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裴行妄插着兜走远了。
一番操作让南嘉傻眼,这人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不过南嘉觉得,裴行妄打人还是控制好了力度的,这点小伤也没法做伤残鉴定,何况本来就是黄毛出言不逊,闹大了反而让全世界都知道,黄毛是个猥琐怪。
南嘉也不希望裴行妄道歉。
这时候,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到了:“你们好,我是裴先生的律师,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解决,我们谈谈接下来的诉求吧。”
裴行妄走到门口,朝着南嘉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来。
雨已停,天色也黑透了,星星显得格外亮,裴行妄站在明暗的交界处,眼睫微垂,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冷风灌满过来,他闲散地笑了一下,漫不经心又勾人。
裴行妄看了眼手表,点燃一支烟,猩红的火光下,男人嗓音莫名温柔了些:“饿了吗?要不要吃点?”
“不去了,”她口吻平淡,“大晚上的,我男朋友会吃醋。”
裴行妄闭了闭眼,显得疲惫至极:“南嘉,再怎么今天也是我帮了你,万一你真遇上坏人了怎么办?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还故意气我?”
对上他赤诚直白的眼睛,南嘉抿了抿唇,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
“我很相信freedom的安保,我相信我在酒吧不会出事,你刚才说的话都是假设了,假设没有意义。”南嘉笑了笑,“你要是真那么需要我的感谢,那我就说——”
她垂下头,真诚道:“谢谢你。”
女孩脸颊干净漂亮,鼻子小巧精致,脸上没上底妆,仅仅还有一点口红,可肌肤清透干净,笑容也乖乖纯纯,正是因为太乖太纯了……裴行妄的眸子黯淡下来,以前的南嘉不会这样对他讲话,她是有情绪的,会撒娇,脸上藏不住爱意。
“但是我也得多说一句,你现在身份特殊,别仗着有律师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且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能管好,现在是法制社会,我相信警察,我也相信我自己,就像今天这件事情,其实我不理会你不理会,我们就没必要来警局的,还有以后,我不希望跟你还有任何交集,希望你少管我的事情。”
说完之后,南嘉轻喘了几口气,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二人都沉默下来,见裴行妄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南嘉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台阶,拦了一辆车就走了。
裴行妄仍旧停留在原地。
衣领被落下的雨滴打湿了些,本就穿着一身黑色,将衣服的颜色晕染得更加深沉了,眉眼之间荡漾着颓然和无奈,漆黑的睫毛垂下,打下一小片阴影,唇边的笑容逐渐僵住。
南嘉最后那番话仿佛在他脑中回响。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不是了。
——我不希望跟你产生任何交集。
风声飒飒,所有的人流车辆都仿佛远去,天地浩旷,裴行妄仿佛被隔绝在一个密闭且荒芜的空间,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又或者说,是他丢失了他的全世界。
男人一身孤决,站在光与暗,风与雨的交界处,自嘲般说道:“连朋友也不是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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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呜呜妄哥好惨啊!嘉嘉别虐他了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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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四十三章
◎为爱做三◎
南嘉本来打算除夕也不回家的。
她一心想将歌词快点写完,但是这种靠灵感的事情也急不得。只有写完了,裴行妄才不至于频频找她,到时候哪怕不见面也有借口。
