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瞎说什么呢?”秋月急得直跺脚。她把事情的经过又详详细细地跟老娘说了一遍,虽然当时也给她心疼得够呛,但是也没有办法。
没想到茶杯上的一个小小豁齿,竟然也成了母亲攻击公公婆婆的由头。她担心青山要是回家一学老娘说的话,自己的脸可就没地方搁啦。
如果是别人这样说自己的父母,刘青山也许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脚,但面前这个耍泼的女人是秋月的母亲,这就没办法了。
就算是有再充分的理由,也不能干出踹丈母娘这种事吧。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比较有理性的文明人,决计不会做出打老婆踢丈母娘的行为。
然而凡事都有个度,当他最后被季家人逼迫得忍无可忍的时候,身上仅存的一点理性与文明全部都被媳妇与她的娘家人给磨灭掉了,失去了约束的他扇起老婆打起丈母娘来比任何人都要狠。
“白给你拿东西就不错了,不就是个小小的豁口么,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还在那挑三拣四的!”
秋季打母亲的脸从来就不看场合,此时她又出手为三姐夫抱不平。
“人家要是不想给你就不会让三姐把东西给带回来,再说三姐都已经说是她不小心给磕的,你还死咬着三姐夫的爹妈乱喷。你要是再这样的,人家以后还能给你东西了么!”
“你是哪伙的?这个死丫头片子,别忘了你是打小吃着俺的奶水长大的!”
葛桂兰觉得小女儿的话有理,可她还是不管那一套,端着东西就走开了,对青山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你当俺愿意吃你的奶啊,俺还不如喝酱油长大了呢,好变成带翅膀的燕巴虎远走高飞!”秋季说完又跑出门,去找那帮野小子鬼混去了。
“特玛的齁死你!你这小样的能飞哪去?飞到哪儿都跑不出俺的手掌心,你老娘就有那如来佛的本事!见天的往外疯跑,有能耐你就别回来吃饭!”葛桂兰对着秋季的背影怒吼着,大嗓门把墙皮子上的灰尘震得直往下掉。
秋天晃着大脑袋凑了过来,“咱妈是谁啊!比如来佛的功力都要高出几百万倍!”他把马屁拍得啪啪作响。
“你们都想点有用的吧,行不!”季卫国今天心情不错,想要跟女婿玩玩麻将。
他支使儿子去把桌子收拾出来,把麻将准备好。秋天转身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刚抱着啤酒进来的佟振东。
刘青山欣然应战,现在他的心情很放松,因为口舌已经过去,那就是秋菊在梦中出现的应验,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或是闪失。
而接下来顺理成章的就要输钱了,因为已经提前梦到了秧子,所以输多输少无所谓,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那边几个人连吵吵带喊的打着麻将,秋天在一旁看着热闹,准备随时当替补。这边屋里秋菊哄睡了苗苗,就和秋月唠起了闲话。
“俺让你家青山帮着带的手表还有信儿吗?这都快过去一年了,他可是一直都没提这事啊,小气鬼,很怕俺白拿不给钱!”秋菊劈头盖脸就训起了妹妹。
秋月不好意思了,说:“他现在忙得很,哪有时间去给你划拉啊?”
“行了,不难为你了!省得你又该哭了!”秋菊大度地把手摆了摆。
“你看俺这丝巾咋样?能看出来新旧吗?”她又显摆的从衣架上摘下一条紫色的丝巾递给三妹看。
秋月接在手里,仔细摸了摸。“手感挺好的,颜色不错,就是素了点没有花样图案。啥时买的?”
秋菊跟妹妹讲起了丝巾的来历。“俺哪会花钱买这种高档东西,这是一个玩麻将的牌友就地作价抵给你大姐夫的。昨天有个女的在麻将社输急了眼,就用这丝巾跟他换了五十块钱。
但她翻了盘后就走了,也没往回赎,说就当是谢你姐夫的。
她还说这个丝巾买的时候花了四百多块呢!可俺觉得她是在唬俺家那口子,一个破丝巾能值那么多钱么?”
“应该是能值那些钱吧,前几天俺婆婆也买了一条丝巾,听她说花了六百多,快七百块钱呢!”秋月无意中说起了婆婆。
“呵呵!你家老婆婆还挺花哨呢!那么大岁数了还戴这东西,竟然还花了七百多,挺能下血本的,对自己够狠!”秋菊想象着秋月婆婆戴丝巾的模样,那一定是非常好笑的。
“她哪会为自己花那么多的钱呀,那是给李丹的一个姨买的,就是俺家大伯嫂子的姨。”
“吃饱了撑着啦?花那么多钱买个丝巾送人,没病吧,有点钱烧的!”
