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林千树没有想到顾凌奇会在那个时候出现,他被顾凌奇刺激到了。
他讨厌顾凌奇看蓝珊时的暧昧的眼神,讨厌他刻意讨好蓝珊时的绅士形象,尽管他自己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讨好者。
林千树看见蓝珊对顾凌奇微笑,气得要死,恨不得冲过去狠狠地亲吻蓝珊,以此向顾凌奇宣示主权。
但他害怕蓝珊生气会再打他一巴掌,打一巴掌不要紧,如果蓝珊盛怒之下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林千树一直在克制,克制的有些莫名其妙,他在陈蓉的朋友圈看到蓝珊去了明州,便也去了明州,蓝珊跟顾凌奇同行,他就带着李露。
人就是这样,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一面示弱,一面示威。
第68章
蓝珊 你们俩一丘之貉,蛇鼠一窝
蓝珊没有直接回家,她先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又去南极冷鲜城逛了一圈。
回到家后,蓝珊直接进了厨房。她虽然很少下厨,但厨艺却深得父亲真传。
小时候就很喜欢在厨房围着爸爸转,给蓝海生打打下手,放假的时候经常去父亲工作的大酒店后厨玩。
她妈妈就说这孩子以后嫁了人一定是个贤妻良母,蓝珊听了十分气愤,自此以后就不轻易下厨房了。
蓝珊将蔬菜摘了,仔仔细细的洗干净,然后又将肉切丝切片,烧水炒排骨,炖了冬瓜排骨汤。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道菜,摆了满满一大桌子之后,她才恍然大悟似的,看着一大桌子菜发愣,最后一口也没吃。
蓝珊将一桌子菜撇在身后,孤零零的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夕阳落到了城市的那一边。此时此刻,她应该是倍感孤独的。
当一个习惯独自生活的人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往日毫不在意的孤独感就会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成灾。
蓝珊痛恨自己这样,可她也没有办法。
电话在沙发上震了半天,蓝珊才发现。她过去拿起手机,上面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蓝珊并不想接,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是我……”对方是个女人,声音十分熟悉,“蓝珊,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田秀丽?”蓝珊实在无法把这个电话和这个声音联系在一起,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在与这个人通电话。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田秀丽问道。
“有什么事吗?”蓝珊冷冷的问。
田秀丽说:“能见一面吗?”
蓝珊不愿意见她,但又不能拒绝,拒绝对于她来说就是示弱。
“可以啊,在哪里?”蓝珊问。
“「黑白夜」怎么样?”田秀丽略带着挑衅的口气问。
「黑白夜」是泸州大学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蓝珊大一的时候常去,一度成为她们寝室四人的据点。
蓝珊自然不会拒绝,去哪里都无所谓,即使「黑白夜」对于曾经的她们具有特殊的意义。
蓝珊到了「黑白夜」门口,两个泸大的学生正从里面出来,一男一女,女孩手上抱着一本书,书上的一行字在门口的微弱的光下依稀可辨,上面写着「中国古代文学史」。
她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蓝珊刚上大一,也曾经抱着一本书很晚才从这里离开,一度还有个叫陆旭的男生穿过泸州大学巨大的校园来陪她一起学习。
蓝珊想起陆旭,思绪瞬间被打断了。她举步走进了门,一个年轻的服务生向她打招呼,她点头微笑道:“有人等我。”
这里陈设依旧,暗红的色调在橘黄的灯光下愈发显得沉默。
服务员都换了,装潢还是原来的样子。蓝珊心想。
她已经好几年没来过这里了,整齐的桌椅和墙上挂着的几幅附近美院学生画的油画令她感觉既陌生又熟悉。
“是那边那位女士吧?”服务员的手臂向里面指了指。
蓝珊望过去,只见田秀丽正向自己挥手,但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向服务员点了点头,便向田秀丽走了过去。
“喝点什么?”蓝珊坐下后,田秀丽笑着说,就好像再招待一位经常见面的老朋友,她不等蓝珊说话,又说,“还是卡布奇诺不放糖吗?”
蓝珊点了点头。
田秀丽向服务员说道:“一杯卡布奇诺,不加糖。”
她转过脸来看着蓝珊,脸上满是笑意:“是不是很意外?”
她用眼睛死死地盯着蓝珊,想要从她眼神里发现点什么。
蓝珊笑着说:“当然很意外。按照正常的逻辑,你不应该请我来喝咖啡的。”
田秀丽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表情,说道:“你还是老样子,说话还是这么直接。”
“说话直接总比虚伪掩饰好吧?”蓝珊说,“更何况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吗?”
