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千树看见蓝珊穿婚纱时露出的令人心疼的眼神,到昨夜烂醉时撒着娇要喝汤,再到刚刚那句我养你啊!
就像三枚精准的导弹,都分毫不差的击中预定目标,把蓝珊所有的坚固的防御都夷为平地了。
蓝珊很早就知道,如果一个人太过依赖另一个人,那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她这些年刻意疏远亲人,不交朋友,不谈恋爱,其实就是骨子里对失去的畏惧。
可是现在她已经离不开林千树了,那些反复出现在她脑子里的话和画面,就像迷魂汤一样让她睁开眼睛就想看见这个男人。
午夜梦回的时候发现被这个男人搂着是多么的安心啊,再也没有了对着漆黑的四壁而产生的茫然无措的感觉。
如果陈昕现在出现,还会那么潇洒的放手吗?
蓝珊不知道,她太了解自己了,无论多么喜欢的东西,她都不会抓着紧紧不放。
但如果是林千树呢?即使放手了,也会心痛吧!
蓝珊感到一阵焦灼,她一度怀疑自己得了心理疾病,不然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恐慌呢?
收拾完了厨房,蓝珊把客厅里的枯萎了的鲜花扔掉了。
这些花早就该处理了,但她有些舍不得,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一次性收到这么多鲜花了,就算林千树愿意买,她也不会让他买了,太浪费钱了。
浪漫又不能当饭吃。不知道还能不能退给陈蓉。
望着被扔在垃圾桶里的枯萎了的花,蓝珊也很感慨,好花不常开,不就是这样子吗?
她又很奇怪,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扔掉枯萎的花,怎么这一次还感慨上了呢?
想来想去只能是这一次扔的太多,视觉冲击太强的缘故。
开车去看孙乔的时候,走了一半路,蓝珊才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是泸公馆的少奶奶了,便又调转了车头。
到了泸公馆,蓝珊将伴娘服和高跟鞋还给孙乔。
“你留着穿好了……”孙乔说,“还拿回来干什么。婚纱店那边赔点钱就完事了。”
“当了少奶奶财大气粗,就是不一样了。”蓝珊说,“我留着它干什么?那裙子我平时穿的话太鲜艳了吧,高跟鞋,你认识我这么久见我穿过吗?”
“陈蓉马上就要结婚了,你不给她当伴娘啊?”孙乔问。
“伴娘这个东西……”蓝珊重新措了措辞,“这个职业……我发誓不会再来一次了!”
“就因为穿不惯高跟鞋?”孙乔笑道。
蓝珊摇了摇头,说:“没有意义。伴娘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啊?结婚就结婚吧,为什么非要几个伴郎伴娘在旁边站着,搞得跟个集体婚礼似的。”
“因为人多热闹吧……”孙乔说,“谁结婚不想普天同庆啊!”
“那就玉皇大帝过生日的时候结婚,普天同庆。”蓝珊笑着说,“玉皇大帝哪天生日?”
孙乔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就你有这些古怪想法。你要不说,我都没想过结婚为什么要有伴郎伴娘的事。”
蓝珊也笑了,突然想起来了半天了,没有跟孙乔父母打招呼,便说:“对了,孙叔叔和阿姨呢?可乐和业东怎么没在家吗?”
“有几个亲戚没走,老韩让人带着他们在泸州四处转转,我爸妈陪着呢!把业东带着了,可乐在楼上睡觉呢,刘姐看着呢!”孙乔说。
“想好给可乐取什么名字了吗?”蓝珊问。
孙乔伸出食指,点了点蓝珊的脑门,说道:“蓝珊,你没事吧?婚礼前我就告诉你了,叫韩业心。”
蓝珊恍然想起,有一次她在孙乔那看见孙乔的户口本,翻开后见到可乐的名字写的是孙可乐,当时她还嘲笑了一番。
孙乔当时说:“可乐的名字是暂时的,过两天和老韩登记领证就把名字改了,叫韩业心,老韩取的,好听吗?”
