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人弹奏着自己神经上的那根弦,反复跳跃,让她疲惫却又睡不着。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和顾秋分开后自己会是这么平静。
沈京颜知道自己不爱他,起码,没那么爱,但她以为自己总归会是有点伤心的。
但今晚之后,她只觉得桥归桥路归路,是件挺好的事情。
如果勉强不来,实在没必要为了‘有男朋友’和结婚,不成为外界眼里的异类而将就什么,那六年,到底是自己束缚了自己。
可能她实在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沈京颜胡乱的思考了一阵,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多少有些不踏实,第二天天蒙蒙亮,没用闹钟她就醒了过来。
沈京颜摸过枕边的手机,第一眼看到的是七点半的时间,第二眼才去扒拉别人给她发的微信消息。
是景以这个夜猫子凌晨四点多给她发的信息:[哇哦,有劲爆消息哦,听不听?]
[顾秋助理昨晚在我这儿喝酒,喝到一半着急忙慌的走了。]
[你猜怎么了?他居然酒驾被抓了!你男人怎么回事啊,居然酒驾!]
沈京颜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打,只回了一句话:[他已经不是我男朋友了。]
所以顾秋的事情,和她无关。
昨天男人其实喝的并不算最,大半夜的被抓到酒驾有点倒霉,但并不冤枉,害人害己的事情就该有人管才对。
沈京颜脑子很有条理,一瞬间就理出来‘和自己无关’以及‘理所应当’这两点,然后叫了早餐吃,洗漱,上班。
化妆的时候她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脖颈上还有些淤青的痕迹,在纤细白皙的皮肤上斑斑点点。
其实顾秋并没有非常用力,只是她皮肤是象牙白的晶莹剔透,自小便是一碰便容易留印子,所以才显的怪吓人的。要是被别人看到,或许以为她遭受了家庭暴力也说不定。
沈京颜可不想被误会和冠上同情的目光,临出门的时候在脖颈系上一条方巾。
现在已经是深秋,眼见着就要十二月份,虽然林澜的天气一向温和,但现如今系方巾也是很正常的打扮,尤其是沈京颜上班向来穿的很模式化——西装短裙高跟鞋,也和丝巾很配。
因此即便她之前从来不这么打扮,也并没有引起什么意外。
按部就班的过了一个上午,中午休息的时候才收到景以的回信。
这人就不是正常人的作息,向来凌晨四五点钟睡觉中午下午起,沈京颜一点也不意外她现在才回信。
景以:[!!!]
景以:[你们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啊?靠,怎么说分就分了?]
景以:[是不是因为他又被拍的那个新闻?这B男人出轨了?操,我他妈非得收拾他!]
……
信息源源不断的一条接一条,沈京颜按了按太阳穴,慢吞吞的回。
[和被拍到有关,但他不是出轨。]
[是我不想再坚持下去了,景以,我不喜欢他了。]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很简单的这个理由:不喜欢了。
因为不喜欢,才会不想继续忍受他和柳茵茵之间的虚与委蛇,即便知道顾秋的那些借口是真的,也还是会感到恶心。
喜欢的话,一切的坚持才有意义吧?
景以那边沉默了几分钟,问她:[那你和江白程那个赌约怎么办?你之前不是和他因为这事儿打赌了来着?顾秋这个混账玩意儿,垃圾!我听说他酒驾要被关半个月,顾家花钱了也没通融成功,真是活该。]
现在他成了和沈京颜毫无关系的人,景以骂的更来劲儿了,毫不客气。
沈京颜并不关心顾秋的下场,只是觉得景以说的这个关键点让人比较头疼,而且说曹操曹操到,她刚要回信息,江白程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沈京颜不情不愿的接起:“喂。”
江白程声音听起来挺愉悦的:“晚上一起吃饭?”
沈京颜:“为什么?”
江白程:“男女朋友一起吃饭还要为什么?”
“……”不是都说了,不要入戏太深!沈京颜立刻拒绝:“不。”
“喂,哪有你这样的啊。”江白程不乐意:“说好的当我女朋友,你这比陌生人都陌生。”
“是说好了,前面还有‘假装’这个前提。”沈京颜那是相当伶牙俐齿,立刻反唇相讥:“假女朋友你还要陪吃这个项目?江总,您做梦呢吧?”