“这么说你还是没放下?”田秀丽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眼睛带笑的看着蓝珊。
“你说我没放下什么?”蓝珊忍不住笑了,带着一丝轻蔑。
“没放下我从你身边抢走陆旭这件事啊?”田秀丽对于蓝珊的轻蔑释然一笑,“或者没放下陆旭?”
蓝珊突然低头笑了,那是一种无须解释便能说明一切的笑,但她还是抬起头来看着田秀丽,一字一句的说:“随你怎么想吧!如果你找我来是为了说这个,我想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讨厌苍蝇还需要向别人解释为什么吗?”
“如果你放下了,又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田秀丽冷笑道。
“咄咄逼人?你还是喜欢这么倒打一耙,你约我来总不会单纯的想和我叙旧吧?”蓝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田秀丽冷冷一笑:“那你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蓝珊一愣,她的第一反应是我哪里有什么男朋友,但很快她就意识到田秀丽说的是林千树。
那次在超市见面的时候,林千树的确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出现的,虽然当时并没有明说,但当时的情景,谁都看得出来。
但她想不明白田秀丽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知道林千树是个「冒牌货」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蓝珊看起来很冷静,其实她心中还是很虚的。
那天的情景,她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就默认了林千树的男友身份。
渐渐的她就把这茬忘了,反正再也不会见到他们了。没想到田秀丽此时却提起了她的「男朋友」,如果她知道了真相,蓝珊也真说不清楚。
“你不会不知道吧?”田秀丽说,“陆旭的公司和你男朋友的公司有合作,他一见合作的对象是陆旭,就处处刁难,故意将合作搞砸了。害的陆旭被老板骂了一顿,哼哼,你不会不知道吧?”
蓝珊听了才放了心,又不禁在心里发笑。林千树对陆旭竟然有这么大的敌意。
“信不信由你,我并不知道,我也从来不管这些事。”她说。
田秀丽显然并不相信,冷笑一声:“蓝珊,你恨我恨陆旭我不怪你,但是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陆旭已经结婚了,你也有了男朋友,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你不要自作多情了,我不恨你,也不恨陆旭,你们俩一丘之貉,蛇鼠一窝,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替你们高兴还来不及。”蓝珊淡淡的说。
“可是你心里始终过不去,始终觉得我们做错了,不肯原谅,不是吗?”田秀丽像似要故意激怒蓝珊一样,口气越来越不屑。
第69章
蓝珊 往事怎能如烟
蓝珊笑了,她笑眼前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甚至有些不知廉耻。
她收起笑容,冷冷的看了田秀丽一会儿,然后说道:“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不能原谅你们,不是因为你抢走了我的男朋友,也不是我的男朋友和我的好朋友搞在了一起,而是你们的背叛本身不可原谅。
我想你不会明白的,爱情是不能勉强的,我从来都不觉得陆旭爱上你有什么问题,既合乎逻辑又合乎情理,相比于我,你更适合他。可是你们不应该那样开始,让我陷入难堪的境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田秀丽说,“你以为我们就想这样吗?一开始我没有想过要抢走你的男朋友,我很在意咱们的友谊,但爱上了就是爱上了。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可能永远都想不明白我们是怎么开始的。”
田秀丽看着蓝珊,她想看看蓝珊的反应。
但蓝珊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似乎对他们是如何开始那一段肮脏的爱情没有兴趣。
她曾经指着被抓正着的陆旭和田秀丽说:“好好珍惜你们肮脏的爱情吧!”她始终认为这种爱情是肮脏的,所以她并不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开始的。
田秀丽有点失望,她说:“有一次你们校报开编辑会,陆旭来寝室找你,他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我吃晚饭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份盒饭一瓶水,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他说你从来都不会为他做这些事。他说他来自一个小县城,在你面前感到很自卑,他不敢拉你的手,不敢在你面前有过分的举动,不敢在你面前抠鼻子,不敢在你面前放屁,甚至都不敢在你面前吃饭,因为他怕吃饭的声音太大你会嘲笑他。
