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外,似乎是两个世界,里面妖邪恒生,住着勾人心魄的魔,而酒吧之外,是宽阔平坦的康庄大道。
为什么人偏偏喜欢挑战呢,为什么人不甘于平庸?
南嘉点开打车软件。
右边小道似乎有什么动静,女孩娇嗔的声音,还有男生冷冷的不耐。
南嘉一凛,侧身,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黑衣黑裤的少年,下颌微收,淡淡蹙眉。
女孩主动抱他,十足的撒娇语气:“裴行妄,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不回啊?”
女孩紧紧抱着他,试图用身体温暖他,可少年就这么盯着她,神情中有一股浪荡的痞气。
女孩仍然不放弃,不死心地凑过去,踮起脚尖亲吻少年的脖颈,一双手紧紧地搂着,缠绕着,长发涤荡着少年白皙的喉结。
“你知道的,我们分手了。”
南嘉一愣。
这不就是上周看到的女孩吗?
全世界被分手的、痛苦的女孩子似乎都是一副模样。
苏桃欣捂着耳朵,一副不肯听的样子,疯狂摇着头,昔日花容月貌荡然无存:“就因为我偷偷调查你?”
“裴行妄,我只是心疼你啊,你爸爸那么渣,他那样对你,那样对你妈妈!!我只是想帮你……”
裴行妄眼神冷戾,深邃眼眸更加盛满不耐与倦懒,一把攥住她乱动的手腕:“不需要。”
“我只是关心你,”苏桃欣几乎要疯掉了,愈发卑微,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那这样好不好,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继续那样谈恋爱,你对我很好的……”
裴行妄漫不经心道:“无理取闹就没意思了。”
她低低啜泣,不死心似的,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证明给自己看:“你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还陪我上了两天的课,那么无聊你都陪着我,你敢说那不是喜欢?”
裴行妄睨她一眼,任她如何摇摆都不动摇半分,插着裤兜:“老子那是无聊。”
当真是半分情面也不讲。
苏桃欣从来没有这么卑微地喜欢过一个人,卑微到自尊都可以不要。
苏桃欣踉踉跄跄地走了。
裴行妄却没动,他借着月光掏出打火机,歪着头,“啪嗒”一声,火光燃起,照映着那张英俊又吊儿郎当的脸,虚虚吐出一口烟雾。
莫名的,裴行妄想起了白天沈念余说的话——
你这么渣,就不怕有朝一日遇到克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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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五章
◎喜欢哥哥啊◎
晚上,南嘉掏出来书柜上的高三测试卷,撕了一套理综,进行自我测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都学不进去,裴行妄站在舞台上大放异彩的模样、苏桃欣哭哭啼啼的模样纷乱地交织在南嘉的脑海。
每次心乱的时候,南嘉就会打开音乐app,一遍又一遍地听裴行妄唱歌。
不知道治愈了她多少个难以入眠的深夜。
南嘉起身。
又从书柜里翻出来一个带密码的盒子,她输进去一串数字,盒子打开。
里头的东西满满当当,都有点岁月感了。
南嘉拿起一张照片,是偷拍的角度,因此有点糊了,照片边角有点泛黄,照片里的少年英挺,恣意,站在餐厅门口,正推门进来。
正午阳光烈烈,那门干净洁亮,十六岁的裴行妄,少年不羁,唇角笑容轻狂。
少年初初长成,已如星子耀眼。
本以为此生都跟他难以有交集,却不想却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这般幸运又奇妙,南嘉每每想起都热泪盈眶。
南嘉收藏了不少裴行妄的照片,其实也不算多,主要裴行妄这人不爱拍照,南嘉也找不到由头拍摄,因此将网上所有的裴行妄的新闻、照片全部打印出来。
盒子里锁着小小的、南嘉的世界,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南嘉的思考。
她一个激灵,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
“嘉嘉?”南母似乎有点感冒了,讲话时鼻音很重,“怎么这么晚才听电话?”