秋菊把屁股在炕沿上挪了挪,一股酸意像电流般传遍了她的全身。咋就没人买东西送自己呢,看着手里的这条二手丝巾,她气不打一处来。
秋月看出大姐的想法,拍着她的后背笑着劝道:“你这条不也挺好的吗,而且才花了五十块钱,占了天大的便宜啦!”
“谁稀罕哪,别人戴过的,还有股子汗腥狐狸味呢!”
“那你就不会洗洗?”秋月被姐姐逗得更收不住笑了。
秋菊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她要请教妹妹一个问题。“你说你家老婆婆咋就想起来给一个老太太买丝巾呢?还花那么多的钱,是不是欠人家很大的一个人情?”
“不是,是李丹她姨要过六十岁的生日,俺婆婆就去了商业城,左挑右选的买了这个丝巾当生日礼物。”
秋月一脸羡慕的神情说道:“那个老太太家庭条件好,不缺吃不缺穿,也没有操心的事。人家长得可年轻啦,我都看见生日照了,脸上一点褶子都没有,就跟四五十岁似的。”
“是吗?啧啧!还是人家有福啊!”秋菊发自内心的感慨,她又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她办生日宴一定收了很多的钱吧?”
秋月摇着头,“一分也没收,大家都给她送的东西。还都是送的小物件,而且东西越小越值钱。”
“那是咋回事啊?”秋菊觉得这事太有意思了。
“人家不缺钱,事先都告诉大家了,别给拿钱,谁拿跟谁急。俺婆婆说就数这样的人最难伺候了,送礼物都不知道该送啥。
知道她爱美,想来想去的就买了条丝巾,结果过去后才发现,属她的礼最薄。
有人送了一对金元宝,还有人送的是特高级的化妆品,那一套下来,也不比金元宝便宜多少!”
“天老爷啊,这比收钱还狠哪!”秋菊一声惊呼。
“虽然属俺婆婆的礼最便宜,可她花钱买丝巾时也是心痛得快岔气了!”秋月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么贵的东西,能不岔气么!要是换了咱娘,直接就背过气了!”秋菊小声的开着老妈的玩笑。
“其实这还不算贵的,还有一千两千的呢!俺婆婆连看都没敢看。一条丝巾上千块钱,你说都是啥样人能买呢?你说咱们啥时也能买得起呢?”
秋月眯起了眼睛,她在想像那些有钱人买东西时的模样,也在向往着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变成那种出手阔绰的有钱人。
“别想了,跟俺们不挨边!”秋菊往后一倒,躺在了炕上。
“俺们姐几个能活到这么大就阿弥陀佛了,还想着要咸鱼翻身?省省吧!”
是啊,四个兄弟姐妹,能活到现在,自己还成了家……秋月又抹起了眼泪,她又想到了以前的苦日子,又想起了父母的不易……
青山只在季家住了一天就回省城了,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只围着媳妇娘家这颗太阳转。
就这一天他也是熬过来的,传销洗脑般的节目一个接一个,他被迫着接受了好几遍忆苦思甜的感恩教育。
当然,不是感自己父母的恩,而是季家在向他灌输要感老丈人和丈母娘的恩。
等他回到家时,兜里只剩下了不足一百块钱,其余的都填在了季家的坑里。
那哪是个坑啊,简直就是个无底洞!“靠,以后俺也要生女儿!”一肚子火的刘青山对着灯泡发下了重誓。
又过了两天,秋月也回了省城。她在临走时特意交待二哥不要没事就往省城跑,上次因为他的突然造访老婆婆被刺激得犯了心脏病,好多天才缓过来,为这事她还挨了一顿批评。“你要是非去不可的话就事先给我打个电话。”她如此嘱咐着秋天。
秋月前脚刚走,心里存不下事的秋菊就找老妈谈心了。她要向老妈举报一件事情,一件性质特别严重,影响特别恶劣的大事情。
“妈啊,这回中秋节大家都过得挺的开心的啊,比你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还要热闹。”秋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可不是嘛!上次光想着秋天出国的事了,吃的也不香,喝的也不爽。”葛桂兰应着大女儿。
秋菊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哎,那次刘青山他爸和他妈是不是给你捎来三百块钱?”
“啊,人家是讲究人,俺过生日他们甩票子!讲究大了去了,铆足了劲才特玛给三百!”葛桂兰不知足,嫌给得少了。
“哼!我就说嘛,他们老刘家压根儿就没瞧上俺们老季家。看人下菜碟,甩份子还分三六九等的!”秋菊拧晃着身子又开始挑事了。
葛桂兰看了一眼大女儿,猜到她准是又听到什么消息得着什么信儿了,这是有话要跟自己唠。“有话直说,有屁直放!”她手里收拾着东西,耳朵已经腾出来了。
“你是让我一直放啊,还是让我往直了放啊?”上赶着通风报信还不遭待见,秋菊不乐意了。
“两掺儿!有多少屁尽管放出来,这屋子能装得下。”
“那得多臭啊!”秋菊用眼皮夹了一下老娘亲。“妈啊,你还不知道吧!青山他大嫂的一个姨前几天过生日,青山他妈就给拿了七百块多块钱呢!你收的那三百块钱,还不到人家一半呢!”
