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给宁廷森一个惊喜,她刻意没告诉他提前回来。
从机场出来,叶织径直去了宁廷森家,洗澡换衣服后,刚好离他下班还有一刻钟。
她蹲守在他常乘的电梯旁的柱子后,等了约莫十分钟,一看到他走下电梯,立刻从背后扑过去抱住他。
宁廷森先是一惊,待闻到熟悉的香水味,伸手握住叶织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回过头看向她:“怎么提前回来了?”
“查岗。”
宁廷森还没说话,身后就传来了几道笑声。
叶织转头看去,才发现他的同事们也刚从同一部电梯里下来。
她在外人面前矜持惯了,一时间很是尴尬,朝宁廷森的同事们笑了笑后,暗中拽了拽他的手。
给外婆做手术的崔主任哈哈一笑,打招呼道:“小叶,我一直以为你特别高冷,原来是误会了。”
叶织更觉得难为情,只笑不说话。
宁廷森一一替她介绍过同事后,说:“我们晚上聚餐,你也去吧。”
叶织立刻拒绝:“不了,我刚下飞机,挺累的,回家去了。”
崔主任挽留道:“宁廷森不去可以,你一定得去,你可是我们科室的话题人物。大家都很好奇你。”
“欸?”
叶织在外面一贯冷傲,刚刚丢过脸,实在不愿意去吃什么饭,本能地想要再次拒绝,又不愿害男朋友在同事中没面子,犹豫间,宁廷森拍了拍她的手,口气温和地说:“累的话就先回家休息。”
男朋友以自己的感受为先,她便也想为他着想,便笑了笑:“我也去吧,正好认识一下大家。”
众人步行到一家烤肉店,落座后不久,又陆陆续续来了五六个人。
外婆在神经外科住了半个月,加上宁廷森的关系,叶织跟神经外科的医生护士都还算熟悉,只是不爱招呼人,看上去又过于高冷,因而同事们虽然一直关注着她,但谁也没主动来搭过话。
坐到一起喝了两圈酒,很快就聊开了。
不同于滴酒不沾的宁廷森,叶织酒量很好,愿意给面子的时候也很能聊,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于是她很快成了饭桌上的焦点。
饭局临近结束,她看向一直在隔壁偷偷打量她、却唯一没开口找她说话的实习生,笑着问:“宁廷森平时是不是很严肃?”
实习生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怔了一下,十分局促地移开了眼睛,说:“没,没有,宁老师很和气。”
叶织喝到微醺,又有些倦了,托着腮慵慵懒懒地朝他笑:“他和气吗?我还以为他是非常严格的那种。”
发觉实习生脸红了,叶织转头看向宁廷森,笑道:“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害羞的吗?”
宁廷森绷着脸没说话,直到走出烤肉店、挥别同事,才冷声问:“你管二十二三岁的大男人叫小男生?”
“还在念大学,可不就是小孩么?”
叶织原本没发现宁廷森不高兴了,待步行到宁廷森家,从电梯的镜子里看到他一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看,才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生我气了?”
宁廷森抿着嘴,“嗯”了一声。
叶织哈哈一笑:“你也太爱吃醋了吧?聂宇洋就算了,好歹是同龄人,我跟你弟弟和刚刚那个小男生说两句话,你也要多想?”
宁廷森要面子,听到这话,脸色更差。
叶织喝了酒,比平时更活跃,走下电梯后,整个人都赖到了他身上。宁廷森负重开了锁,还没开灯,叶织的手就伸到他的脸颊上捏了捏:“你生气的时候好可爱。”
“……”
宁廷森拉下她的手,打开顶灯,一脸严肃地看向她:“我生气不是因为你和实习生说话,我没那么无聊。”
叶织才不怕他生气,笑嘻嘻地说:“骗人,你明明就是吃醋了。”
宁廷森急于摆脱爱吃醋的罪名,坐到沙发上,看着她问:“你回忆一下,你这两天做什么错事了?”
叶织踢掉鞋子,坐到沙发的另一边,有些迷惑地看着他:“我做错事?怎么可能。本来想再多玩四五天的,可你不在旁边,觉得没意思,尤其现在已经不习惯一个人睡了,就提前回来了……我那么喜欢你,你不该高兴么?”
