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摇也拿着杯子去茶水间。
牛奶被打发过头了,但是铺在咖啡上面,看着倒是卖相不错。
她喝了一大口,没有喝到任何咖啡的味道,嘴巴里全是牛奶的味道。
身体控制都有些奇怪。
等到咖啡洒到衣服上的时候她有些崩溃了。
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人朝着后倒,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风从什么地方吹来云,月亮被遮挡,上衣上染出的咖啡渍擦不掉了。
牛奶泡沫沾到了嘴角,她将最上面的牛奶喝掉了,嘴巴里的甜味并不让她喜欢。
嘴边沾着牛奶,她没擦,从抽屉里找出药,将办公椅的椅背调好弧度,人躺在上面。
混乱的脑子因为药物慢慢结束了走马灯和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人开始迷迷糊糊,最后睡着了。
不知道入睡了多久,她被人喊醒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照着自己眼睛的手机手电筒有些刺目,她闭紧眼睛,偏头躲开那束灯光,再睁眼入目的是陈嘉措。
他跪在椅子旁边,手扶着她的脸颊,手里拿着开着后置手电筒的手机:“阿摇,阿摇……”
仿佛是在漆黑中亮起一束光,她被那束光照醒。意识逐渐汇拢,周摇也的视线也变得清晰,不仅有陈嘉措,还有前台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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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给周摇也的电话都没有得到回应。
陈嘉措放心不下,还好知道她律所在哪里,司机堵在了朝海街,明明都不是晚高峰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这条街为什么还这么堵。
司机经常跑这些街道的生意,所以知道:“这附近商圈多,写字楼也多,还有研究所,下班时间说是五点六点但是大家都加班,所以这里一直容易堵车。索性再晚点,或者再早点。”
路上陈嘉措还在给周摇也发信息,无一例外没有收到她任何的回复。
他再次被堵在红绿灯路口时,付了钱下了车。
律所的招牌很醒目。
前台有人在值班,听见开门声的时候将手机放下,看见来人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虽然现在律所里还有律师加班,但是已经不是对外还工作的状态。
刚想和对方说明情况,那人已经走到了前台,似乎赶来的路上有些急,呼吸有些急促:“请问,周摇也在吗?”
“周律?”前台记得当时看见周摇也回来的,拿出电脑旁边的手册,没有看见今天晚上有周摇也约见客户的消息登记:“我这边没有看见周律师的会客登记,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查一下。”
“我是他男朋友。”陈嘉措朝着里面看了两眼,大部分办公室里都没有灯亮着了。
男朋友?
前台惊讶不已,过年的时候想到了周律师在群里发了红包,公布了她谈恋爱的消息。只是前台没有想到会看见本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周摇也的办公室在二楼,办公室里亮着灯,办公室里很安静。
前台帮他打开办公室的门,陈嘉措说了一声谢谢。办公室里只有周摇也一个人,她睡在椅子上,前台替他关上了门。
陈嘉措走到椅子边,喊了两声周摇也的名字,办公桌上的资料摊开,半杯咖啡摆在杯垫上,她上衣上有咖啡渍,人躺在椅子上,脑袋偏着。
嘴角有些干掉的白沫。
他去看桌上周摇也吃的药,那是有安眠成分的药。陈嘉措的心慌了,又喊了一声,她还是没有反应。
心提起来,陈嘉措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手摸着周摇也的脖子,有脉搏和生命迹象。
叫了好几遍周摇也的名字,还没有走远的前台听见陈嘉措一直在喊周摇也的名字折返了回来。
看见陈嘉措在检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要不要叫救护车?”
瞳孔随着光线的变化产生的反应很正常。陈嘉措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看见白沫,他害怕呕吐物堵塞。
检查还在进行,他不知道自己喊了几遍周摇也的名字,她缓缓睁眼。
陈嘉措用手托着她的脸颊:“阿摇,看着我看着我。”
她又闭上眼睛,呼吸有些沉。眼皮似乎很重,她又半睁开眼睛看,偏头远离他的手掌心。
陈嘉措询问她的感觉:“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周摇也不想说话,她只想睡觉,脑袋很不舒服,人也不舒服。
陈嘉措的声音一直回荡在自己耳边,她大脑还处在开机状态,不明白他为什么语气那么着急。
自己好困。
她坐起身,困难地缓神。
前台看周摇也好想没有什么事情了,悄悄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没有得到周摇也的回答,他就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周摇也有些缓过来,还是想睡觉,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语气里全是困意和倦意:“我抑郁症复发了。”
一句话就像一个小炸弹丢在了陈嘉措身上。如果她身体不舒服自己还有办法,但是抑郁症是陈嘉措无能为力的。
他不是这方面的医生,没有办法给周摇也治疗:“那怎么办?”
