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可能在初中就被「安排工作」的小毛丫头,刘青山迎来了一连串的刁难,但他认为这不过是一场突发的「遭遇战」而已。
“回去拿所在地派出所的证明来。”小女警听着刘青山说明了来意,头也没抬的给了他一句。
“我是往那边迁户口,是那边的派出所需要我来这里开证明的!”秋月在窗口前弯着腰,想把程序跟她说清楚。
“俺说话你们没听明白啊?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赶紧回省城拿去,要不就别办!”小女警依旧是头也没抬的就把他们给赶了出来。
两个人又回到了省城,管片的户籍警一听他们的要求立马被逗乐了。你们往我这落户,让我开什么证明,给你开个玩笑还差不多!
青山说没开玩笑,人家说得是清清楚楚,让你们先给他们开证明,他们才能给你们开证明。户籍警顿时就无语了。
两人再次返到了山城的果子沟。“小同志,证明开来了,给您!”刘青山恭恭敬敬的把证明给递了过去。
“条件不全,还要加盖经办人的印章。”小女警一把将证明给扔了回来。
“这上面不是已经有我们派出所的印章了,干嘛还要经办人的印章?”
青山这才发现,遭遇战变成了阵地拉据战。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就要变成攻坚战了。
他们又回到了省城,辖区派出所的人气坏了,说你从农村往我们省城中心区迁入户口,我们都没说什么,要想吃拿卡要也得是我们呀!从一个小小的山城往出迁户口咋还整出那么多破事儿!
总之来回折腾了四五趟,山城这个小女警不是说这不对,就是说那不行,又让所在单位出函,又是让回街道打证明,没一次说全的。
刘青山忍不住了,“你这是什么工作态度,哪来的这些说道?这不是故意刁难人么!”
第37章
被搅黄的婚宴 01
“刁难!谁刁难你了?你再说句试试!”小女警这才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这也算是她第一次给刘青山和秋月一个正脸相对的待遇。
“俺们这边嫁到上海北京大城市的姑娘多了,都是这么弄的,人家也没抱怨什么。就你一个从小省城来的话多,省城的怎地,省城的就以为自己很牛逼呀!”
“我们也没谁说过省城的牛呀!这话都是你自己说的!还有,都谁嫁北京上海啦,我咋不知道呢?”秋月想让小女警下不来台,结果人家都没惜的答理她。
“那请你告诉我,办这事还需要什么手续,我好在下次全都带过来。”
尽管青山之前也曾提出过这种要求,但结果是一样的,小女警仍是以一个「切」字结束接待,无论再问什么都是金口难开。
总之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这件事才算完。从始至终,刘青山一直捂着腰包就是不「出血」。
当他走出这个小派出所的木门时,不禁破口骂道:“什么傻逼地方,办这点事还费了这么大的劲!”
屋内传出了小女警的声音:“明知这地儿傻逼还往上沾,你岂不是比傻逼还傻逼!”
秋月赶紧推着青山离开,“快走,这里的人都野得很,打你个半死都是白打,可别吃亏喽。当年我们家就是因为被这里的人欺负得太狠了,没招了才从这里搬走的。”
青山很纳闷,心想:不可能吧!就连葛桂兰和季卫国这种神经侠侣式的高手组合都能让人给欺负跑了,那这地方可真是藏龙卧虎啊!这里就别叫果子沟了,干脆就改名叫「疯人沟」好了。
刘翰林把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一番,然后又把全套的家电进行了更新换代。
新家具也定制好了,不过五一节后才能交货。赵红梅又给秋月买了些铂金和黄金的首饰,钻戒是少不了的。这一套下来,五万来块就出去了。
刘家老两口心里想着,因为婚礼和彩礼的事让小儿媳妇了受屈,那就尽可能的在其他方面给她找回点心理平衡。
于是就打听好价格,给了两个人五千块钱,让他们去市内最有名气的一家影楼拍婚纱照,以此做为对取消婚礼的补偿。
虽说这价钱只属于中档偏下的档位,但秋月却是开心的不得了。
她这次可是过足了穿婚纱的瘾头,心灵上失落的婚纱情结在这里总算是得到了些许的弥补。
父母要把向阳又稍大的南屋让给小两口住,北屋比南屋冬天要阴冷些,青山不忍心,也就没答应。但老两口很坚决,说等家具到位后你们就搬南屋里去住吧。
刘家人在这边布置着新房,季家人在那边商量着对策。
“你们都说一说,俺们到是去不去?”葛桂兰在家庭会议上向大家征求着意见。眼看五一节就要到了,刘家的那桌婚宴还等着他们大架光临呢。
“去,当然得去啦!干嘛不去!”秋菊第一个蹦了出来,她从来不嫌事儿大,是属于在火灾现场放炮仗那伙的,「唯恐天下不乱」是贴在她身上最显眼的标签之一。
“我们要是不去,那真就随了刘家的心了,闹不好他们还以为我们家好欺负,认为我们家是怕了他们。我们不但要去,还要给他们老刘家弄点颜色看看,让他们长点记性!”秋菊的意见表达完毕。