可南母打来了好多个电话。
“嘉嘉,你得回家啊,你不能看着妈妈一个人过年吧。”
南母口气有点卑微。
南嘉意识到她可能想多了,觉得她内心还是怪她。
南嘉解释了好一番自己工作的特殊性,想赶紧完成任务,但是南母压根理解不了,南嘉也只能妥协。
南嘉问阮一舟打算怎么过年。
阮一舟叹口气,和她打电话,轻叹一口气:“还能怎么过,我喜欢的人又不喜欢我,孤家寡人一个。”
这么一说,南嘉也放心不下,本着人文关怀精神,南嘉在除夕前一天,将自己家和好的面还有饺子馅拿了一部分,带到阮一舟那里。
阮一舟动手能力强,什么都会做,平时他毕竟是男人,心眼儿粗,很多东西可能都想不起来买。
她跟阮一舟住得近,下楼之后,走几步就到了。
她提了一个方便袋,里头是装好的盒子。
总觉得背后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仿佛有人跟踪,
南嘉往后一看,什么都没看到。阴云低垂,萧索的在狂风中瑟瑟摇摆着,一幢幢高楼遮天蔽日,看不清远处的太阳。天气预告说最近有雪,看着这架势,可能真要下雪了。
她裹紧了衣领,手被风冻得麻木。
又走了几步,她还是不太放心,装出没防备心的模样,身体舒展开来,哼唱着愉快的小调,走到拐角处飞快转身,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身形孤峭寒立。
很像一个人。
不过已经到阮一舟的楼号了,她也没多想,直接按开电梯上去了。
阮一舟的家门密码她知道,但出于礼节问题,每次南嘉过来都会自觉敲门,这个事被阮一舟说了无数次,叫她不要这么客气,但南嘉还是坚持敲门。
“我把水饺馅和水饺皮都带来了,”南嘉轻车熟路地放到冰箱里,随口说着,“我本来打算自己包的,还准备给你送点现成的,可惜我得回去,你尝不到我的手艺了。”
放好之后,南嘉坐在沙发上,阮一舟洗了点水果过来,她丢了一颗葡萄在嘴里,余光看到桌上放了个包装精美的手提袋,里头是个蓝色丝绒盒子。
阮一舟笑了声,用下巴示意了下:“新年礼物。”
“居然有礼物啊。”
南嘉兴奋地将盒子捧到手里看,没拆开,惊喜总要留到家再看。两人在一起两年,每个节日阮一舟都会给她准备礼物,最开始南嘉很不好意思,总觉得让人家多花了很多钱,心里过意不去。
阮一舟的嗓音充满磁性,有种理所应当的意味:“别人的男朋友都送,我就不能送吗?”
南嘉不解:“我们是假的,其实没必要……”
阮一舟摇头,男人眉眼立体生动,笑起来格外温和儒雅:“再假也是男朋友啊。”
“何况我一个人也孤孤单单的,送礼物能让我心情变好。”阮一舟皱着眉头,想到了一个形容词,“要不你就当我是atm奴吧。”
如此正经刻板的人,说出这样的话真不容易。
南嘉拗不过他,也就接受了。
只是没想过居然回了国阮一舟还会继续送。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一来阮一舟不缺钱,这点东西对他来说不是什么负担,二来这段时间搬家什么的,南嘉帮了不少忙,这也是他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
“在这儿住的怎么样?”
“安静,舒服,”阮一舟笑起来眼角有点细纹,不显老,反而有点错落的温柔在里面,“你打算在这住多久?”
“其实本来想着房子太小,过段时间就搬的,”南嘉讲话实诚,“不过感觉这边交通很便利,距离公司也近,我想着到期了再续签。”
阮一舟接话道:“那我也继续住着。”
不是说好了过来追前女友的吗?前女友住的地方距离这里挺远的,追起来也不方便啊。南嘉张了张嘴,心中有万千疑惑。
若不是她主动问起,阮一舟压根不提追妻情况。不过,阮一舟这人性格本来就内敛一点,可能正因为如此,才导致错过了这么多年吧。
南嘉收下了礼物,想着也不能白拿人家的,主动提议道:“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我们要不去外面吃,你是想看电影还是音乐会?”
“音乐会吧。”
阮一舟虽然不懂音乐,但是一直以来,都很乐意陪着南嘉去听音乐会,听的时候全神贯注,不打哈欠,还非常乐意听南嘉讲音乐。之前在国外的时候,他们也经常一起听音乐会,也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成为很多人眼中不折不扣的恩爱情侣。
今晚有场南嘉喜欢的管弦乐团的音乐会,在艺术中心。
南嘉订好票,阮一舟开车带她出发。
艺术中心距离这边有点远,接近一个小时才到达地点。取票之后又排队验票,提前半个小时入场,两人不想进去太早,就在外面的长凳上坐着聊天。
音乐的门槛比电影高很多,排队的人不是很多,大多都是年轻的男女。
阮一舟长相英俊,穿着件黑色大衣,身材颀长英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两人说说笑笑,南嘉身后的女孩突然敲了敲她:“你好,我跟我男朋友买奶茶买重了,想送给你和你男朋友,可以吗?”