……
一阵沉默,就在沈京颜以为这位公子哥儿要发飙的时候,电话对面竟然响起了委屈巴巴的声音。
“你就跟我一起吃嘛。”江白程竟然跟她撒娇:“今天是我生日,如果女朋友不陪我的话会很失落的!”
沈京颜已经懒得去纠正他了,只是有些意外:“你生日不是一月份么?”
特邀专访之前报社这边都会收集被采访人的资料,沈京颜记得江白程资料表上填写的是‘一月十七号’来着。
“对外展示的资料谁填真的。”江白程继续软磨硬泡:“一起吃吧一起吃吧。”
能让这么大一总裁屈尊降贵的和她磨叽的事情,甚至都有些卑微了,谁能想到仅仅是一起吃一顿饭?
沈京颜都觉得莫名其妙,同时又被他烦的脑袋疼,只得胡乱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下班后的傍晚,江白程非常准时的又到她公司门口报道。
他今天换了辆车开,是某年定制的限量版保时捷,照样张扬到引人注目,沈京颜走过去的时候,就感觉不少同事的目光都追随者她的脚步左看右看。
伴随着自己硬着头皮坐上去,沈京颜就知道自己在公司里一贯保持的低调,已经被江白程这几次的到访破坏殆尽了。
她麻木的靠在十分舒适的软椅上,并不想说话。
江白程扫了一眼她围着方巾都露出一小截的纤细脖颈,随口问:“怎么系丝巾了?冷?”
沈京颜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摆弄了一下:“我想系就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有点怕江白程看到自己脖颈上的痕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沈京颜别扭着,因此没看到江白程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方向盘,唇角一贯噙着的笑意带着戏谑的嘲弄。
到底还是留下痕迹了,仅仅送顾秋去蹲半个月的局子,还是有点太便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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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成年人谈六年恋爱不发生关系,有点离谱啊……
我真没见过活的柏拉图】
【无关本文,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你说啊,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啥都有,那是那个人爱上他了还是说只是习惯了呢】
【花花】
【好看】
【来了】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说实在的,还挺好看的】
【撒花】
【大肥章哎】
【哇】
【按爪】
-完-
第17章 、偏见
◎江白程修长的指尖就灵巧的挑开了她的丝巾。◎
其实江白程并非特意偷听偷看沈京颜和顾秋的对话,只是昨天分开后女人掉了一支口红在车上,他眼睛瞄到后第一反应是给沈京颜打电话问问她要不要回来取。
结果电话打了过去,‘嘟嘟’的盲音响个半天也没人接,甚至,几个电话都没人接。
江白程慢慢的皱起眉,忽然觉得有点怪——这女人虽然讨厌他,但不会无缘无故不接电话的。
考虑了一下,他拿起那支口红下了车。
江白程的车没有动过,一直就在C13楼下,所以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段时间除了沈京颜以外没人出入,于是看到电梯楼层停留的十八楼,男人轻轻挑了下眉,觉得这楼层数知道的可真轻易。
这小区他知道,都是一梯两户的户型,那知道了楼层楼再想知道门牌号也不难,试试就完事儿了。
江白程正想着等会儿该怎么把自己还口红这件事说的合理化一些,结果电梯门在十八楼停下,刚打开他就被灌了一耳朵顾秋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说了那都是逢场作戏,逢场作戏!我和她根本什么都没有!”
“你为什么不信?我们都交往六年了!你就这么不信我?!”
……
怪不得沈京颜没时间接他电话,原来正在吵架,这场景,他出去怕是会更加火上浇油。
江白程当然是一点也不怕顾秋的,只是他觉得沈京颜那女人的性格怕是不会想让人窥探到这样的场面,所以不好出去让她难堪。
但是要走的话,又有些担心她。
犹豫了一下,江白程摁了十七层,然后又在安全通道爬了一层楼‘躲’在十八楼的暗处,想着如果顾秋要有什么过激行为的话他就冲出去。
亲眼所见和耳朵听到还是有差距,江白程是听到顾秋手被划破了之后的气急败坏,才推测出来这男人刚刚应该是动手了。一时间厌恶和阴毒的心思都冒了出来,江白程手痒的紧,都按在了门上准备要推开——
然后,他就听到了让自己始料未及,或者可以说是十分意外的一些对话内容。
沈京颜随身携带刀具保护自己,且像是多年改不掉的习惯。
她和顾秋在一起的六年前,牵手接吻的次数都很少,竟然……竟然是柏拉图恋爱?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成年男女的交往,居然还能有盖着棉被纯聊天的?
