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织再次提起这个,代表还在介意,宁廷森澄清道:“绝没有,单纯是怕他们胡说八道,丢我人。”
其实也不是因为这个,而是习惯性的封闭自己,不愿意和朋友分享私事。
“不管我的本意是什么,害你生气,就是错了。”
比起之前,叶织对宁廷森现在的认罪态度还算满意,冷哼了一声:“我才懒得跟你计较。”
她从小便是手里有钱,必须找地方花掉,不然就难受的性格,哪怕这钱是宁廷森的,也一样替他难受。
记起他说连工资都用不掉,叶织由衷地感到着急。
两个人吃饭点不了太多,她便开了瓶本店最贵的酒——本来逼宁廷森喝酒也是她的爱好之一。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钟头,走出购物中心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见叶织看向对面新开的商场,宁廷森问:“要不要进去逛逛。”
叶织点头说:“好呀。”
她一早就发现,宁廷森习惯买多件同款不同色的衣服,并且穿来穿去就那么两三个牌子。不过他个子高、气质体态好,穿二十块一件的老头衫都好看。
为了替宁廷森拓宽穿衣风格,叶织拉着他在男装区逛了快一个钟头。
过去宁廷森买衣服从来不试,都是在固定的店买固定的尺寸、颜色和款式,并且一件外套起码穿三年,衬衣裤子两年,更新换代的频率很低。
在叶织的逼迫下,他硬着头皮试了两套根本不喜欢的衣服,赶在她拿第三套让自己去试衣间换上前,小声抗议道:“脱来穿去太麻烦了,不然……”
“那就不试了,你高高瘦瘦,不需要试,看好了直接买。”
“还看?”
叶织:“我还没逛够呢。”
“……”
宁廷森决定忍一忍,他工作忙,等医科大开了学,只会比现在更忙,难得有时间陪叶织闲逛,哄她高兴。
叶织的眼光很好,他不喜欢她挑的衣服并不是不认同她的审美,而是习惯性地不希望因为外表而受到周围人的过分关注。
又逛了半个钟头,他开始庆幸自己工作忙碌,没机会经常到商场来。
前不久过年聚会时,听高中同学里的另一个外科医生说,刚恋爱的时候陪女朋友逛街,因为坐在女装休息区的沙发上睡着了,女朋友再也没逼过他一起购物。
宁廷森觉得,如果今天不是休息日,而是上了一天班出来逛,他也能睡着。
又买了两套西装,宁廷森拦下兴致勃勃地往卖男鞋的区域赶的叶织,求饶道:“已经买很多了,你去挑些喜欢的东西吧?”
叶织:“我没什么需要的。”
“我还没送过你礼物。”
五年前她离开后,他一直遗憾这件事。
叶织不是会客气的脾气,听到这话,拽着宁廷森去了奢侈牌云集的一楼。
逛了一圈,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倒是给宁廷森选了只包。
“这只包配刚买的那件烟灰外套刚刚好。”
宁廷森看了眼叶织手中巴掌大的包,疑惑道:“这个这么小,能装什么?”
叶织:“手机啊。”
“手机拿在手里不就好了?”
“你的手要是没空呢?”
“那可以放进口袋里。”
叶织白了他一眼,懒得再讲,直接刷他的卡结了账。
两人逛到珠宝区,宁廷森实在撑不住,问:“你渴不渴?我去买两杯喝的。”
叶织独自在珠宝区逛了逛,选了对钻石耳钉,正要结账,宁廷森拎着两杯果汁回来了。
买好耳钉,叶织便说不逛了,去酒店。
见她只给自己买了一样,宁廷森问:“没别的想要的了?”
“有件特别想要的东西,但在这儿买不到。”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叶织没作声。
她想要去年在珠宝展上看到的十克拉浓彩粉钻戒指,要一亿出头。
要不是卖了房子也不够,依着她的性格,遇到喜欢的东西,宁可租房住也是一定要买下来的。
不知道宁廷森的九位数是一亿还是九亿,放着不用也是浪费,买颗钻石既能帮他投资,她也能借来戴一戴……
准备入住的酒店离购物中心只有三百米,两人走着过去。
叶织把十几只购物袋一股脑地放到宁廷森手中,打开手机搜那颗粉钻的资料。
见她一直低头看手机,等红绿灯的时候,宁廷森侧头说:“过马路不能看手机,尤其你一个人走路的时候。”
见他一脸纯良地望着自己,叶织默默关上了粉钻的页面,还是以后有钱了自己买吧,把只会学习工作的宁医生吓到了怎么办。
到了酒店前台,宁廷森递上自己和叶织的身份证,说:“两间行政江景套房。”
叶织阻止道:“不用两间,开一间就好。”
“嗯?”宁廷森愣了愣。
叶织一向是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只选最贵的:“要一间双卧室尊悦套房。”
办好入住,两人往电梯间走,叶织挑眉问:“你刚刚‘嗯’什么?该不会以为我打算和你住一间卧室吧?”