蓝珊当时也没对这个名字表达意见,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但这件事被孙乔一提,她还是迅速的想了起来。蓝珊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我给忘了,挺好听的。”
孙乔盯着蓝珊看了半天,也没说什么,去给她倒了一杯水。
蓝珊接过水,喝了一口,半天才发现水里放了柠檬,皱了皱眉,说道:“你知道我不喜欢柠檬的味道,故意整我吧?”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孙乔笑了笑又说,“对了,老韩让我把工作辞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这种事还要你自己做决定。”蓝珊端起水杯又喝了一口,被柠檬的酸味引得皱了皱眉。
“我就是做不了决定才来问你的嘛,老韩说能养我,不想让我太累,说的挺霸道的,可我还舍不得那群学生。”孙乔说着,为难、幸福、不舍的神色在脸上交错闪现。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说我养你这种话啊?蓝珊心想。但想到林千树说我养你啊的时候,她心里也是甜甜的。
第178章
一阵乱打
两人正聊着天,陈蓉打来电话,通知她们:“白里川先生和陈蓉女士的婚礼定在本月十五日,请二位准备好丰厚的礼金。”
蓝珊差点没一头扎柠檬水里,问道:“干嘛这么急啊?您老人家好歹让我们缓缓啊!”
“一个星期够你们缓的了。”陈蓉说,“我和里川商量过了,孙乔那种豪门婚礼我们俩办不起,搞个节约环保版的就行了,再说我俩往台上一站,台面自然就撑起来了。”
“靠脸皮厚度撑起来的吧!”蓝珊说,“你也不是那种节俭的人,最好也别搞什么节约,免得结完了婚后悔,孙乔那种豪门婚礼办不了,普通小资婚礼应该没问题吧?你需要用钱就说,我没钱,这不还有个豪门阔太呢嘛!”
“也不会太节约,不会办成生日派对,你就放心吧!”陈蓉在电话那边乐的不行,“只是不想太奢侈,毕竟我俩现在还给地主家扛活呢!结个婚再欠一笔钱我心里也不踏实。”
“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蓝珊感叹道。
“轻点刮,别把眼睛刮瞎了,怎么见证我结婚啊?”陈蓉笑着说。
蓝珊又把电话递给孙乔,孙乔又跟她说了几句话,才把电话挂了。
“他们俩也太急了!”蓝珊说,“陈蓉急吧,还说得过去,白里川才刚过法定结婚年龄,急什么啊?”
“白里川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小没家,天天盼着有一个家,他比谁都着急。”孙乔心里想林千树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家不就是一个形式吗?领了证,举行个结婚仪式,就有家了?”蓝珊嘀咕道。
“是啊!什么叫家,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个户口本上那才叫家。你那种观念太超前太精神层面了,我们普通人接受不了。林千树嘛……”
孙乔笑了笑,顿了顿又说,“他就算接受了,也是被动接受。蓝珊,你相信我,林千树因为爱你,所以能接受你的一切,但那是以委屈自己为前提的。
这话我只跟你说一次,如果你真觉得结不结婚没什么所谓,那就结婚呗,反正对于你来说都一样,但林千树会高兴的发疯的。”
蓝珊不想结婚不单单是因为对婚姻无所谓,更深层次的原因是恐惧,恐惧自己会变得跟妈妈和她从小到大看见的那些女人一样,被婚姻束缚的死死的,一辈子都为了别人而活。
相爱的确可以让人忽略掉这些恐惧,成为结婚的理由,可爱不是永恒不变的,就像那些鲜花,无论曾经开的多么娇艳,枯萎才是它必然的归宿。
就为了盛开时灿烂的短暂时光,付出一生的自由,值得吗?
陈蓉的婚礼没有给蓝珊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尽管陈蓉说了不需要她们帮什么忙,也没找蓝珊当伴娘,但蓝珊和孙乔也不能袖手不管。
其实也并不是因为要帮什么忙才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是一场接一场的婚礼让蓝珊好没来由的紧张,就好像马上结婚的是自己一样,她那几天不停地做着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婚纱,一回头就看见林千树让人心疼的眼神。
那天晚上,蓝珊又在梦里看到了林千树的眼神,瞬间清醒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愤怒,抓起枕头照着熟睡的林千树一顿乱打。
林千树睡梦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睁开眼睛看见蓝珊在黑夜中挥舞着枕头,完全蒙了。
他迅速的按量台灯,一把将蓝珊搂在怀里,不停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说:“怎么了?怎么了?我在呢!”
