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间苏醒过来,才知道做了一个梦。陈昕也睡着了,耳边传来飞机即将降落的声音。
而此时的白里川在去陈蓉家的大巴上,他早已查好了路线,去陈蓉家只有一趟大巴,早上五点发车,要走上大半天,到一个地级市转车,再走上两个小时才能到陈蓉家所在的小县城。
路走了一半就下起了雪,越下越大,车越开越慢,比预计晚了一个小时才到。通往陈蓉家所在县城的客车早已走了。
白里川只好打了一辆车,付了双倍的钱司机才肯去。
到了陈蓉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天色变得很暗,大雪还没有停。
陈蓉家在一所高中后身,那里有很多平房,胡同错综复杂,他打听了好半天才找对。
白里川敲了门,心怀忐忑的等待着。其实他有些担心,害怕陈蓉的父母不接受自己。
毕竟自己与陈蓉以前的男朋友比起来,除了年纪小,还有不光彩的历史。
陈蓉家的院门是两扇被雨水冲刷的掉色的红色铁门,左边那扇门上还有一扇小门。
嘎吱一声,小门被打开了,从里面探出来一个五十余岁的女人,惊奇的看着白里川,小声问:“你找谁啊?”
白里川一看那个女人就知道她是陈蓉的妈妈,笑道:“阿姨,请问这是陈蓉家吗?”
听到陈蓉的名字,那个女人脸色一变,有一丝兴奋,又有一丝害怕。她声音压得更低,又问:“你是谁呀?”
“我是陈蓉的男朋友,我叫白里川。”白里川说。
那个女人正是陈蓉的妈妈。她其实一见白里川就已经猜到了五六分,她太了解女儿了,七八岁时就会对着长得好看的男生流口水。
这个白里川人高马大,虽然和陈蓉前几任男朋友有些不太一样,但年纪轻轻,长相帅气,正是陈蓉喜欢的类型。
“你来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陈母说着神情变得很紧张。
“不是的。阿姨,能让我进去吗?我是特地来拜访您和叔叔的。”白里川忙说。
陈母面露难色,说道:“你还是别进来了,她爸在家呢,见到你会生气的。”
白里川无论如何也要说服陈蓉父母接受自己,说道:“阿姨,我从泸州来的,坐了一路车,现在很冷啊,你就让我进去吧!”
陈母见白里川穿的衣服很薄,不免有些心疼,便说:“进来吧,待一会儿就得走。”
白里川跟着陈母进了院子,到了房门口,陈母嘘了一声,轻轻拉开门,小声说:“睡觉呢,你进去暖和暖和就走吧。”
白里川点了点头,刚进门,就看见从左侧的房间里走粗来一个身材身高的男人,简直和自己不相上下,五十来岁,目光炯炯,面色冷峻,令人望而生畏。
他知道那是陈蓉的父亲。他听蓝珊说过陈父当过兵,是个很严厉的人,他心里早已做了准备,但目光一与他接触,仍是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白里川壮着胆子说:“叔叔,我是陈蓉的男朋友,我叫白里川。”
陈父下意识的向后面看了一眼,没看见陈蓉,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
陈母忙说:“蓉儿没回来。”
陈父厉声说:“你来干什么?我们家没有叫陈蓉的女儿。”
白里川将手里的酒和糕点放下,说道:“叔叔,我知道您还在生陈蓉的气,她已经知道错了,不敢回来,才让我来看望您和阿姨的。”
陈父怒气冲冲,一手拎起白里川拿来的东西,一手将白里川推了出去,说道:“我们家没这个女儿,你走吧!”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随手将门反锁了。
白里川大叫道:“叔叔阿姨,你们把门打开,有话好好说嘛!”
陈母在里面说道:“孩子,你快走吧。”
“阿姨,我不走。”白里川说,“叔叔,你总该听我几句话啊?我和陈蓉是真心相爱的。”
陈父突然暴跳如雷,咆哮道:“你给我滚得远远地,小心老子拿枪崩了你。”
白里川心想:“你怎么会有枪呢?”