“高兴。”
可脸上丝毫都没有高兴的样子。
叶织倦了,把脚搭到宁廷森的大腿上,脑袋枕着沙发扶手,懒懒地说:“难道是因为我这次出差,赞助商的儿子追我?我明确拒绝了好多次,他脸皮厚又不能怪我的。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了我的住址,昨天开了六百多公里,追到我家楼下了,半夜十一点给我打电话让我下楼,神经病一样,我和他说我压根没回Z市,在外面旅游呢,他还不信,最后被我拉黑了。
没等宁廷森说话,叶织又问:“天呢,难不成你昨天遇到他了?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但没和他说你的信息,他到底是从哪儿打听到的住址和你。以前追我的人很少,最近突然多了起来,应该是我跟你在一起后心情好,气质变柔和了很多,过去那些不敢过来和我讲话的,统统有了勇气。”
宁廷森冷声问:“他人现在在哪儿?“
“谁?“
“昨天追到你家楼下的那个人。“
“我怎么知道,我把他和他爸都拉黑了。“
说完这句,叶织“咦“了一声:“你没遇到他呀?”
不想再被说小心眼,宁廷森努力克制住情绪:“我这几天没来你这边。”
“那不是因为这件事,还能因为什么?”
怕再让她猜下去,自己会气死,宁廷森直接说:“你前天给聂宇洋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
叶织弄明白他在说什么后,尴尬地转移话题道:“什么嘛,还以为我出差后,你一个人独守空房很寂寞,原来又和同事聚餐、又约朋友玩。早知道我不在你过得那么开心,就不提前回来了。不要理你,去洗澡睡觉了。”
“叶织。”
宁廷森拉住了她的手。
赶在他说话前,叶织抢先抱怨道:“早就知道聂宇洋不可靠,要不是车被撞了,我才不会还不上信用卡,我很有规划的,这次完全是意外。”
宁廷森:“我不是把货币基金里的钱都转给你了,为什么不用?”
叶织自然不会说“那是你的钱”这种见外的话,哄他道:“嫌丢脸,我也没找我妈。”
“我又不是你妈妈。”
在宁廷森的认知里,他和叶织远比他们和彼此的父母更亲密。
“以前念书的时候,我没钱交学费没钱租房丢的是我妈的脸,现在都工作了,还不上信用卡,丢的是自己的脸,所以不想你知道。”
看出她在难为情,宁廷森笑了:“以后不准再和聂宇洋说‘别告诉宁廷森’。”
想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宁廷森就坐在聂宇洋旁边,叶织尴尬得要死,问:“聂宇洋他们是不是笑话你了?”
宁廷森“嗯”了一声:“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叶织想了一夜,最后的补偿方案就是用他的钱全款买车。
这样一来她非但不用再还信用卡,手里还多了几十万。
在男朋友面前丢了脸,她痛定思痛,决定改变消费习惯,最多花光手中的现金,绝不再提前消费。
**********
开学后,宁廷森每周二周四的下午要去医科大上课,叶织好奇他做老师的样子,周二下午,跟着他去了医科大。
她有工作电话要打,原本想三点后再去旁听,可疫情期间医科大封闭管理,外校人员进不来,她只能蹭宁廷森的车子进校,在宁廷森上第一节 课时,找个地方打电话。
叶织在学校湖边的长椅上打了半个钟头的电话,挂断后正想去教学楼找宁廷森,突然发觉,有人立在不远处注视着自己。
她回看过去,站在柳树下的中年女老师走近了朝她笑了笑:“你是……乔既明的女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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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要一个宁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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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教授要的是这种补偿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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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53章 、五十三
◎奇怪◎
听到爸爸的名字,叶织晃了下神——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三个字,爷爷奶奶去世得早,她在外公外婆家长大,跟姑姑伯伯很少联系。叶女士虽然时常提起他,但用的都是“你爸爸”这个称呼。
“对。您是……”
“我叫谢存菁,是你爸爸的大学同学、同事,也是他的朋友。”
女老师的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温温柔柔、满是书卷气,叶织有些好奇:“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我爸爸是谁的?”
“你小的时候,你爸爸经常把你带到学校来,他去上课的时候,你就一个人在办公室玩,我还带你去买过冰淇淋。你那时候就很漂亮,学校的女老师都很喜欢你。”
叶织还记得爸爸带她来学校,但对眼前这位阿姨和她给自己买冰淇淋毫无印象。
“我和小时候没变化吗?隔了那么多年,您还能一下子认出我?”