周摇也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吃药,然后睡觉。”
“那我给你倒水,你吃药。”陈嘉措要起身,然后反应过来了:“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啊?”
她没有给他留面子:“嗯。”
陈嘉措还是起身了,抽了两张纸巾,图省力就在办公室靠墙的饮水机龙头下面沾了点水,拿着打湿的纸巾重新走到她椅子边上,将她嘴角和下巴上的痕迹慢慢擦掉:“我以为你昏迷呕吐了。”
“咖啡牛奶里的牛奶。”周摇也又把眼睛闭上,人靠在椅子上,身体在药物的作用下困倦感十足。
陈嘉措耐心地给她擦着脸:“为什么没告诉我也没有回我电话?”
她听到陈嘉措的话,半睁开眼,办公室的灯让原本就困的人睁眼更困难了:“因为我们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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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可爱哈哈哈哈哈,阿摇像个小孩子】
【不敢看了呜呜呜先买了等番外再来】
【男主称呼其他年长的人可不可以不要叫什么姐姐哥哥叫姐和哥吧我感觉叠词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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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ooo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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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第73章 、七十棵树
◎病发◎
周摇也想趁着药物的作用继续睡觉,病发时她讨厌醒着的状态。
回家的路上她半睡半醒,感觉到被抱着回了卧室,他帮自己换了睡衣。早上醒的时候旁边没有人,周摇也将手臂压在眼睛上,整个人所有生物功能仿佛都瓦解了。
周摇也找出手机请了假,再闭眼一点都睡不着。身体是懒散的,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但是大脑的神经异常活跃。
她听见了开门声,走进房间的脚步声很慢很轻。
周摇也没有睁眼,感觉到他在床尾坐着,知道他一直守在那里,但是她一直没有睁眼。不知道浪费了多少时间,他从床尾挪到床边,开口的声音很轻:“醒了?”
周摇也没回应他,但是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她醒着的事实。
他又说:“对不起。”
在陈嘉措看来是因为他和周摇也吵架所以导致她抑郁复发了,他后悔那天非要因为冯棠的事情和她吵架,他应该顺着周摇也的。
周摇也听罢,缓缓睁眼。她的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没有抬眸去看他,只能看见他穿着休闲居家服坐在自己旁边的衣角和裤子。
见她肯睁眼了,陈嘉措更以为是因为他了。歉意和愧疚充斥着他:“你要是最近不想看见我,我这两天就不回来了。”
说完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她睁着眼睛,陈嘉措以为她又要睡着了。
以为她默认了自己的话,陈嘉措准备起身。
陷下去的床垫还没有恢复,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扯住了他的裤腿。
周摇也要他留下来。
看着拉住自己的那只手,陈嘉措是欣喜的,可欣喜并没有在维持多少。他反应过来,周摇也是要他感受一次她躁郁病发时候对周围人形成的困扰,让他趁着这个机会看到她的另一面。
病折磨着周摇也,而她那样子折磨着陈嘉措。
是束手无策的着急,专业不对口的无能为力对陈嘉措都是煎熬。
周摇也的胃口变得特别差,记忆和意识都是混沌的。
每天都在坚持吃药,没来由的崩溃和大哭成为了家常便饭。她没有任何在他面前压抑的打算,陈嘉措第一次直面她病发的痛苦。
那样陌生的周摇也,狼狈又脆弱。
有一天他上夜班回来,周摇也蜷缩在墙角落里,被子拖在地上,她头发有些乱,脑袋靠着墙壁,似乎好不容易才睡着,脸上有泪痕,指甲缝里全是白色的墙灰。
那天的画面甚至让陈嘉措晚上做梦,梦见周摇也胳膊和腿上那些她自己造成的伤疤再度流血。
周摇也早上睡醒的时候被人抱着,抱着她的人说了昨天晚上的梦,周摇也听罢没有任何的反应,他的手掌心贴着自己的身体,他身上的温度和味道包裹着周摇也,冒着些小胡渣的下巴刺痒着她的额头。