他说:“叔叔,您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走的,您把门打开,听我说几句话。”
屋里面突然传出来砰地一声关门声,白里川吓了一跳。
陈母小声说:“孩子,你快走吧。他不会让你进来的。”
白里川故技重施,说道:“阿姨,我肚子好饿,好冷啊,再冻一会儿会生病的。”
陈母是很婉柔善良的女人,她听见白里川说又饿又冷,不免心疼。
但丈夫在气头上,她也不敢开门,想去向丈夫求求情,可又不敢,急的在门前转圈。
过了四十分钟,白里川真的感觉到冷了,朔风凛冽,他只觉全身冰凉一片,肚子也开始咕咕叫。
他只早上上车前吃了几个包子,一天下来就没再吃什么了,又冷又饿的滋味十分不好受。
一个小时后,陈母打开门,面带微笑,说:“进来吧……”
白里川大喜过望,忙跟着陈母进了屋子里,只觉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餐桌上摆了晚饭,陈父铁青着脸坐在桌边,见白里川进来看也不看他一眼。
“肚子饿了吧?快坐下吃饭吧。”陈母说。
第130章
蓝珊 也算是死里逃生
白里川见桌子上摆了三副碗筷,知道有一副碗筷是给自己准备的,但陈父不招呼他,也不敢坐下,仍是愣愣的站着。
陈母在陈父的胳膊上推了一下。
陈父吃了一口饭,说道:“快点吃饭,吃完赶快滚蛋。”
白里川这才面对着陈父坐下。桌上摆了三道菜,有茼蒿炒肉、凉拌肚丝,还有一碗鸡蛋羹,显然是因为白里川临时加了菜。
“叔叔,天这么冷,我陪您喝点?”白里川提议道。
他虽是东南沿海人,但来北方三四年了,素知北方男人爱喝酒,没什么事是喝酒解决不了的。
他本身酒量也不差,这两年经常出没酒吧,常常借酒浇愁,练就了一身酒胆。
陈父一面夹了一口凉拌肚丝,一面头也不抬对陈母说:“去给他拿个杯子。”
虽然仍旧是冷着一张脸,但白里川听得出来,陈父的口气里有一丝兴奋,显然是很久没有碰到酒友了。
陈母拿来一个一模一样的杯子,陈父接了过来,便要将自己那瓶散装酒倒入杯中。
白里川忙说:“叔叔,喝我带来的吧,这酒好喝,您尝尝。”
他说着将杯子接了过来,又将陈父面前的杯子里的酒倒入自己的杯子里。
然后打开自己带来的那瓶酒,倒了满满一杯。他又将陈父原来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陈父眼睛一亮,说道:“酒量还不差啊!”口气缓和了很多。
白里川嘻嘻一笑,吃了一口菜。其实他在硬撑着,酒量再好,一口气喝了那么一大口,火辣辣的感觉从整个口腔一路烧到胃里,滋味也不是很好受。
“快吃口菜。”陈母给白里川夹了一块肉,语气里满是关切。
白里川也不客气,连忙将肉吃了。
酒过三巡,陈父的脸已经喝的红扑扑的,人也醉了六七分,说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他开始询问白里川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些什么人,白里川都如实说了。
陈母觉得他身世可怜,不停地给他夹菜。
白里川借着酒劲说:“我从小没有父母,现在唯一的姑姑也没有了,我特别想有一个家,我真的爱陈蓉,我一毕业就要娶她,会一辈子对她好的。”
陈母越看白里川越喜欢,如果不是因为他年纪小,必定立马满口答应这桩婚事。
陈父虽然狠心不让陈蓉回家,但爱女之心比陈母更重,和白里川喝了几杯酒,对他印象也越来越好,只是心中对女儿还有气,一时还无法消气。
白里川见火候到了,便说道:“其实陈蓉这几年很不容易,她想回家,又不敢,她再怎么着,也是个女孩子,总需要个人照顾。
我知道二老担心什么,我年纪比陈蓉小,怕我不能照顾她,反倒拖累她。我今天在这里发个誓,我白里川如果不好好照顾陈蓉,就让我不得好死。”
“孩子,这话可不能乱说。”陈母忙将白里川举起发誓的右手拉了下来。
陈父听了倒是很高兴,笑道:“你这个小兄弟不赖……”
陈母听陈父已经口不择言,明显已经喝多了,忙说:“喝多了就胡说八道。”
白里川也喝多了,手一挥,说道:“阿姨,没事,叔叔叫我啥都行,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只要肯认我这个女婿,叫我大哥、老弟,还是儿子、外甥都可以,我不介意。”
我自己嫁了个酒鬼,蓉儿也找了个酒鬼。陈母见白里川的脸被酒精麻醉成一片红色,嘴里说话也有些不三不四,心里想着不禁皱了皱眉。
陈父和白里川越喝越高兴,非要把对方喝趴下不可,白里川带来的两瓶酒都喝完了,陈父又将自己多年珍藏的人参酒拿了出来,两人一老一少,推杯过盏,很快便都喝趴下了。
蓝珊醒来的时候,只觉身边围满了人,她睁开眼睛,就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醒了,醒了!”唐秀云说。紧绷了一天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
“妈?你怎么来了?”蓝珊只觉脑袋十分昏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命悬一线的事。
唐秀云心里高兴,嘴上不免埋怨说:“我怎么来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蓝珊想笑,却咳嗽了起来,说道:“哪有那么严重?就是感冒了。”
“你还骗我?是重症肺炎,要不是护士发现的早,就完了。”唐秀云翻了个白眼。
蓝珊心中疑惑,自己明明就是肺炎而已,怎么到了妈妈嘴里就变成了重症肺炎了呢?还说什么幸亏护士发现的早,否则自己就完了。
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脑中一阵剧痛,就又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环视了四周,看见陈蓉和孙乔都是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脸上却满是喜悦之情。不禁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陈蓉哽咽着要哭,孙乔在后边推了她一把,陈蓉便强忍了回去。
蓝海生这时候推开病房的门,问道:“闺女醒没醒呢?”语气很是急切。
“醒了,叔叔。”孙乔回答。
蓝海生露出了笑容,说道:“那刚刚好,看爸爸给你做了什么?”