谢存菁莞尔一笑:“我后来也见过你,去年逛美术馆还远远地看到过你,当时不知道是你开的,觉得唐突,就没和你打招呼。”
“这样啊。”
叶织不是热络的性格,对着生人想不出话聊,正准备告辞,又听到谢存菁说:“真好,你长成了大姑娘,又漂亮又优秀,事业也很成功,你爸爸要是知道,一定非常欣慰。”
“您怎么会知道我的事?”
“每次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们都会聊到他,他高大英俊、成绩又好,大学的时候,很多女同学都仰慕他,你是他唯一的女儿,我们也会聊起你。”
叶织真诚地说:“谢谢你们还记得他。”
来自爸爸旧同学的赞美,让叶织有些汗颜,美术馆是外公外婆为她开的,规模这么大的私人美术馆能运营到不亏损已经很了不起,钱是不怎么赚的,只能帮公司树立文化形象,而她的主要收入来自叶家公司的分红,能安心体面地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全靠家人的支持,根本谈不上成功……
谢存菁:“光感慨了,忘了问你为什么到学校来。”
“我男朋友是Z医附院的外科医生,也在学校教外科学。”
谢存菁很是意外:“是吗?那和你爸爸很像,他叫什么名字?”
“宁廷森。”
医科大老师众多,谢存菁没听说过他。
两人边往教学楼走,边随口闲聊,谢存菁是叶织爸爸本科时的同学,研究生读了基础医学,毕业后留校任教,没干临床。
她看上去温婉文静,不像是健谈的人,叶织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个人刚刚认识,就和自己聊那么多,但因为爸爸,对她好感居多。
分开时,谢存菁笑道:“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你再来学校,一起喝咖啡。”
叶织笑着应允,和她交换了微信。
叶织坐到教室的时候,第三节 课还没上,虽是课间,宁廷森也只遥遥地冲她笑了笑,没过来。
叶织明白,他是想在学生面前保持严肃稳重的形象,便乖乖旁听了两节课,没去招惹他。
他上课时的气质,与和她单独相处时完全不同,语气虽也温和,偶尔插一两句笑话,但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冷峻的疏离感。
意识到男朋友的温柔亲和只对着自己,叶织暗暗窃喜,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犯足了两节课花痴。
下课后,宁廷森带叶织去学校食堂吃饭,刷卡时看到他饭卡里的余额,叶织惊讶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宁廷森:“学校每个月都会往教职工的饭卡里打钱,我上完课就走,没在学校吃过饭。”
叶织点了一堆也没用到一百:“那什么时候才能用完?”
“学校的超市也可以刷饭卡。”
叶织:“那我们吃过饭去超市多买点东西吧!存在里面也没利息,等下先把车开到超市门口。”
见宁廷森看着自己笑,叶织突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不把手里的钱花光光就不舒服的毛病,冷哼了一声:“知道了,我已经在努力改了。”
宁廷森:“谁让你改了,你这习惯很可爱。等下发挥你的特长,去超市把饭卡清零。”
“没空去,我决定从现在起努力画画,年底办个展,起码别人夸我成功的时候,不用再脸红。”
叶织拉过木桶饭,自豪道:“真没想到我爸爸那么厉害,他已经去世十八年了,同学聚会上当年的女同学还会聊起他。我刚刚遇到的那个老师以前肯定喜欢过他,她和我说起他的时候,眼里的光藏不住……我爸爸也算是阿姨们的青春呢。要是我也英年早逝,不知道过了十八年,会不会也有男同学聚在一起聊我。”
宁廷森抬手敲了一下她的头:“别说不吉利的话。”
叶织轻嗤道:“宁老师您可是副教授,怎么也学起我外婆了,书读得越多越迷信。”
说完这句,她立刻想起那枚摔裂的玉佩,默默地轻轻打了下自己的嘴巴。
……
周五的晚上,宁廷森的爷爷给叶织打了个电话,让她明天中午去家里吃饭。
叶织很是意外,挂断电话,去书房向宁廷森传达明天回爷爷家吃饭的旨意。
“他只说让你去他家吃饭,没提我吧?”
叶织“嗯”了一声:“是没提你,但肯定是为了你呀,不然他才不会搭理我。”
“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