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大老远地赶去了叶女士远在新城区的别墅,听到来开门的阿姨说,前天晚上谢嘉淮回来收拾了点东西就离开了,叶织更加不耐烦。
坐进车子后,她忍不住对着宁廷森吐槽道:“我长这么大,最佩服的就是谢嘉淮他妈妈的心态,儿子都逃学联系不上了,一点儿不耽误她喝酒应酬。我刚刚在电话里问她,该去哪个房子找她儿子,她也不说清楚,急冲冲地就把电话挂上了。她家里有两个住家阿姨,怎么就不能给阿姨打个电话问一问谢嘉淮在不在,害得我饿着肚子白跑一趟。我看起来很闲吗?”
宁廷森静静地听叶织发泄完情绪,提醒她系安全带:“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找他?不然去他学校问问具体情况?总要先弄明白他在学校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他念哪所中学,只知道他今年高二、住校。”在宁廷森的脸上看到讶异,叶织为自己过分冷漠的家庭关系羞愧了一下,小声说,“就算知道学校,也不知道他在哪个班的,大晚上的,我找谁问去?”
而她更不愿意主动给叶女士打电话。
叶织下车去街边买了两个汉堡,坐回副驾驶后,拆开包装,咬了一口,又喂开车的宁廷森吃:“我妈还有一套常住的房子,我们去那边看看。她之前说在你们医院附近还有个家,我没去过,不知道在哪儿。就跑这最后一次,要是谢嘉淮不在家就算了,当爸妈的都不着急,我急什么。”
别墅在新城区,另一套房子在叶织家附近,路程远,幸而这个时间不堵车。
在楼下按了门铃,等了许久都没人开门,叶织又按了一次。
又是许久都没人开,正当她想离开的时候,单元门开了。
下了电梯,敲了片刻门,谢嘉淮果真在这儿。
所以,他选择躲在没有阿姨的这边,是想一个人待着?
来之前叶织满心不情愿,看到谢嘉淮清瘦颓丧的模样,却心疼了,连声音也不自觉地温柔了几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你怎么没去学校,病了吗?”
谢嘉淮躲开了叶织的手:“没有。”
叶织回头对宁廷森说:“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三人坐到沙发上,叶织问:“你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所以没回别墅?”
谢嘉淮“嗯”了一声。
“你在学校出什么事儿了?”
谢嘉淮沉默了片刻,正要说话,他的手机响了。
见是谢正康打来的,叶织问:“你怎么不接?”
谢嘉淮没说话。
“怕你爸骂你逃学?”
谢嘉淮“嗯”了一声。
叶织冷笑了一声,拿过谢嘉淮的手机,替他按下了接听。
想到当着小孩的面吵架不好,她进了离客厅最远的空房间。
谢正康“喂”了一声,语气很是不耐烦:“谢嘉淮?你干什么呢,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到现在才接。”
叶织冷声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谢正康没听出她的声音,问:“你是他老师还是他同学?谢嘉淮呢?”
叶织无语了:“你喝多了?他两天没上学,我能是他老师他同学?”
谢正康:“那你是?”
“我是叶织。”
听到这个名字,谢正康愣了愣,接着抱怨道:“你妈到底怎么回事?谢嘉淮都找不着了,她还不赶紧回来,打电话问我妈见没见着他,没说两句就挂了,把老太太给吓得,一直问我她大孙子是不是走丢了,谢嘉淮人呢?让他接电话。”
“我妈不回来是为了工作赚钱养你儿子,总比你只顾着吃喝玩、还有小媳妇和新孩子强。谢嘉淮的抚养权在你手里,又不是在我妈手里,你想知道他为什么没去学校,直接找他班主任问不就行了,问得着我妈吗?你不会不知道他班主任的联系方式吧?你这爸爸当的,可真省事儿呢。”
“你家老太太有问她大孙子走没走丢的工夫,怎么不到学校找找?你怎么好意思问我妈为什么不回来的?我倒想问问你们家是怎么监护孩子的,没工夫管就赶紧同意让他改姓、变更抚养权,我外公外婆听说你的小媳妇容不下他,早就想去找他爷爷奶奶谈谈了。”
谢正康:“你怎么和我说话呢?我们家的事,你管得着吗?”
谢正康二十几岁的娇妻听到他打电话,以为电话那头的人是叶颂心,劝他道:“正康,别生气了,跟那个老女人有什么好吵的?”