南嘉回过神来,看了眼手表:“不晚呀,妈妈,也就五秒钟。”
南母嗓音不容置疑:“可你之前都是三秒钟之内就接了。”
“手机不在身边,我做卷子呢。”南嘉嗓音很温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南母也没多怀疑,只说:“行,多做点卷子,得好好考试。”
“其实妈妈也觉得对不起你,你才十六岁,却不能把你带在身边,别人的孩子都跟着妈妈,可是妈妈有难处,希望你不要怪罪妈妈……”
“嗯,我知道的,”南嘉嗓音干净清澈,“妈妈,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爸……”
南母本来“嗯”了一声,听见这个称谓,像点着炸药一般,不分青红皂白就凶起来:“南嘉,我跟你说了,他以后就不是你爸了!一个抛妻弃子的人,怎么有资格当你爸爸?!”
“我在重申一次,你以后没有爸爸了!!”
可是爸爸真的对她很好啊。
其实当年南父有个初恋,可南母用了计策怀上了南嘉,二人成婚,后来夫妻不睦,南父屡次提出离婚,可南母不同意,到后来南父破釜沉舟跟着初恋又好上了。
南父的确是婚姻的背叛者,父母之间发生了什么具体争端南嘉不得而知,可对南嘉来说,南父是抱着她温温柔柔叫“嘉嘉”的爸爸,是加班之后给她买永丰巷张爷爷家糖葫芦的爸爸。
小时候,每当南母情绪阴晴不定,也是南父将她抱在怀里,唱着摇篮曲一次次哄她:“嘉嘉不怕。”
南嘉心中,南父永远是她的好爸爸。
哪怕父母感情分崩离析,她不想失去这个爸爸。可眼下情况,南母必定不会让她跟南父有任何往来了。
她忍着眼泪,南母是婚姻的受害者,当真的发生了糟糕的事,她只能向着母亲:“好,妈妈,我不会见我爸……他的。”
南母满意,恢复了慈祥声调:“嘉嘉,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得知道妈妈的苦心。”
南嘉耳朵有点疼。
她知道南母爱她,包括这次南母让她搬离檀城,也是因为南父南母离婚,会撕公司的分割权,引来一场腥风血雨。
南母想让她远离漩涡中心,安心学习。
南母问:“你让你孙叔叔听个电话,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南嘉呼吸一滞。
她住在裴行妄这里还瞒着孙叔叔,在孙叔叔的眼里,她住在学校里,想着就住一个月,便没告诉母亲。
南嘉现在相当于两头瞒着。
脸色一瞬间苍白,南嘉指尖颤了颤,声音不可避免浮现几分慌乱:“孙叔叔在楼下洗澡呢,现在不太方便。”
“行吧,我下次单独打给你孙叔叔,时间不早了……”南母正要挂断电话,门被敲响了,是一道清晰低磁的嗓音:“睡了吗?”
熟悉的声音。
是裴行妄。
南嘉想捂住话筒,可偏偏裴行妄依旧在敲门,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击着门板,一下又一下具有韵律感。
南嘉内心慌乱无比,赶紧起身,轻手轻脚打开门,示意裴行妄小点声。她小巧的脸颊惨白,嘴唇仿佛也失去了血色,眼眶酸酸的,疯狂做着手势,不停地摇头。
裴行妄看着她讲电话,漆黑的眼睫垂下来,歪着头突然笑了。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笑!!
他明明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
南母却很警惕:“嘉嘉,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没什么声音。”南嘉实在找不到理由了,“妈妈,我想睡觉了,要不我们明天再联系?”
“不行!”南母非常坚决,“你那边到底什么声音?!”
南母性格一向如此,只要是她想做的,想知道的,就必须知道,谁也没办法瞒着她。
南嘉隐忍着,几乎要崩溃了,为什么不能给她一点私人空间呢。她咬咬唇:“妈妈,我累了,我刚才在看电视。”
“什么电视?”
“……演唱会。”
她实在编不出来了。
“那你放大点声,妈妈也听听。”
南嘉从南母的嗓音中竟然听出了一丝笑意。
那种胜券在握的、等着看弱小无助的小动物濒临死亡的冷然笑意。
“我……”南嘉担忧道,“我不想看了,关掉电视了。”
南嘉实在瞒不下去,正准备直接挂断电话。
可是,下一秒。
裴行妄一只手夺去了手机,将手机放在了桌上。
竟然这么大胆?