药物抹去了周摇也宕到谷底的情绪,它们抹杀着周摇也的不快乐,但也消除了周摇也的快乐。
她每一天都在吃药,稳定住了情绪反倒更像是麻木了。
这病不像是感冒胃疼,吃完药没两天就好了。这个病也不像那些普通的病症一样,能通过手术或是挂水吃药,经过几个疗程就能痊愈。
治疗抑郁症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漫长道路。
药物使得她不会不开心,也不会开心了。
听到陈嘉措说的那个梦,她睁着眼睛,脸贴着他锁骨的位置,一只眼睛跃过他的肩头看着白色的墙壁,像个人偶一样,听着他声泪俱下的话。
虽然那只是梦,但是陈嘉措知道自己害怕的最主要原因是这个梦有很大的概率变成现实。
“其实这样挺好的。”
怀里的人声音闷闷的,她的视线不在他身上,注意力仿佛也不在,一副发呆的样子:“我这样的状况会在我活着的下辈子人生中反反复复。你应该体验一次,然后再考虑要不要继续和我在一起。”
比较一般的女朋友,周摇也更需要他的陪伴和照顾。
然而他还有一份干着消耗大量精力和时间的工作。
陈嘉措收走了所有的尖锐物,周摇也看见他把东西都锁在了储物室里,但是他不知道楼梯,墙壁,可以让她死亡的东西还是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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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嘉措因为周摇也病发,整个人都疲倦了不少。
江承航每天闲着没事就拿出手机看他女儿,看见陈嘉措颓废的样子,坐着椅子挪过去:“怎么了?”
陈嘉措看着电脑上病人的病历,叹了口气:“周摇也抑郁症复发了。”
“是不是很恐怖?”江承航拉了拉嘴角:“崔沅表姐那时候产后抑郁,差点抱着孩子跳楼,被人看见的时候一只脚都在天台外面了。后来就二十四小时全天看守在表姐跟前,这病看着不痛不痒,但其实又痛又痒一般地折磨人。”
“后来那个表姐怎么样了?”
江承航想了想:“后来就好了,看了心理医生之后,表姐的家人就开始关注她的情绪变化,照顾她,多陪伴多分担照顾孩子的担子,慢慢地表姐就变好了。”
他想要多陪伴周摇也,但现实事与愿违。
陈嘉措回到家后看到周摇也吃过药后睡觉,他去在书房看着自己买来的那些书,也没有能够研究出什么。陪伴也没有做到,他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医院。
累了一个晚上,他下班,陈嘉措第一次站在周摇也的家门口叹了口气,但是他很快就想甩自己一巴掌了。
调整了心情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客厅和他上班时候保持保持一致。书房里也没有人,打开卧室,床上和卧室的角落里都没有周摇也的身影。
只是被子还是不在床上,他喊了两声周摇也的名字,果不其然没有得到回答。
陈嘉措心有些慌,在家里所有的房间里都找了一圈,但是没有找到周摇也,最后重新回到主卧,他听见了抽泣了声音。
寻着声音他打开了淋浴间的门。
卫生间里没有开灯,好久没有用的浴缸表面是干的。浴缸里放着一床被子,被子裹着周摇也。
陈嘉措在浴缸旁边蹲下身,掀开被子时,她用手挡住了她哭泣的脸,像是用来躲避外界的保护壳被人打开了,她翻了个身,趴在浴缸里,脸朝下。
她在挣扎,她排斥和人接触。
陈嘉措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她全身都在抵触,依旧是说不出原因的崩溃大哭。天热了之后,蒙着被子她身上全是汗。
在最开始抗拒地想要推开他无果之后,她扑到了陈嘉措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很刺耳,听着不像是哭声,是歇斯底里吼叫的怪物。
陈嘉措捏着她汗津津的后颈,任由她大哭,最后哭到嗓子疼了,哭累了,趴在他肩上眼睛红肿无神。
他在周摇也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请了一天假,一小时收费八百的心理医生是周摇也一直以来都治疗着周摇也。
她熟络地和周摇也进行着谈话,进行着疏导排解的工作。
但是效果并不好。
那一个小时里,周摇也只说了两句话,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嘉措和那位心理医生的对话。
医生得知他和周摇也在一起之后还有些意外,两个人的对话没有当着周摇也的面进行,她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前台花瓶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