“多少?”葛桂兰一个高调门就像猫被踩到了尾巴,她一下子就把身子直了起来。连音带影的,把秋菊吓了一跳。
“七、七百啊,可能、可能不到七百吧!”秋菊小心翼翼的跟母亲报着数,她如小偷看警察似的看着母亲的反应。
“那个老死太太会给人七百块钱,不可能!你听谁说的?”
葛桂兰用目光扫了一下大女儿,秋菊明显感到那眼神里有丝丝杀气在开始聚集。
“听秋月说的啊,我的三妹你的三女儿,这话假不了!”
“哪有过生日给七百的,这是个什么数,不吉利!”葛桂兰还是不相信大女儿说的话。
秋菊跟老娘急了,“你看你咋就不信呢!对了,不是给钱,是买了七百块钱的东西送给人家。”
“七百块,烟酒糖茶柴米油盐得装一车,光是来回的搬腾也得累死她个王八犊子!”
葛桂兰恨恨的说着,她想像着那个老死太太来来回回搬东西的模样,不禁乐了起来。
“你还有闲心乐,赵红梅可没买你说的那些个破烂,她只买了一条丝巾。”
“胡说八道!一条破丝巾哪能值那么多钱?”
“哎呀,咱先别管丝巾值不值钱,咱就说这个事,你说气人不气人?”
葛桂兰装成没事人一样,又弯下腰接着干活,“有啥可气人的?钱是人家的,在人家手里,愿意给谁花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花多花少,怎么花也是人家自己说了算。俺们跟着较什么劲?生哪门子的气?”
“干嘛不较劲啊,凭什么给人家那么多,给你就那么少啊?”秋菊仍不嫌事大。
“人家给你是情分,不给是本分。”葛桂兰表面上看似洒脱,其实心里面早就在运气了。
第66章
不能吃亏的丈母娘 03
“这不是情分本分的事,你说俺们差哪了,是俺们缺鼻子少眼睛了还是缺胳膊少腿了?秋月老婆婆家狗眼看人低,拿俺们家当要饭的!”秋菊就捡那难听的刺激老妈的神经。
“不吃馒头争口气,这个面子咱们怎么着也得要回来。”她又给拱了拱火。
葛桂兰微微一乐,“俺们是什么样的人家!像俺们这样有素质的人家能跟那种没教养的人家闲扯蛋吗?别丢了自己的身份!”她仍是满不在乎的模样。
这不像是母亲平日里的风格呀!她老人家该是病了吧?难道发烧把脑子烧坏了?秋菊胡思乱想的瞎琢磨着。
“你和刘家是什么关系?是直系的亲家。赵红梅和李丹她姨是什么关系?是拐着弯的亲家。而且还不知道要拐多少道弯呢!
谁知道那是哪个亲戚家的姨呀?这两家的待遇能一样吗?
要是换了旁人,肯定得先把你侍候高兴才对啊!他刘家可倒好,给个远房亲家花那么多的钱,反把你这个实实在在的亲家给冷落了,她心里咋想的?她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好好琢磨吧!”秋菊撂下话后扭身走了,对于这种看不惯的事情,她不吐不快。
听着女儿的挑事,葛桂兰不是没有想法,她当时就觉得左边的脸被刘家一记铁沙掌给打没了。
于是暗中就已经产生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只是还不能说出来。
万一要是不能成功的话,那她右边的脸也没了,没脸没皮的样子,在自己儿女的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好哇!他奶奶的,这两个老不死的竟敢看不起俺!”她把手里的活一扔,将双手在衣服的前襟蹭了蹭,像推磨的毛驴一样在屋里转起了圈,这是被老刘家给气的。
“看人下菜碟的应该是俺啊,你们老刘家算是个什么东西?咋时就轮到你们了?竟然在俺的面前装大尾巴狼抖威风,这是要逆天啊!
这是要造反啊!一样的过生日,给人家就七百,到了俺这就变成了三百,这不是熊人呢么!这不是从门缝里往扁了看俺们嘛!”
葛桂兰停止了转圈,把计划又整理了一下,然后准备出击,杀他刘家一个措手不及。
等她回头把这事跟老伴一说,季卫国也是气得咬牙切齿,于是问她有什么打算。葛桂兰说作战计划已经拟定完毕,就等着行动了。
季卫国很是意外,老伴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真是高效。“你比老美的反恐部队还要迅速哩!说说看,你是怎么计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