前奏声音响起,裴行妄不知道从哪里抱来了吉他,戴着麦克风,坐在凳子上,他随意散漫地哼唱着,开始了沉浸式演唱。
南嘉卧室旁边就有一间k歌室,估计设备就是裴行妄从那个房间拿进来的,速度之快南嘉也想不到。
只是看着他拂动吉他,从喉咙里溢出低沉性感的声音,莫名觉得心弦被撩动了。
裴行妄可以唱摇滚音乐,也可以唱流行音乐。
只要裴行妄想,就没有做不到。
裴行妄半阖着眼,下巴微收,下颌线棱角分明,低沉的音乐声随着听筒流进南母的耳朵里,他唱得太专业了,专业到没有人会怀疑。
“行了嘉嘉,也不要看电视太久,你眼睛那么漂亮,近视了多可惜,妈妈知道你聪明,可是你也得用点功夫在学习上,别因为自己是年级第一,就不学习了。”
“吓死我了……”
南嘉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裴行妄咬了支烟,将吉他放到一边,没点正形地坐在床边,双腿曲起来:“行啊嘉嘉,小小年纪就知道撒谎。”
少年直直看着她,眸子漆黑而沉默。
“你不是还帮着我撒谎了?反应比我还快。”南嘉随意应道。
裴行妄掏出打火机,将烟点着了,哼笑一声:“我这是怕你妈妈误会我拐卖少女。”
“不会的。”南嘉小声说。
裴行妄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点也没受分手的情绪影响,南嘉觉得不可思议,人当真这么没心吗?又不能直接去问。
见裴行妄站起来正要离开,南嘉叫住他:“妄哥,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趁着这个机会,南嘉将自己想要跳级的时事情诉了他。
之所以没告诉南母,是因为担心南母肯定不同意,可能还会扯出来更多别的东西,到时候别说跳级了,兴许南母直接押送她回家。
“我成绩肯定是够了的,就是我需要妄哥签个字,这样我提前申请,学校那边就会同意了。”
裴行妄一手插在裤兜里,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想让哥哥签名啊。”
他嗓音慢悠悠的,磨得人心尖有点痒。
看样子似乎不太愿意?
南嘉有点紧张,如果裴行妄不愿意担这个责任,那么孙教授肯定更不同意,到时候又得闹到南母那里,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小姑娘脸色很白,像只迷路的小鹿,看着纯良无害。
裴行妄看出她的紧张,挑了挑眉:“那你能给哥哥什么好处?”
看来这个事行不通了。
也的确是这样,裴行妄跟她无亲无故,凭什么平白无故为她担这个责任?南嘉并不会怪他,跳级的事情,她自己再想想办法。
南嘉看向自己的试卷:“我有几道题不会做,你能教教我吗?”
“行啊。”
南嘉将卷子翻过去,找到最后两个题的小问,指给裴行妄:“就是这两个题,刚才没想明白,我看了答案能明白,但我觉得应该有更简单的解题思路。”
裴行妄将烟捻灭,认真思索起来。
他平时玩世不恭,可真到关键时候,又正经得不能更正经,南嘉侧眸偷偷看他,在心里一遍一遍描摹他凌厉的轮廓,将呼吸都放轻了。
裴行妄果真想起了解题思路,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敲击着,很快就将最简单的方法教给了她。
南嘉感叹道:“妄哥,你真厉害。”
“哥哥不厉害,”裴行妄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的眼睛,语调是一贯的散漫,“你要是能少出去玩几趟,这题也能做出来。”
“我没……”
这话还没说完,南嘉就捂住了嘴巴。
“你你你……”南嘉紧张得不行,都要结巴了,“你看到我了?”
南嘉其实不知道裴行妄到底是在台上唱歌的时候看到的她,还是在酒吧外分手的时候看到的她,既然真看到了,南嘉私心里更希望是前者,毕竟后者太尴尬了。
裴行妄掀起眼皮,眯了眯眼,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笑意:“你以为哥哥抽那支烟是干什么?不就是给你机会离开么。”
少年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嘴里叼着烟,也没抽,流里流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