宁廷森笑了:“没有,不敢。”
进了房间,叶织踢掉鞋子,光脚跑到客厅的观景落地窗前,赞叹道:“夜景真漂亮,只在这儿待一夜,用来睡觉太浪费了,我们要几瓶酒,喝到天亮吧?我还没见过你喝醉,好奇你的酒量。”
宁廷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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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现实一点,男主才一亿女主就想全拿出来买个钻石,就算九亿也不会这么挫,有钱人又不是傻子。本来还想说文笔还可以,收藏这么少,看到这章。。。不会最后男主还满足了这个愿望,把戒指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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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36章 、三十六
◎把我说给你听◎
宁廷森放下手中的购物袋,收好叶织踢得相距三米的两只鞋子,找出两双拖鞋,换上后,走到落地窗边,放了一双到叶织脚边。
“喝香槟还是红酒?”叶织准备叫管家来送。
“什么都不想喝。”
见叶织不高兴了,宁廷森耐心解释道:“我不喜欢喝酒,不是怕把脑子喝笨,是见多了喝酒喝进急诊室,醉得一塌糊涂、失态哭闹的人。”
“在我看来,喝到那种状态,是没自制力的表现,我不想变成那样,更不想被你看到。当然,你喜欢的话可以随便喝,只要别在外面喝醉就好。”
“谁要在外面喝醉,我当然知道自己的酒量。”
叶织嫌他无趣爱说教,转身回了左侧的卧室。
洗过澡躺到床上,正准备给李晚柠发信息吐槽宁廷森,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没锁。”
宁廷森推开门,立在门边问:“不是说睡觉浪费,要不要出来聊聊?”
“聊什么?”
“聊聊你和我。”
叶织觉得莫名其妙:“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
“我们好像并不太了解对方。”
五年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仅仅是因为被吸引而在一起。所以现在想要重新认识,以及……试着学习向对方倾诉。
叶织:“我很了解你啊,你对我有什么不了解吗?”
宁廷森想了一下:“我们说一些关于自己的,而对方不知道的事,我先来。”
叶织还是有点想喝酒,包里还有半瓶在牛排店没喝掉的红酒,她让管家另送了一瓶低度数香槟,两支酒杯,还有蜡烛过来。
而后把沙发上的抱枕放到地毯上,坐上去说:“你说吧。”
宁廷森克服了片刻心理障碍,终于说:“你还记得,那时候我请你搬到我家,你选了一些家具吗?”
叶织点了下头。
“我没买过家具,对价格没有概念,看到账单吓了一跳,居然这么贵。”
“贵?因为你的房子不是自住,我已经在帮你省预算了啊,不然肯定要选贵一档的牌子,才能配得上那套房子和硬装。”
“我爷爷那时候只给生活费,我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不好意思跟你说,就打电话给冯皓,让他还之前借走的五十万。”
“他借钱的时候说三个月就还,结果过了一年三个月,接到我的电话,居然问,‘你要钱干吗’。我当然不会告诉他用途,他和聂宇洋就去找宁睿问,三个人嘀嘀咕咕了一通,得出我遇到的女孩是那种人的结论。”
叶织嗤地一笑:“原来是这样啊?也难怪他们联想,你平时除了家就是学校医院,突然要用五十万那么多,很可能是遇到了诈骗犯。”
“不过,你没有那么多钱,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换平价的家具啊。”
宁廷森有些难为情:“觉得丢脸。”
叶织理解不了男性的自尊心:“你一个学生,拿不出几十万很正常,有什么丢脸的?何况我那时候穷困潦倒到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总是比我强很多的。”
宁廷森笑笑:“也是因为想让你高兴,想买你喜欢的东西。”
听到这话,叶织的心中漾起了一点点甜,同时十分庆幸没建议他投资那颗粉钻。
他那么死要面子,钱不够宁可去催债都不肯实话实说,万一买不起,去抵押房子车子、借高利贷怎么办。
管家送来了叶织要的东西,宁廷森起身去开门。
叶织点上蜡烛,倒好酒,捧着杯子仰头看向走回来的宁廷森:“还有呢?”