他知道你根本就不爱他,你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他在别人眼中是个光彩夺目的人。
那天他跟我说了很多很多话,他哭了,我抱着他,想安慰他,轻轻拍着他的背,然后我们俩情不自禁了。”
蓝珊的思绪回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她是校报的执行主编,又是一个公益学生组织的负责人,每天都忙得很晚才回寝室。
陆旭经常来寝室找她,可每次蓝珊回来后,陆旭说一两句话就走了。后来她才知道陆旭打着找她的幌子,真实目的自然是为了和田秀丽幽会。
但在一开始,蓝珊没有丝毫怀疑。好几次她回到宿舍,看见宿舍里只有陆旭和田秀丽两个人有说有笑,举止有些过分亲密,甚至两个人见她回来的眼神和脸色都有些古怪,她都没有怀疑过。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直接和我分手呢?哪怕那次你们有了什么,是情不自禁也好,是发自真心也罢,只要立即告诉我,很多事会有另外一个结果的。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会死缠烂打的人,为什么不那么做?”蓝珊口气冷冷的,每个字像一把把锋利的刀。
“因为陆旭说他怕你……”田秀丽大声说道,“你是一个让他害怕的女孩儿,他不敢跟你提出分手,他怕你的骄傲无法忍受被甩,所以他希望你厌烦他,主动提出分手。可谁知道事与愿违,最后还是闹得满城风雨。”
蓝珊被那句陆旭怕她的话激怒了:“他如果怕我敢去和你在一起吗?这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两个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咖啡店里的服务员和散坐在一边的几个客人都向这边看过来,但她们俩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四面八方的目光关注着。
田秀丽冷哼了一声,说道:“可笑吗?你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你以为只有陆旭怕你?孙乔也怕你,你知道吗?
这是她亲口说的。你没有发现我和陆旭的事,可孙乔发现了。
有一次她和郭易吵架,突然提前回了寝室,撞见陆旭躺在我的腿上。
她比你早半年就知道了,可她不敢告诉你,因为她也怕你。
你和我做不成朋友了,你让陈蓉和孙乔在我们之间选一方,陈蓉一直不喜欢我,她自然站在你那边,可孙乔和我一直很好,她不想选边站。
你让她很为难,她只能明面上站在你那边,可她心里还是向着我的。你想不到吧,我们俩这几年一直保持联系。”
蓝珊的确没有想到。她没有想到性子温顺的孙乔会背着她和田秀丽保持联络,她更没想到这么多年来,陆旭和田秀丽会把当年的那场风雨都归咎于她。
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如此荒诞和可笑,黑白颠倒,善恶不分,恶人狞笑着居高临下的向好人发难,而好人却众叛亲离,无依无靠,卑微而怯懦。
田秀丽站起身,冷冷一笑,说道:“蓝珊,不管你和你男朋友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希望你们成熟一点,就算不能放下过去的事,也要公私分明。我的咖啡钱已经付完了,你付自己的好了,咱们不是朋友,我没有理由请你喝咖啡。”
她留下这句话,面带胜利者的微笑走了。
蓝珊愣坐在原地,她心中升起强烈的从所未有的挫败感。
那个年轻的服务员来到她身边,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蓝珊没有说话,从裤袋里掏出五十块钱放在桌子上,说了句「不用找了」起身就走了。
夜色黑的有些吓人,幸好泸大的校园里还有从图书馆晚归的学生,篮球场那边也依旧不断传来篮球擦地的声音。
蓝珊将车停在图书馆旁边的二教门前,看着远处的宿舍三区,在一片灯火辉煌中寻找自己大学时的宿舍楼。可是距离太远,一栋栋宿舍楼排列的又毫无规矩,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那么熟悉的地方,在黑夜里也找不到,就像一个认识了很久的人,有时候也并不十分了解。
在泸大里坐了一个小时,蓝珊已不像刚从咖啡厅出来时那么生气了。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找到孙乔,质问她为什么瞒着自己与田秀丽联系。
可她现在感觉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塌糊涂,又有什么脸面去质问别人呢!
但蓝珊却将这一切的罪过都推在了林千树身上,在林千树没有出现之前,她的生活平平淡淡的毫无风波,可自从林千树出现后,各种各样的麻烦接踵而至,先是生活受到了打扰,接着在超市里遇到了前男友,现在干脆就变得一团烂麻。
第70章
千树 我才不是混蛋
蓝珊越想越生气,最后甚至将妈妈生病,孙乔离婚的事都怪罪到了林千树的头上,在心里大骂「林千树是混蛋」。
图书馆的大门突然敞开,从里面呼啦啦出来一大群学生,有说有笑,不时几个男生从人群中窜出来相互追逐着,后面响起女孩子们的娇笑声。
很快图书馆门口又恢复了安静,没过多久整栋楼都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