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想到,哪怕她骗了他,男人宁愿做三也不肯放弃。以一种难以忽视的姿态驻扎了她的生活,赶也赶不走。
南嘉又说:“我们上次在安大,你也说了,我们以后做朋友,可我到现在为止,感觉不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很明显不想做朋友。
嘴里这么说,行动上却一次次超出了朋友的范围。
今天又打了阮一舟,南嘉更生气了。
南嘉口气和善了些:“裴行妄,最后一次了,你能不能把你冲动的毛病改一改?你性格一向这样,现在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你的身份又特殊,如果你在圈内也这么冲动,万一哪次真做错了事,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她看到了他的才华,是真的希望他越好越好。
何况他们现在还有合作,未来都是一根线上的蚂蚱。
就像当年张明楷出事,他被解约,被全网黑,明明有辩驳的机会,可他一句话也不讲,拒绝采访,拒绝发布会,拒绝发微博,网友们更是认准了他心虚。若不是后来张明楷家人澄清,可能裴行妄的事业就真的完了。
风灌过来,裴行妄摸出来打火机,打火机发出“啪嗒”的声音,蹿升了一簇发青的火苗,男人点了支烟,皱着眉抽着。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
裴行妄眼睫低垂,陈默半晌,下颌线紧绷着,胸腔中的痛楚翻涌着,搅在了一起,裴行妄一字一顿,缓慢地开口:“南嘉,你错了。”
“我没那么冲动,”裴行妄用沙哑的嗓音说,“只是遇到你的事情,我做不到理智。”
南嘉将头转到一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难以呼吸,一滴泪突然落了下来。
她的心跳声像鼓点急促,飘飘忽忽,敲击着耳膜,南嘉的心成了一团乱麻。
可是这又能怎样呢?
迟来的爱意有什么意义?
裴行妄眼睑懒散耷拉着,滚了滚干净锋利的喉结,喉咙中像是集聚了尘埃,似经历了光阴的沉淀,才将这句话讲出来:“我跟你道歉。”
男人唇线微抿着:“刚才是我冲动了,我也会向那男的道歉。”
刚才南嘉还很生气,觉得他冲动又幼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了。
可他一旦服了软,她又心软地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刚才讲话才过了?
她很少见过裴行妄道歉。
他这人眼高于顶,嚣张狂妄,骨子里高傲自大,什么事都看不上。让他给情敌道歉,这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今天裴行妄却主动说道歉。
南嘉:“嗯。”
一只烟快要燃尽,灼烫了男人的手指,痛到了骨子里。裴行妄将烟头丢掉,掀起眸子,深深地看她,嗓音嘶哑难耐:“南嘉,真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了?”
裴行妄不是一个长情的人,不可能对哪个女孩念念不忘。
可重逢至今,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昭示着——他真的对她念念不忘。
如今他一身卸下傲骨,主动来爱她。南嘉并非草木,不是没有心动,可她已经没了十八岁那年主动告白的勇气,她习惯龟缩在安静的壳内,过平淡稳定的生活,不愿也没有精力再去经历颠沛流离。
她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你既然清楚,又何必再来问我?”
那些年有意或无意给她的伤害,终究加倍奉还到他自己身上,爱而不得的感觉可真难啊。
裴行妄转过身,风将男人的身影吹得寥落。他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尼古丁在肺里翻滚着,他俯下身剧烈地咳嗽,咳嗽了好一阵,咳出了眼泪。
南嘉将过往留在了安湖的夏天,留在了永远的十八岁。
可是他呢?他能吗?