有些不合时宜,但江白程还是觉得很离谱的笑了下,他没什么处女情结,喜欢一个人她是青楼戏子你也喜欢,不喜欢是纯洁女王也不喜欢,他就是觉得沈京颜更有意思了。
这女人,还真是一次一次能给人带来‘惊喜’。
为什么会没安全感到随身携带刀具,为什么会如此排斥异性的接触,甚至交往前提就是无性生活……这些都是为什么?还真的很想让人有一探究竟的念头呢。
只不过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解决掉顾秋,和女人动手,可真够烂的。
江白程眼睛比沈京颜手里握着的那把刀还锋利,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他一直是赌徒,就赌顾秋这烂人会自己开车。
而这么晚的酒后驾驶被抓到,当然不会是偶然。
麻烦了认识交警那边的朋友,江白程又在安全通道里站了会儿,抽了根烟才离开。
他想了很多事,可仔细放大一个点的话又觉得什么都没想清楚,脑子乱糟糟成了一片,很诡异的就回忆起了大学时候的沈京颜。
那个时候,她是一个脾气很臭很倔却又很漂亮的学妹,是别人家的女朋友,不知道自己这个学长偷偷关注着她,变态似的。
林澜是多雨城市,三不五时就缠缠绵绵的下雨,几乎每个人都养成了看天气预报,随身带伞的习惯。
江白程那个时候是大四,已经很少回学校,只三不五时的回来办一下手续或者偶尔会被导师叫回来,他那次被叫回去也是雨天,正撑着伞在露天的长廊上等着导师从办公室出来拿资料给自己。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细细的雨滴声作伴,少年百般聊赖,修长的手指闲不下来的点着长廊扶手,风吹过来的雨丝飘飘扬扬在手背上。
直到隔壁教室被推开的门打破这水雾朦胧的寂静。
江白程下意识的随着声音看过去,意外发现是沈京颜从教室里跑出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握着手机的手很用力,脸色发白的秀眉紧蹙,看都没看周遭一眼的就朝楼下走。
她脚步很急,很快,但没打伞。
沈京颜穿着很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离开长廊头顶的庇护,很快就被漫天的雨水打湿了。白衬衫浸了水就会很透,薄薄的一层紧贴着少女纤瘦的身材,她很瘦,背后蝴蝶骨两边的内衣肩带都清晰可见。
她看起来是有很急的事情,快步奔走的方向是学校大门口,但是还有很远的一段路。
就这样走的话,怕是不太合适。
于是江白程皱了皱眉,干脆也跟着下了楼。
他个高腿长,几下子就追上了沈京颜,把伞递给她:“给你。”
少女似乎这才发现有人,视线颇为木讷的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谢谢,不用。”
说完便绕过他,急着要走。
江白程有些烦了。
少女颊边的碎发都被雨水打湿,此刻紧紧黏在脸上,皮肤苍白,嘴唇却很红,瞳孔也亮的厉害,身上却是这个样子……
他当时还很浅薄的想着:呵,真是不懂得保护自己的女孩子。
他哪里知道,少女会随身带着刀呢?当时他也带了么?
江白程记不清沈京颜当时身上有没有背着包了,但他记得自己烦了之后,就直接脱下身上的外套扔在她身上。
“穿着。”少年笑了笑,带着命令的口气,又有点掩饰性的嘲讽:“学妹,你没注意到你的衣服很容易招来色狼的么?”
例如他。
说完,江白程也不再强求她拿着伞,转头就走。
他会突然想起这个事情,还是因为沈京颜那被雨水浸透的白衬衫,还有白色的细细肩带。
少女虽然清瘦,但凹凸有致,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少,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纯又明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很青涩的性感。
或者也可以说是‘纯欲感’——淋了雨的她像是上帝构造的完美躯壳,落入凡间被迫染上别人带着颜色的眼神,明知是亵渎,却又忍不住。
沈京颜对人有着致命的性吸引力,所以江白程很坦荡的承认自己对她一直有冲动。
这种‘冲动’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咂摸里逐渐变了味儿,就自称成了欲望。
他只是没想到这样浑身散发着欲感的女生,居然会是个只谈柏拉图恋爱的性冷淡。
可见人生确实有趣,也不能以貌取人。
后来江白程的‘学习’生涯里,就没有在见到过沈京颜了,也是因为自己很少回学校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