“对,俺们老季家可不是没人,他们以后要是想欺负秋月,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秋天嘴上说一套心里想一套,他关注的是那桌美味佳肴。
“你们愿意去就去,不去就拉倒,反正俺是得去呀。”秋季想在省城玩两天,看看那里的花花世界。上次没能得逞,这次是坚决不能错过。
“这又不是鸿门宴,有啥不能去的,去!”季卫国要找刘家人置气,这是个报仇的机会。
葛桂兰其实跟他是一个想法,三女儿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嫁给了刘家,她心里那叫一个窝囊,无论如何也要把丢的面子给找回来。
全票通过,季家人开始着手赴宴的准备工作。
刘青山不止一次让秋月打电话嘱咐家里人,告诉他们可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别在婚宴上生出什么事端来。因为他实在预测不出季家的几位「大爷」会在什么时候拽出什么词儿来。
「五一节」那天一大早,季家人浩浩荡荡地就奔着省城而来。他们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到酒店会合,而是直接冲到了刘家。
葛桂兰一进门二话不说,便从大拎包里拿出来四把巴掌大的小扫帚。爹妈加上大姐二弟四位人手一把,奔着刘家房间的四个角落就扫了起来。
刘家人都被惊得呆呆地傻愣着,心说这帮人咋这么勤快,还上赶着来给我们家打扫房间?
秋月也不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就把秋季拉到一边问话。而秋季却选择了笑而不答。
四个人的模样与其说是在扫墙角,还不如说是在扫空气,或者说是在扫某种假想物。
他们一边扫还一边叨叨咕咕地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玩儿意。
还没等刘家人缓过神,四人已经扫到了门口。然后葛桂兰变戏法般拿出来个小撮子,将那假想之物扫了进去,而后又拎出个空酒瓶子,在装模作样地将撮子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倒进瓶子后,便立马将盖子拧死。最后她又掏出一大块红绸布,把瓶子给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俺们这是在扫财哩!”葛桂兰忙乎到这个时候才说了话。
“俺家三姑娘身上带财,俺们老季家的财都带在她身上呢,要是她嫁给你刘家就把俺家的财运也都给带走了,那俺家咋办?没别的办法,只好扫回去咯!”这一招是她们之前特意去拜了大仙才求来的指点。
刘翰林夫妇虽说都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也没信过这类说法,但季家人整的这一出却是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它膈应人,换谁都得急眼。
然而不管怎么说,今天也算是个大喜的日子,刘家人也不好动气发火,只能先忍着脾气任由季家人胡作。
酒店的大包间里老老少少的坐了十四口人,看似热闹融洽的场景下,却是刀光剑影,杀机四伏。
“你们都能来,我和老刘真是太高兴了。”赵红梅说这话时脸上却并不见什么高兴的模样。
“这孩子的姥爷姥姥怎么没来?一起过来乐呵乐呵多好!”一肚子心眼儿的季卫国指着琪琪问道。
李丹对季卫国答道:“我的父母走得早,在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都去世了。”
“哦,是这样。”季卫国不吱声了。葛桂兰却来了好奇心,她直着眼神儿地发问:“那他们都是怎么没的?”
李丹看了她一眼,只来了句「说来话长」,就不再言语了。
“这孩子的爷爷奶奶怎么没来?也一起过来认识认识嘛,以后好互相的走动走动啊!”刘翰林指着苗苗问道,他是想客气客气。
葛桂兰瞅了一眼苗苗和佟振东,没好气儿地撇了撇嘴,“前几天人家老两口子豆子吃多了,有屁没放出来,给憋坏了。现在正住着院呢,估摸着也快走了。”
佟振东晃着身子瞅着天花板,全当什么也没听见。苗苗也是只顾着琪琪送给她的玩具,什么反应都没有,因为这种话她听得多了。
按理说,大家都是奔着刘青山和季秋月才聚到一块的,可愣就是没人叨咕他们俩这茬儿。
秋月憋了一肚子的委屈,没当场哭出来就已经算是给足了大家的面子。
而刘青山则憋气又窝火地捂着腮邦子,火辣辣地感觉还没消失,那是昨天晚上又挨的一巴掌。
刘翰林始终觉得对不起老友,他想在婚宴时把老乔一家人也给请过来,就当是婆家的作陪。
赵红梅自然是不赞同,“青山和香君现在成了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还让老乔他家人过来干嘛,给人家添堵吗?”