蓝珊闻到了排骨汤的味道,肚子刚好饿了,不禁咽了咽口水。
“医生说你要吃清淡的东西,没敢多放排骨。”说着盛了一碗汤出来,交在唐秀云手里。蓝海生说。
陈蓉也饿了,馋的眼睛紧盯着汤碗,说:“叔叔,我也要。”
“哪能少了你们的。”蓝海生说着分别给陈乔二人各盛了一碗。
喝了汤,蓝珊渐渐从迷迷糊糊的状态中变得清醒,从陈蓉添油加醋的描述中,她知道自己这一次实在是万幸,才能死里逃生,想想也很后怕。
天黑了以后,蓝珊见这些人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看样子都要留下来陪自己。
一来她看着心烦,二来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家人和朋友,便说:“爸妈,你们赶快回家吧,家里还有爷爷奶奶,蓝玉还没放假。妈,特别是你,刚做完手术也没多长时间,你在这也照顾不了我,反倒让我担心。”
唐秀云横了她一眼,说道:“我都好了,怎么照顾不了你啊?”
“阿姨,你跟叔叔回去吧,有我和陈蓉在这您还不放心啊?家里还有爷爷奶奶呢。”孙乔理会蓝珊的意思,忙说道。
唐秀云知道孙陈二人和蓝珊的感情很好,想了想,便点了点头,临走时叮嘱道:“有什么事不管多晚都要给我们打电话。”
蓝海生和唐秀云走后,蓝珊又对孙乔说:“你明天还要上班,让陈蓉一个人在这就行了。”
“你就让我在这陪你吧,明天我请个假。”孙乔说,“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放心回家睡觉啊。”
蓝珊苦笑说:“别说的我好想就要归天了似的。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孙乔也很无奈,她想陪着蓝珊,但自己怀有身孕,蓝珊的性格,必然会心中不安,只得说道:“好吧,不过要有什么事,陈蓉你一定要告诉我。”
“你们要是这么怕我死,以后就对我好点好了。”蓝珊勉强一笑,“对了,郭易有没有再找过你啊?”
孙乔摇了摇头,说:“他不会再来找我了。”
第131章
蓝珊 爱是不能比较的
蓝珊在医院里住了十来天,加上她底子好,渐渐康复了,并且恢复的很好。
出院那天,蓝海生将她接回家中,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请了陈蓉和孙乔。
白里川已经考完了试,陈蓉自然把他一起带来了。韩国恩这些日子帮了不少忙,也在受邀之列。
蓝玥夫妇抱着儿子小小也回来了,苏盈盈和高原自然不会错过蹭饭的机会,一大桌子的人唯独缺少林千树。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都不敢提林千树的名字。
蓝珊吃了半碗饭,推说累了,就到奶奶房里去躺着了。
刚躺下,奶奶走了进来,挨着蓝珊坐下,让她躺在自己腿上。门外传来男人们喝酒碰杯的声音,但数陈蓉的声音最大。
“奶奶,你的腿好软。”蓝珊说着在奶奶的腿上揉了揉。
“女人的腿都是软的,心比腿还要软。”奶奶笑着说,“珊珊,人这一辈子不是每一件事都会如意的,有的人和自己爱的人生活,有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一起生活,很少有人有那样的福气,所爱的人就是爱自己的人,就算是,也往往阴差阳错的不能在一起。”
蓝珊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奶奶拍着她的背,接着说:“奶奶年轻的时候,看上一个在大户人家扛活的青年,可那个青年却爱着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