宁廷森坐到她身旁的地毯上,依靠着沙发问:“轮到你了,我的第一件讲完了。”
叶织耍赖道:“我只要听,没什么要说的。”
她递了杯香槟给宁廷森:“这个度数非常低,喝两瓶也不会醉的。”
宁廷森无奈了一下,又说:“第二件,你离开之后很久,差不多两三年的时间,我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你,比如看到小贩们被城管追得推着车子四处跑,比如看到有人在街边画墙画……也和跟你很神似的女孩擦肩而过过。很奇怪,我和你并没有相处太久,可回忆却好像很多。”
叶织弯了弯嘴角:“还有呢?”
宁廷森不肯再惯她:“这是交换游戏,你不说,就没了。”
可听起来更像表白游戏,她可不想向他表白。
咬着嘴巴想了半天,叶织毫无诚意地说:“过去五年多,我倒是没有特地想起你,但时不时地会听到聂宇洋讲你的消息。比如你回Z市规培、工作,因为疫情还有你爷爷的身体,没去德国做博后。”
看到宁廷森的表情,她有些心虚,说:“我不是敷衍哦,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宁廷森:“第三件,是小时候去我爸爸家。我那时候小学二年级,我爸爸结婚两年,小儿子刚刚一岁。当时是暑假,叔叔去美国做访问学者,把我带了过去,我爸爸接我到他生活的西雅图。”
“阿姨对我很客气,我爸爸对我也很客气,就是不亲近的那种客气。而对他的小儿子,就很亲昵。”
“他和我妈妈离婚的时候,我还没上幼儿园,毫无印象。但据我叔叔描述,他那时候非常疼我,因为我妈是剖腹产,产后虚弱,我刚出生的前半年,夜里都是他独自带我。他刚去美国的时候,想我想到睡不着,和我叔叔说,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掏空了。难过得实在受不了就喝酒,喝到抱着马桶吐。”
“一开始的几年,他虽然不和我爷爷联系,也不回爷爷家,但一有空就会回国看我,让叔叔或者奶奶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带着我吃饭睡觉四处玩,教我认字,给我读英文绘本。在国外的时候,也时常给我打电话、寄礼物,还有手写的信。对于这些,我是有印象的,但那时候年纪小,会不太情愿跟他讲太久电话。”
“可当他有了妻子和另一个孩子,渐渐地,就很少回来,联系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在他西雅图的家住了一个月,发现原来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早已经被另一个孩子取代了。回国后,有半年的时间,我不肯接他的电话,再联系上,就变得更疏远了。距离我上一次见到他,已经四年了。不过他和小儿子朝夕相处,也难怪。”
宁廷森的表情和语气很平静,叙述中完全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叶织却听得心中发酸:“你小的时候很伤心吧?生气就该讲出来,让你爸爸知道啊。”
“还好吧,那时候年纪小,回家后很快就忘记了。没什么好指责的,他更喜欢一起生活的孩子这件事,无论我是否哭闹,都没法改变。”
叶织:“那你妈妈呢,离婚后对你好不好?”
宁廷森笑了:“又轮到你了。”
叶织想了下,起身关上了客厅的顶灯,只有落地窗外的霓虹灯和脚边的蜡烛带来了微弱的光线。
因为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这一刻她感到很安全。
“我是很慢热的那种人,但要是把谁放在心里,就绝不会变,对朋友是,对喜欢的人也是。我才不会像你爸爸那样,因为离得远、相处得少,就把感情转移到别人身上。”
宁廷森是聪明人,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其实最近几年,他时常主动打电话给我,关心我的学业和工作,也会引荐一些权威,帮我拓宽科研上的思路。大概是因为他的小儿子成绩平平。我爸挺宠他的,还劝我叔叔说,他和宁睿不够上进也没关系,能生活得自由快乐,一样是成功的人生。我其实挺羡慕我这两个弟弟的,因为父母跟我的相处方式,不像是父子母子,更像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