季秋月听说要请香君一家人来,吓得直摆手。她真的很怕香君。
虽然她们俩只见过两三次,却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每次香君不会主动说话,即便是长辈介绍了,对自己也是斜眼抹搭地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也许是因为「抢」了刘青山的缘故,香君对秋月始终流露出一股高傲的冰冷,这让秋月见到她时很是胆寒。
另外再加上香君那张能迷死人所有男人的娇容与魔鬼般的身材,更使得季秋月在她的面自惭形秽,总是有一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而刘青山也是不敢面对香君的父母,据说老乔头子为他和香君的事还气得躺了好几天,这就更不能打照面了。反正他现在的想法是能躲一天是一天,尽可量地不去自找倒霉。
刘家打消了请老乔的念头,可老乔却上赶着找上门。虽说没了婚礼,但毕竟是娶媳妇过门儿的大婚之喜,作为一辈子的老友当然要走情送礼表表心意。
于是老乔就带着老婆女儿赶来道喜。他说明天的婚宴是你们两家亲家的过场,这种场合我就不敢来掺和了,提前一天把红包送过来,略表一下老友的心意。
刘翰林接过包着五千块钱的红包差点没哭出来,啥也别说了,都在酒里。两个老头子一顿就干光了两瓶白酒。
两位老姐妹都没吃喝的心思,就拉着手回到南屋里聊起了家长。
这时饭桌上一共有五个人,两个老头子忘情地对饮,青山和香君不动筷也不喝酒,大眼瞪小眼地又不说话。
这下可苦了秋月,她吃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地坐在那里,感觉自己就是个无足轻重的电灯炮。
在经历了几次目光的对撞之后,秋月把心一横,以攻为守。
她给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满了啤酒,然后双手端起酒杯对着香君说道:“香君姐,我从来都不喝酒的,但是今天我要破个例,陪你喝上几杯。”
“哦——秋月妹妹特意陪我喝酒,这倒是我的荣幸了!”
“不不,应该说是我的荣幸才对!能够借着青山的光,结识你这样一位姐姐,当真才是我的荣幸呢!”
“呵呵……不敢当不敢当!”乔香君没想到,秋月看上去一副呆呆的乡下妹子模样,关键时刻嘴皮子还挺溜的。
“首先我要向姐姐敬三杯酒,这第一杯酒,是代表我和青山夫妻二人……”
怎么,这就开始宣示主权了!乔香君听到秋月特意咬着重音地说出「夫妻」这个称谓时,脑袋嗡的一声,人家再往下说了些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不用多寻思,这丫头片子是在跟我示威呢!“夫妻!夫妻!”在这个词儿面前她已经成了局外人。
秋月确实是在暗示乔香君:别看你跟青山从小光屁股长大,又是竹马又是青梅的,但那都是过去式。
现在的刘青山是我季秋月的男人,他是我的老公,我是她的合法妻子。所以,你要是有眼色的话,以后最好离他远点儿!
女人之间的争斗,就如神仙打架,表面上谈笑着,暗地里都已经元神出窍撕成了一团。
往日里一个眼神都能够秒杀秋月一百次的香君,今天却败北了,败给了这个她从来就没正眼瞅过的乡下妹子。而她战败的原因就两个字——名分。
刘翰林有点喝大了,赵红梅要照顾他,就让青山和秋月送老乔一家人出小区。
香君却给拦了,她笑着说青山一个人送就可以,新娘子就免了吧。而秋月来了个就坡下驴,很客气地与乔家人道过再见后转身就回了屋。
“你们先到大门口打车,我跟青山有话说。”支走了父母,香君与青山在楼群拐角的阴影处停下了脚步。
两个从小的玩伴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单独相处过了,如今面对面地站立着,感觉有点怪怪的。
“你要跟我说什么?”青山傻呵呵地等着干妹子发话。哪知香君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个嘴巴,扇的那叫一个脆亮,打得刘青山眼前直冒金星。
“你嘎哈?你们家打人有瘾是不!”刘青山捂着嘴巴直急眼。
上次被老乔扇了一嘴巴,这次又被她闺女来了一巴掌,这爷俩打人都是配着套来的。
“啥也不干,就是想抽你!怎么着,你要是想还手就扇回来呀,今儿我就陪你过几招!”
“谁有工夫跟你扯闲蛋!”生气归生气,青山却没有动手的想法。
乔香君招摇地扭着胯骨扬长而去,并没说出打人的理由,或许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打青山一巴掌。不过打了就是打了,女人跟男人动手的理由就是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