听到这话,叶织在心中呵呵了一声,嘴上却客客气气地对谢正康说:“谢叔叔,请把免提打开。”
在谢正康的记忆里,前妻的女儿从不拿正眼瞧自己,突然听到她好声好气地说话,觉得稀罕,就忘记了她前面有多不客气,打开了免提。
叶织:“谢嘉淮的后妈是么?你好,我是他姐姐。我妈没和谢正康离婚前,你跟他乱搞了那么久,不会不知道当初是他死乞白赖地追得我妈,婚后感情不好也是因为我妈看不上他是个只会啃老的窝囊废吧?”
“你称呼我妈‘老女人’,我不怪你,毕竟你除了年轻一无是处,只能在这一点上找优越感。而且你没教养得怪你爹妈没教好——稍微有点廉耻心的正常父母,怎么可能让二十几岁的女儿跟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三年生三个孩子?尤其这老头还不会赚钱,带着你和你的孩子们一起靠他快八十岁的父母养……”
对于这对不知道脸皮是什么的老夫少妻,叶织还有很多话想吐槽,可惜只说了三分之一,对方就骂了句“神经病”,挂断了电话。
她打开客房的门,正想回客厅,却看到宁廷森就站在门外。
想到刚刚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落到了宁廷森的耳朵里,叶织很有些尴尬,心虚地问:“你在笑什么?”
“你口是心非的样子很可爱。”
当面理都不理叶颂心,再三说不想管谢嘉淮,可在外人面前,却很维护他们。
叶织干咳了一声,说:“其实我这个人吧,最讨厌吵架了,刚刚是为了谢嘉淮在他爸爸那边不受气。你不知道他爸爸那种人,我凶了他,他非但不会为难谢嘉淮,还会对他客气一些。就得让他知道,谢嘉淮不是没人撑腰没人管。”
宁廷森眼中的笑意更浓,点头认同道:“嗯,你最讨厌吵架了。”
“……”叶织怀疑男朋友在揶揄自己,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道,“你刚刚没吃好吧?吃汉堡吃得噎死了,我叫点牛肉粉丝汤什么的,估计外面那小孩也没吃饭。”
回到客厅,叶织坐到沙发上,揉了揉谢嘉淮的头发,柔声细气地问:“你在学校遇到什么事了?愿意和我说说吗?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谢嘉淮一言不发地抿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妈妈。”
“这个我没法保证,我会过来找你,就是她给我打的电话,你不说,她也能从学校问出来。”
瞥见谢嘉淮低下了头,叶织又安慰道:“但我能保证不让她指责你。她只顾着工作,平时都不怎么管你,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她和你爸都要负一大半责任。”
谢嘉淮终于说:“前天元宵节,不上晚自习,我室友们就商量着在宿舍喝酒,让我提前从家里带两瓶贵的酒过去。”
叶织:“他们知道你家有钱?”
谢嘉淮点了点头:“我带了一瓶飞天茅台、一瓶洋酒,他们也买了一些啤酒什么的,和隔壁宿舍的一起喝。”
叶织:“然后被学校发现了?”
谢嘉淮“嗯”了一声,说:“去办公室前,他们五个人一起求我,说这次肯定会处分带酒进学校的人,他们家里带不出那么贵的酒,所以我就是不承认也脱不了干系,不如说所有酒都是我带的,起码能保住他们,而且主动承认、认错态度好,说不定不会处分。”
“……”叶织,“你同意了?”
谢嘉淮眼圈一红,点了点头。
“然后去办公室的时候,教导主任问是谁带的酒,只有我站出来承认了。班主任让我跟他走,教导主任留下继续盘问他们。”
“班主任在外面训了我一会儿,让我跟她回办公室,站在门后面听一听那五个人是怎么说的,让我自己判断有没有必要替他们承担。”
叶织:“他们都说什么了?”
谢嘉淮:“一起揭发我,说我平时怎么怎么带坏他们,讲得特别难听。其实那些事都是他们做的,我没有,只是有时候没钱了,让我帮忙付钱。”
谢嘉淮几度哽咽:“他们平时对我特别好,我把他们当朋友,我还以为他们也当我是朋友。”
叶织:“你冲进去揭穿他们了没有?”