我知道你在呢,你不在我打谁啊!蓝珊心想。但这话可不能说,大半夜的自己像疯了一样拿枕头打人,除了装傻还真不好找个合适的理由。
那索性就装傻吧,发疯也好,吃错药也好,撞邪也好,随便林千树怎么想。
蓝珊趴在他肩上不说话,心中想着你明早如果问我,我继续装傻充愣,不知道,爱咋咋地。
好在第二天早上林千树没有问,一如平常,吃过早饭,亲了蓝珊一会儿就上班去了。
蓝珊自己在家犯嘀咕,打电话跟孙乔说了,让她分析分析林千树的心理。
“他不会以为你撞邪了,背着你找大仙去咨询了吧?”孙乔在电话那头乐的不行。
“他说不定压根就知道我是清醒的,故意的。”蓝珊心里猜测,却也不敢肯定。
“话说,你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大半夜打人啊?”孙乔笑完了问道。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解释,蓝珊想了半天,感觉这些天憋得实在难受,说道:“我这几天老是梦见那天穿婚纱的场景,一回头就看见林千树的眼神,那眼神让人……”
她想说让人烦躁,但想想又不对。
“让人心疼吧?”孙乔说。她当时也看到了林千树的眼神,就是这个感觉。
“你也注意到了?”蓝珊说,“我白天能想到,晚上梦里还能梦见,烦死了烦死了,昨天做着梦就醒了,越想越烦,就拿着枕头打了他一顿。”
孙乔又是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才说:“你也真是,你就不怕他睡梦中搞不清楚状况,还手吗?”
蓝珊一怔,这个她倒没有想过。林千树在她面前连句重话都没说过,生起气来也跟撒娇似的。
但睡梦中的人,脑筋未必灵光,被人乱打一通,难免会在搞不清楚状况下予以还击。
但林千树没有,他不但没反击,反而将蓝珊搂在怀里,拍着她的背,又说了一句令蓝珊反复想起的话:“我在呢!”
蓝珊不得不承认,她喜欢林千树对着她说这种话,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听进耳朵里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心里像灌满了糖浆,甜腻腻的。
完了完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我在呢!”蓝珊感觉这一切都像是林千树无形中设下的圈套,而自己正被一点点的套牢。
“这样吧……”蓝珊说,“你今天晚上,半夜起来打老韩一顿,看看老韩什么反应。”
孙乔在一瞬间还真想试试,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大半夜拿枕头打老公,还无缘无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想想都很诡异。她笑着说:“去你的吧!”
“可以试试嘛!”蓝珊笑着说,“我猜老韩都不会知道你打他。”
“老韩睡觉没你说的那么死……”孙乔说,“每次可乐半夜醒了,都是他第一个听见。”
蓝珊笑了笑,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想林千树要是当了爸爸,半夜里孩子醒了,嚎啕大哭,怎么哄也哄不好,瞧他不焦头烂额。
第179章
好戏就要开始了
陈蓉和白里川的婚礼还是来了,也终于来了。
接亲的地点就定在了花店,婚房是白里川在花店附近的一个小区租的两居室,两个人婚后暂时会住在那里。
虽然距离很近,但按照习俗,接亲的车队要绕着泸西新区走一大圈。
林千树不太想跟着去接亲,但白里川早上见到他时就让他一块去,他也没拒绝。
出发前,林千树给蓝珊发了一个短信,告诉她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出发。
蓝珊回复一句,说这边也准备好了,让他们壮着胆子过来吧。
林千树把短信给白里川看了,白里川笑笑,说:“千树哥,你帮我跟蓝珊姐说几句好话,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林千树一怔,随即笑着说,“不用怕,还没听说哪个新郎接亲失败的呢!”
白里川傻傻一笑,没再说什么。上了车,林千树坐在头车副驾驶上,回头一看,白里川紧张的眼睛发直,双手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鲜花。
林千树笑了,说道:“咱们是去接亲,又不是去抢亲,你怎么紧张成这样啊?”
白里川咧嘴没笑出来,说道:“我不知道,千树哥,我真的很紧张,感觉手在抖。”
“你这是娶媳妇激动的,没事,放松。”林千树笑着说,“你看看那帮兄弟,别说新娘了,就连伴娘都能给你一个不差的抢回来。”
白里川的伴郎有大学同学,还有健身房认识的朋友,一个个身强体健,而且都很年轻,坐了两车。
白里川回头看了看,见两辆车都紧紧跟在后面,心里瞬间有了底,紧张之感略微减轻不少。
蓝珊和孙乔昨夜一直在花店陪着陈蓉,花店中间的花都搬到了健身房布置婚礼现场了。
此时那里放着一张床,陈蓉穿着一套红色中式婚纱坐在上面。
她的伴娘差不多都是以前的同事,一个个正在检查整治新郎和伴郎的道具,满脸的兴奋。
陈蓉父亲一直一脸严肃的站在一边,她妈妈却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拉着陈蓉的手,什么话也不出来。
陈蓉倒是一脸兴奋和期待,不时的向门口的方向望去,尽管花店的窗子和门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
蓝珊瞧见她那副急切的样子,笑道:“你一会儿不会自己走出去吧?”
“咱们还是派两个人看着她吧!”孙乔说,“万一她急不可耐,自己去把门打开,这些东西就白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