南嘉接了过去:“谢谢啊,但是——”
但是我们不是情侣。
当她看到阮一舟唇角噙着的淡淡笑意,仿佛并不在意被误解,南嘉干脆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反正只是陌生人,误会与否也没什么。
他有心上人都不在乎,她心里又没人,更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女孩说:“你跟你男朋友真般配,颜值都很高啊,将来肯定能生个超级可爱的宝宝,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啊!”
女孩戴着毛茸茸的大围巾,可爱的小脸藏在里面,只露出漂亮晶亮的眸子,讲话的声音热情又活泼。
阮一舟笑着:“谢谢你啊。”
女孩还想跟他们说些什么,但是她男朋友已经买好票,远远朝着她招手,女孩蹦蹦跳跳走开了,跟他们挥手再见。
时间差不多了,南嘉和阮一舟也排队入场。
南嘉好奇地问:“你怎么不解释啊?”
阮一舟垂眸看她,嗓音淡淡的:“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骄傲还来不及,还怎么舍得解释。”
南嘉奇怪他会说这话。
仿佛有些关系变味了,南嘉还没来得及琢磨心中奇异的感觉,前面排队的几个女孩突然脱离了队伍,场面混乱起来,女孩兴奋地大声喊叫着:“我的天!裴行妄!”
“啊,真的是裴行妄!”一个卷发女孩几乎疯狂,音乐会也不看了,迈起大步子往外追,“天呐我的偶像啊啊啊!!”
南嘉的呼吸也停滞了,裴行妄怎么会来这里?
他一个公众人物,怎么会出现在人流聚集的这里?会不会认错了?心中涌起巨大的好奇心,她转脸往后看去。
只看到了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以及身影。
有些人的五官与每一个细节,早刻在了dna里,哪怕你无数次想要忘记,哪怕你以为自己早就忘记,可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起,万般悲伤难过涌上心口,情绪溃不成军。
怀揣着莫名的心绪,南嘉听完了整场音乐会。
从艺术角度看,这场音乐会非常精彩,指挥表现得细腻娴熟,有热情也有张力,演奏的也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曲目,关于爱情的甜蜜和忧伤都被悉数展现出来——理论上,南嘉该很喜欢。
但很可惜,她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裴行妄的背影和眼神。
在那些狂热的粉丝没追上他之前,他们遥遥对视了一眼,男人的眸中有妥协与茫然,有克制与崩溃,还有淡淡的无奈,仿佛最后一抹微光也即将熄灭。
那眼神仿佛受了伤,满目的窒息感——他渴望并等候着她的垂怜。
太多复杂的情绪积蓄在南嘉心头,伤感的情绪冲击着她的心脏。
窗外月明依旧,疏星像是受了伤。
*
南嘉这两天都回了南母那边,可能是缺席了五年的缘故,南母的话格外多,同她愈发亲密,拉着她没完没了地聊天,聊南母公司的那些事,聊家长里短,也聊南嘉的工作和爱情,两人连春晚都没看进去,成了背景音乐。
也因此,南嘉到晚上八点钟才得以回家。
南嘉将东西放下,坐到沙发上,思绪逐渐放空。
一直陪着南母说话,南嘉身心都有点累,南母基本聊不了几句就会问起阮一舟,她被问住好几次,其实也挺尴尬的。
她今天思考着要不然就找个机会,告诉南母实情吧。
南嘉复盘今天的一切,越发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
回来的路上下了雪,白色的雪絮从穹顶一跃而下,扬起又被飘飘落落,在点点灯光的映照下,夜晚更显黑和深邃,她的夜盲症缓早就克服了,走夜路不是问题,不过大晚上的,她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路上,也不免有点害怕。
转身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嘉越琢磨越不对劲,索性趿着拖鞋,走到了阳台上。她住的比较高,再加上路灯坏了几盏,夜风中罩了一层雾气,看下面不太清楚。
雪花依然纷纷扬扬地落下,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可她还是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影清绝修长,被夜晚染得一身漆黑,指尖一抹猩红,轻轻地吐纳着烟雾,也不知道站了多久,似要变成永不挪动的雕像,等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