不出她的意料,谢嘉淮哭着摇了摇头。
叶织能想象得到为什么那些人平时捧着他——因为他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并且有钱。
聂宇洋高中的时候因为热爱撒钱,狐朋狗友一大堆,他特别享受被一大票男生叫“洋哥”的感觉。可她曾听到过某些人在背后说,他们之所以捧着聂宇洋,是想他替他们买单。
而谢嘉淮和聂宇洋还不同,他纯粹是在家里找不到存在感,一有人对他热络,他马上对人掏心掏肺,甚至心甘情愿替人顶罪。
叶织问:“从办公室出来,他们见了你怎么说?”
谢嘉淮:“他们不知道我什么都听到了,对我特别好,嘘寒问暖的。我觉得他们很假很虚伪,不想和他们说话,也不想再看到他们,所以请假回家了。”
叶织本想说“多大点事儿”,又觉得也许对十六岁的乖孩子来说,学校的处分和朋友们的集体背叛,等同于天都塌了。
顿了顿,她耐着性子哄他说:“不想上学就先不去了,我明天去你学校帮你请假,你几顿没吃了?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谢嘉淮摇了摇头:“谢谢姐,我不饿。”
“我这两天在外面出差,给你买礼物了,在楼下车里,现在就给你拿去,但你收到礼物就要吃饭哦。”
叶织拉着宁廷森下了楼,把行李箱从车里搬出来,翻出了一件男士毛衣。
回到家里后,她把毛衣从包装袋里倒出来,扔到了谢嘉淮手里:“快试试,让我看看合不合适。”
谢嘉淮受宠若惊地当即套上了毛衣,低头看了看,说:“姐,大了。”
“呃……”叶织想了一下,说,“你不是在长身体么,我故意买大了一点,你现在179cm是么?再长个七八厘米就正好了。”
宁廷森一看这尺码,就知道这毛衣原本是买给自己的,趁着谢嘉淮低头看袖子长了多少,抬手点了下叶织的额头。
叶织抱住他的胳膊,对谢嘉淮说:“太晚了,等下外卖送到吃过饭,我们就回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吃完饭好好睡觉,学校的事情我明天去解决,你这两天,先在家休息一下、看看书。”
谢嘉淮感激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姐,我能去你家住两天吗?明天妈妈回来……”
谢嘉淮不用想也猜得到妈妈会数落他没出息没本事。
只想和男朋友二人世界的叶织本能地想要拒绝,话到嘴边,看到谢嘉淮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软,硬着头皮说:“那……好吧,你去收拾点东西。”
◎最新评论:
【这章看的好爽,叶小姐真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加油】
【撒花花】
【宁教授啊!宁教授!你弟是个灯泡!想不到你女朋友的弟也是个灯泡吧!】
【花】
【撒花撒花!】
【撒花】
【二人世界有点难哦】
【哈哈哈哈哈哈】
【有这种父母,够晦气的。】
【撒花】
【刀子嘴豆腐心】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42章 、四十二
◎放一天假◎
三个人回到叶织家,已经十一点了。
小朋友睡在沙发上,叶织和宁廷森不好一起睡,而家里又没有第二张床,宁廷森告辞道:“我明天上午有好几台手术,回去休息了。”
叶织拉着他的手不放:”我送你。“
两人走出大门,去外面等电梯。
电梯还没上来的间隙,宁廷森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垂头吻了下叶织的嘴巴。
叶织抱住他的脖子,吻了回去。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人才分开。
宁廷森:“走了。”
叶织抓着他的手不放。
宁廷森笑了笑:“那你送我去车库?”
叶织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上了电梯:“车钥匙给我。”
宁廷森从口袋翻出钥匙递给她,她接过来,装了个红色的钥匙扣上去:“我买了两件男女同款的毛衣和一对钥匙扣,现在只剩钥匙扣了。我那件毛衣明天拿给李晚柠穿。”
“为什么要拿给她?”
叶织:“除了你,我才不要和别人穿同色同款。你荣幸吗?”
宁廷森认真的点了点头:“荣幸。”
电梯很快下到地下车库,宁廷森说:“你上去吧。”
叶织“嗯”了一声,目送他离开。电梯一闭合,她又改了主意,打开电梯,跑了下去。
追上宁廷森,她说:“我送你出了车库再从一楼回去。”
两人坐进车子,宁廷森提议道:“不然……你去我家住?你弟弟只是害怕见到你妈挨训,不是不能一个人住。”
叶织心动了一下,却拒绝了:“他看起来好像很受伤,我不好扔下他。”
车子开出停车场后,叶织侧头吻了下宁廷森的脸颊,下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