他不能。
他眼里、心里想着的全部都是那个娇嗔着奔向他怀抱的女孩了,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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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复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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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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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
【啊啊啊啊啊啊!终于要复合了!!!开心!】
【年少的爱意不该再次埋落了】
【对于所有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无法理智。
少年的爱意是冲动凶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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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花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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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还是快复合吧】
【呜呜呜呜总算要复合了但是突然间觉得阮一舟有些过分了他喜欢嘉嘉的话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她非要骗她想要假戏真做但是也谢谢他一定程度上也助攻了吧哈哈哈哈哈】
【呜呜呜快复合】
【呜呜呜心疼】
【呜呜呜快和好吧,不想看妄哥这么难受了】
【看得我着急】
-完-
第五十二章
◎喜欢一个姑娘好多年◎
告别了裴行妄,南嘉去超市买了些东西,还有一些创伤膏,准备晚点去看看阮一舟。
这件事也因她而起,不真诚道歉也说不过去。
南嘉从超市出来,心情格外复杂,满脑子都是裴行妄受伤的眼神。她控制自己不许胡思乱想,可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停地从心底冒出来,压也压不住。
坦白说,她对裴行妄已经动摇了。
从上次给微博号投稿就知道,这个行为完全是她下意识的,没经过任何思考。
可那天网友的评论令她退缩。
即使没有网友的评论,她冷静下来也不会前进,那段失败的感情经历给了她太多教训。
只是今天彻底拒绝了裴行妄,她又有点舍不得。
裴行妄这种男人就像罂粟,惹人上瘾,明知是毒,却一次次心动,一次次戒不掉。
南嘉已经在努力地控制自己了。
她提着东西走到了公交车站牌前,有一对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生女生,女生的笑容太过耀眼,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十七岁,多看了几眼。
“哎,你上次看的那本书是什么嘛,那么入迷,”女生讲话的声音酸酸的,“都不跟我讲话。”
男生抬抬眼皮:“教材全解。”
女生笑着凑了过去:“都怪那本书花花绿绿的,我都没看出来是辅导书,你怎么突然这么爱学习了?”
男生皱皱眉头,不动声色拉开距离,似乎不怎么想和女生说话。
女生落寞地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南嘉突然想起大学时候发生的一件小事。
那天她如常到裴行妄的楼下等她,夕阳普照,给天地万物都染上一层橙红的色泽,她穿着新买的百褶裙,小心翼翼提着裙角,心中害羞又忐忑,在看到楼门处出现那道熟悉的吊儿郎当的身影的时候,她唇上跃上一抹惊喜。
裴行妄身后还跟了个女生。
那一刻,南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躲到了树后面。
那个女孩很漂亮,皮肤白皙清透,扎着双马尾,青春又俏皮,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也是大一的新生。
裴行妄大概没看到她,下了台阶就停了下来。
女孩用撒娇的语气说:“学长,给我个联系方式呗。”
裴行妄单手插着兜,口气如常慢悠悠的,有点懒散和倦怠:“你学长有家室了,不太方便。”
女孩胆子也大,丝毫不会因此退缩,清了清嗓子:“学长,我也不是有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咱们一个专业的,我如果有不会的问题可以找你咨询咨询,”女孩笑容灿烂,弯着唇笑,“而且他们都说是假的,说谈不过三个月。”
那时候他们已经谈了三个月了。
虽然南嘉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太在乎别人的话,可看到漂亮女孩大大咧咧地唱衰他们的感情,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她的脚往后缩了缩,莫名想着干脆逃掉算了,就当她没来过这里。
裴行妄挑了挑眉,啧一声笑了,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媳妇儿听见了,你学长的膝盖就不保了。”
那女生一脸懵逼。
同样懵逼的还有南嘉。
原来她已经被发现了。
裴行妄插着口袋大步走向她,朝她伸出手臂,嗓音中夹杂着笑意:“走了,哥哥带嘉嘉吃好吃的。”
南嘉傻傻地牵上他的手,心中像打翻了一坛蜂蜜那样甜,她后知后觉地问:“什么叫膝盖不保了?”
男人口气坦坦荡荡:“老子跟别的女生暧昧,不得跪搓衣板?”
南嘉有点赧然,小声地说:“我哪有那么狠心。”
裴行妄啧一声笑了,淡淡地撩起眼皮:“我要真敢这样,你把老子命根子废了也行。”
南嘉没忍心想象那个血腥画面。
一路上,裴行妄牵着她的手,她其实都不太自在,本来她想的是穿着条美美的裙子,见到裴行妄的第一瞬间,就问问他裙子好不好看。
可发生了这么一件小插曲,她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说什么都别扭得要命。
男人估计也没什么正常审美,穿好看的裙子也不是为了取悦他,南嘉这样想便释怀了,直到走到餐厅门口,裴行妄走到前面为她开门,他咬着根烟,神态漫不经心,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很漂亮。”
然后这人也没继续看她。
大摇大摆的走着。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幕南嘉记了很久很久,每每想起都觉得心动。
南嘉没回家,直接提着东西到了阮一舟那里,阮一舟打开门的时候,正好还在接电话,挂断之后,他说:“安若那边没事了,她跟男朋友和好了。”
南嘉笑笑:“我就知道会这样。”
南嘉将东西放下,望着阮一舟的脸,阮一舟长相英俊斯文,此刻嘴角两旁都一片乌青,微微发肿,应该还没处理伤口。
她心中愈发觉得不好意思。
阮一舟一眼看到她买来的棉签和药膏,垂下眼睑:“南嘉,帮我上药可以吗?”
