，门被由外向内推开，宋乔乔瞬间恭敬的起身，招手：“这呢。”
众人随着宋乔乔的目光看去。
门口立着一个瘦高的男人，灰色的西服套装，上衣是双排扣的，剪裁很好的样子，修身又板正。细看这五官，丹凤眼略微上挑，鼻梁上架了一副金丝眼镜，很是儒雅。翘鼻薄唇，下巴尖窄，这男人有一副女相的阴柔。
男人歪头扫视了一遭，目光迅速捕捉到路诗。她在看到他的第五秒就慌了神，表面佯装镇定，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闻旭早注意到她的反应，膝盖轻碰了下她的腿低声问：“认识？”
路诗埋头吃菜，努力保持平静，含糊的“嗯”了一声。
宋乔乔特意绕过半桌，拉男人进来，在她和导演之间，已经安排好了椅子。
男人不疾不徐的从路诗身后经过，顿了两秒。抬腿直接坐在了路诗身旁，路诗转头看他，拧着眉头，微咬下唇。
“那是我的位置，你坐这边，刚好导演还想和你聊聊天。”宋乔乔又开始了娇嗔的黏腻语调。
男人头也没回，扫了一眼八卦的男女，面色平静的说：“导演要聊天可以去公司，”他目光转到路诗“我就坐这儿，难得再见到诗诗。”
路诗悠的抬头，看看闻旭又看看在坐的一脸疑惑，轻咳一声，硬着头皮对男人挤出僵硬的笑脸：“邵阳哥…好久不见。”
第27章 会想到发疯吧
两年前的酒会上，宋乔乔被一个男人挡在了卫生间出口，确切说刚刚人在大厅就被这男人看到心里发毛。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于男人的视奸早已习以为常。可这男人的眼神不太一样，有几分男人的玩味，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投射到身上总觉浑身凉飕飕的。
这个酒会是她托了朋友才进来的，据说入场的都是京圈上流。瞧这男人架着金丝眼镜举手投足儒雅矜贵，想必就是她初心想跻身的圈层。
男人抱臂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宋乔乔莫名被看的有些心虚，垂眸看着脚尖：这是看上了，还是没看上？
男人忽然抬手，吓得宋乔乔猛的后仰，他“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站好！”声音冷漠。
没来由的宋乔乔就觉得这人不太好惹，她下意识笔直站好，眼睫微颤了几秒，手挡的太近，她干脆闭了眼。
男人并着五指的手移了过来，横盖在她的眼上，宋乔乔一瞬屏住呼吸，仿佛是嘴被人捂了严实。
“眼睛不像，没她的灵气，脸型太瘦，没她的可爱。”男人淡淡的说。
宋乔乔听得一头雾水，缓缓睁眼时，男人手上叼着一只烟，正摁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火。“叭叭”，火苗窜动，烟尾燃起，他收了火机塞进西装裤兜，两指夹着的烟头移到嘴边吸了一口，烟圈儿喷在宋乔乔的脸上：“想跟着我吗？”
宋乔乔：“……啊？”忽得被这烟味给呛到，接连几声掩唇咳嗽。
男人眸光冷淡的瞥了她一眼，从上衣口袋拿出皮夹打开，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想好了联系我。”
宋乔乔盯着名片上的“于氏集团亚洲区总裁”看了好久，也是从那天起，于邵阳就成了她背后的资本，从此麻雀变凤凰。
下午聚餐宋乔乔是没话找话来了一句“收工聚餐来吗？”顺带发了一张和路诗的合影，备注“爱模仿我的小姑娘，你看像吗？”，本意是这两年与日俱增的优越感意在期望看到男人回复点“东施效颦”的相关。
宋乔乔叹声气，眼前的男人正殷勤的给路诗夹菜，那目光分明比看自己时温柔许多。
嗬，原来自己才是那个东施。
“邵阳…你和诗诗认识呀？”宋乔乔强捏着嗓子保持声线甜软，心里恨不得立刻雇个私家侦探打份奸|情报告出来。
路诗蓦的抬头，眼神闪躲，看看众人又看向于邵阳。
“要说认识得有…十年了吧，诗诗。”于邵阳刻意说的充满别样回忆，最后不忘视线回到路诗脸上。
路诗看眼闻旭，回过头解释道：“三年邻居，说起来快七年没见过了。”
导演有些不解：“诗诗在美国上的中学怎么又上了江城的大学？”
路诗连忙摇头：“我压根就没去过美国，中学在老家义桐上的。”
于邵阳：“没错，义桐那个小破镇就那一个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还在一块，我们可不仅是邻居还是老同学呢。”
路诗咽下一口青菜，攥筷子的手只觉有些湿汗，她屁股端正的坐在椅子三分之一的位置，双腿紧拢，脚尖在鞋子里抓紧了地板。
