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气度矜贵,一眼望过去便知非富即贵。可他明朗爱笑,靠近时让人感受不到一丝压迫感。
阿姨也忍不住跟着笑,“那你帮我摘摘菜洗洗菜。你要是有兴趣,我还能教你做几道简单的家常菜。我们那会儿老人家常说,人啊,至少得学几道菜傍身,怎么样都不至于饿死。”
“阿姨说得对!”
两人相偕去到厨房,说说笑笑,一派和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炜从内屋出来,目光梭巡时,瞧见了坐在小凳上弯身折菜的小少爷,气不打一处来。
远远地就开始轰人了,脸色冷肃得似被冰淬过,“你怎么还在这呢?不是让你走了吗?”
正在厨房忙和的阿姨赶忙出来,睨了他一眼,而后看向夏怀信。
敢情这孩子是在蹭饭啊?现在该怎么办?
正犹豫着,夏怀信的话音在她耳边响起,“我不是回您说不走了吗?我要留在这吃午饭。”
无辜可怜落入许炜的眼中,感觉心口梗了什么东西,不甚舒坦。可这狗崽子脸皮比城墙厚,他真要赖在这他又能怎样呢?难不成报警轰他走?
他能做得出,只是总得顾及一下老夏的面子。
虽说不是多亲近的关系,但这些年了,廷城各地的租金都在涨,夏家却从未提过。这令得他宽松无忧地守着这片空间,养着十几个穷苦无依的人。
反复思量后,他压了压即将迸发的情绪,“那你就留下来吃,多吃点,吃完麻溜地给我滚。”
话毕,阔步走出了门厅。
夏怀信以为他想外出,起身跟了上去,慌得手都忘记了洗。总是干净光滑的手上沾了粘腻的泥土,他浑然不在意。
“您去哪儿啊?一顿饭而已,您不至于气到离家出走吧?”夏怀信健步如飞,很快追上了许炜,一路叨个不停。
许炜被吵得脑袋嗡嗡作响,当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原来社交牛逼症是真实存在的。他要是不告诉他明芮希为什么来找他,他一准儿能从清晨闹到日暮,日复一日。
其实告诉他也不打紧,可这会儿已经闹成这样了,他的妥协只会让眼前这狗东西得意到飞起。被吵死,也不能这么干。
这么想着,许炜回说,“确实不至于。已经留你吃午饭了,别再跟着我,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伴着话音,加快了脚步。
夏怀信轻轻松松地跟着他,“所以您到底去哪儿?”
“锄地,跟你说你也不明白。”
“谁说我不明白,我不仅明白,还能帮您锄。走走走,咱爷俩一起。”
“.......”许炜终是缓下脚步,以冰冷的目光剜着夏怀信,“谁跟你是爷俩儿了?我老丁克了,没你这么大的孙子。”
夏怀信咧嘴笑,那一口大白牙炫目过晨阳,“我和你啊,碰到了就是缘分,而且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您赚了啊。什么都不用干,白捡我这么大一孙子。”
“以后逢年过节,我定会备好烟酒补品过来探您。要不,我把这块地和老宅子送您了。”
“.......”许炜深吸了两口气才憋出了一句,“滚蛋!”
之后,径自往农场方向而去。夏怀信跟了一路,他都没再说一句,想冷处理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
农场占地近四五百平,工整地划分成三个区域:观赏类花卉盆栽,果树类与蔬菜农作物。一路茂盛花果香萦绕,养眼也养心,连夏怀信这种酷爱热闹的人都不禁生出了在这里长长久久地住下去其实也挺好的想法。
几经兜转,许炜停在了一大片空地前,挥锄松土,完全把夏怀信当空气。夏怀信也不介意,拿了把锄头默默帮忙。这事儿他从未干过,搁其他地方看到也是一掠即过,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可他这人有点好,一旦打定主意要做什么,十二分认真每一步必踩到实,赛车是这样玩儿也是....渐渐地,他沉溺其中,安静认真得让许炜有些不习惯。没忍住抬起头,瞧着被宠大的小少爷正溺于劳动,动作或许笨拙,但是认真,眉目间寻不到一丝伪装与不甘愿。
好一会儿过后,许炜的嘴角翘出一道细微的弧度,随即撤回目光。一个多小时后,许炜都开始喘了,那狗崽子还一下一下锄着,除了额间沁出了几粒细小的汗珠,同初时没有任何变化。
这体力,老爷子服气了。
他杵着锄头,冲夏怀信吆喝了一声,“休息会儿,一口吃不成胖子。外面有水,要喝去拿!”
夏怀信循声望向他,沉静散去,绮丽笑意泛出,“好勒。”
仅维持了两秒,又是嬉皮笑脸模样,“您说实话,我这土松得怎么样?”
许炜垂眸瞥了眼他松的那片土,轻飘飘道,“还行。”
这话一出,夏怀信顿时不乐意了,“就还行?同您这,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