南嘉丝毫没犹豫:“当然可以。”
南嘉拿出来新的棉签,沾了点碘酒,愈发凑得阮一舟近了些,阮一舟皮肤很干净,他在男人中皮肤本来就偏白,也没毛孔,看着格外舒服。
她放轻力道,细细地涂抹着,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也是这时候,南嘉发现阮一舟的唇形很好看,很薄,弧度微微上翘,淡淡的粉色。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小姑娘追求阮一舟了。
阮一舟长得很好看,是稳妥的那种帅,温柔透进骨子里,似乎嫁给他,就能体会到岁月静好的爱情。裴行妄不一样,他像一阵风暴,你永远也找不到漩涡中心。
“疼不疼?”
阮一舟笑了笑:“不疼。”
其实多少也得有点疼吧,只是阮一舟格外能忍罢了。
南嘉想起多年前,有一次裴行妄打篮球受了点轻伤,也是伤在脸上,基本都么流血,她都觉得不需要处理,可裴行妄非得让她上药,才刚涂上去一点点药膏,他就喊疼,她信以为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下一秒,男人直接亲上她的脸,蜻蜓点水般的一吻,伴随着吊儿郎当的笑声:“媳妇儿亲一亲就不疼了。”
想到这儿。
南嘉下意识笑了笑。
阮一舟一眼就瞧出了她的神态变化,眸色沉了沉,虽然他仍旧在笑,可还是仿佛藏了什么东西。
南嘉突然开口:“阮一舟,我替裴行妄跟你道歉。”
阮一舟挑眉,在她发顶揉了揉:“南嘉,你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替他道歉。”
这话似乎也没问题。
南嘉想到今天的情况,又说:“其实你应该一开始就猜到裴行妄为什么打人了吧,你当时应该早点说出来,这样的话,那几拳也不用挨了。”
阮一舟懒散地勾起唇角,什么都没说。
又过了一会儿,阮一舟说:“南嘉,其实我不打算追安若了。”
她点头:“我知道。”
沈安若和男朋友感情很好,连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都感觉到了,阮一舟身为哥哥,肯定更加清楚。这一路上,南嘉也思考了很多她和阮一舟的关系,将线索理了又理,阮一舟一直对她很好,又一直拿着沈安若当挡箭牌,再加上阮一舟进退有礼,她就一直没往那个方面考虑。
现在将所有的线索集合在一起,她也大概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沈安若和阮一舟讲给她的故事版本不同,很显然,沈安若讲的才是符合事实的。
只是她习惯了和阮一舟的朋友关系,不想打破这份平衡。更不想因为感情问题,而失去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阮一舟敛眉:“对不起,南嘉,我第一时间没告诉你,”男人唇角动了动,眸中似乎藏了些更加深沉的东西,“其实我……”
南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弯弯的笑眼仍旧有光:“没关系,再好的朋友也要保留一些私人空间。”
她那张小脸照样白皙,明透,笑容真诚大方,一点儿也没有责怪阮一舟的意思。
可阮一舟的眸色终于黯淡下来,这么久了,他们终究只是朋友啊。
*
晚上,南嘉躺在床上,想到了第一次跟阮一舟正式产生交集的场景。
那时候她只是阮一舟部门一个普通员工,他们部门好几个华人,不过南嘉跟他除了工作情况,其他时候没聊过天。
临近年末,她们手里积累的活多了些,整个部门都在加班。
南嘉涌起一阵困意,正准备去茶水间接一杯咖啡时,阮一舟突然走到她身上,轻咳一声,手臂上挂着件西装外套。
男人面庞斯文清俊,茶水间灯光粼粼闪闪,打在他的侧颜,更显得深邃俊朗,阮一舟用好听的嗓音说:“南嘉,用这个挡一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