闻旭察觉出她的异样，垂在身侧的手，附上她扣在椅板上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路诗回了一个勉强的微笑，埋头喝汤。
导演继续打破砂锅：“这么说，于总是义桐人喽。”
于邵阳冷笑一声：“没错，今天能坐在这里还得感谢我的父亲，什么人生奋斗阶级跨越都比不如亲爹有钱。”
众人哈哈哈的随声附和，路诗脸上跟着干笑，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七年了，他还记恨着她。
从餐厅出来，工作人员陆续告别回了酒店。
导演硬着脸皮跟于邵阳要了张名片，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这种时机确实不太适合谈投资。于是礼貌的微笑摆手还是选择了告辞。
宋乔乔腻歪着挽着于邵阳的胳膊，头歪在男人上臂，撒娇道：“好冷，赶紧回去吧。”
于邵阳刻意甩开她，眼神警告她站好，随后目光笔直的落在路诗脸上：“司机马上到，送你一程。”
他刻意说了“你”而非“你们”。
席间宋乔乔热心介绍了在座，刻意强调过“这位帅哥是诗诗的男朋友”。此时，闻旭拉着路诗的手，一对璧人任谁看了都是一个整体，而于邵阳却选择性的忽视。
路诗：“不用了，酒店不远，我们走走要不了十分钟。”话落，一只手半空中挥了几下，眼睛看向于邵阳身后的宋乔乔说了声“再见，乔乔姐，那我们先走了。”
宋乔乔点头，笑意仅流于表面。于邵阳单手插在裤兜，下巴微扬，眉头紧蹙，盯着夜幕下的男女背影看了良久，脸色很不好看。
闻旭和路诗一路回来，气氛安静的异常。
路诗陷在十几岁的回忆里，不安和羞愧轮番侵袭。
闻旭看出她有心事，那个叫于邵阳的男人显然和她有些不愉快的交集，她若不想说，他不会勉强。
两人进到酒店房间，闻旭刚要把房卡插入卡槽。
路诗从后面抱住了他，属于她的水果香型跟着扑鼻过来。黑暗中，他听到她问：“你喜欢的女孩以前名声很差，你会介意吗？”
闻旭在一片漆黑中勾了勾唇：就说她心里藏不住事。
“我上学时候爱打架爱惹事，还经常闹到警察局，任谁都说是问题少年，可现在想想我依然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路诗的脑袋在他后背蹭了蹭，咕哝着：“你是男生，跟女生不一样。”
闻旭想了想，上学时候对女生恶意的侮辱最严重的词汇大概率都是那么几个。他拉过路诗到身前，手托在她的后脑勺，贴近到自己胸膛：“如果是关于男女问题，我是最没有权利介意的，不是吗？”她的第一次给了他，别人的流言在闻旭这里明显都是无中生有。
路诗叹口气：“好累，想睡觉。”
闻旭拍拍她的后背：“嗯，洗澡，抱你呼呼。”
闻旭依然像照顾小孩一样，帮她洗了头发，打了沐浴露依次冲洗干净。紧接着几分钟自己冲澡，裹着浴巾把她抱在床上，吹风机左右摇摆耐心帮她吹干头发。
待一切结束，他拍灭了顶灯，只留一盏昏黄的壁灯。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脖颈，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很快熟睡后，女孩整个人像只受到惊吓的猫，四爪牢牢的挂在男人身上。
闻旭低头看了她好久，挺翘的鼻尖呼出挠人的气息，轻微起伏。他凑过去亲了亲这可爱的鼻尖：心尖上的姑娘啊，真想一辈子这么守着她。
第三天，闻旭和路诗先把行李送入新的酒店，介于帝都的拥堵，两人选择了乘地铁前往时刹海。
闻旭早早做好了攻略，从什刹海A2口出，先到了鼓楼。这里的红墙、路牌、人行道上不少游客摆着姿势拍照留念，闻旭脖子上挂着相机，给路诗拍了不少。
一对背着旅行双肩包的外国友人拜托闻旭拍了合影。白人大姐笑意盈盈，嘴上巴拉巴拉，听起来像法语，她手上不断比划，那意思很明显：帮你们拍。
闻旭点点头，朝路诗跑了过去，立在她身边，双手插着口袋，唇微抿着。两人手举着倒是拍过一些自拍大头照，这还是第一次在外面被别人拍。
白人大姐笑着摇头，手举在半空不停往右拨，闻旭秒懂，站的离路诗更近了些。路诗低头笑了声，她的男孩这是在外面害羞了。
大姐后面的金发男人伸出三只手指，开始倒数。两人含蓄的微笑，等着定格。
在金发男人收回最后一根手指的一瞬，路诗感到有温热袭来，他亲了她的脸颊。
相机里女孩笑得有些娇羞，男人侧脸的轮廓很好看，背景里来往的行人慢门中形成拖影，高大小巧、静止运动、红墙蓝天……这张拍得很有电影的文艺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