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啥呀?你看你这孩子,有话就往外说呗,咋还断片了?”老两口急了,催促着他赶紧往下说。
“不过就是风险系数太大。”
“怎么个主意,咋还有风险哩?”季卫国不禁警觉起来。
刘青山又挠了挠头,“还是别说了,这个主意真不太好。”
“你这败家孩子,你要么别说,要么就全说出来,现在说一半留一半的,故意逗俺们玩呢!有话赶紧说!有屁赶快放!”
葛桂兰的大嗓门把睡梦中的秋天震得肥脑袋一晃,他猪一样哼哼一声后,又侧过身子接着睡过去了。
葛桂兰回头看了看儿子,对着青山小声道:“屁再臭也得放出来,哀家恕你无罪!”刘青山一乐,把自己的主意说了出来,如此这般……
季卫国听得后背冷飕飕的,葛桂兰却是不住的点头,大赞女婿有才,鬼点子多。
正月初六和正月十六,季卫国和葛桂兰带着宝贝儿子连续去了两次孙家,并约定在正月二十二就把小敏给带回山城。
一来是为了节省迎亲的费用和时间,二来是为了家里能多一个劳力,收拾婚房的活也不轻啊。小敏以后要住的房子,当然得由小敏自己动手收拾。
就在季家人兴高采烈的准备婚礼的时候,他们忽然得到了一条小道消息:这个地方因为沉陷要动迁了,但是要往哪迁,怎么迁,不知道。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准信儿传过来。
这个消息令季卫国又喜又忧。喜的是拆迁就预示着他将会得到一笔动迁赔偿补贴款,如果消息是真的,那他极有可能会一夜暴富。
忧的是婚房白收拾了,这下可赔了。另外动迁后要去哪找地方住呢?
这也是个大问题。想要再弄一套这样的小院是不可能的,这套院子相当于是绝版。
要是买楼房的话就得花费一笔巨款,还牵扯到装修的费用问题,这又是一笔花销。
而且每年都要掏一次冬季采暖费,没有尽头的掏钱,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自己变成了大头。
葛桂兰听到信儿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查账本,然后列出了长长的一大串名单,上面全都是还欠着她们家礼的邻居们。
“这些人家的婚礼俺一个也没落下,俺们家的婚礼他们也必须得来,一个也不能放跑了!这要真是动了迁,就全特玛跑没影了,上哪去找他们?秋天婚礼的时候就是绑也要把他们都给绑来!”
初五从山城回来后,秋月就像个复读机一样,追着屁股从早到晚的对着老公就是一句话:“你啥时候把三万块钱给咱家汇过去呀?”
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刘青山还是没个动静,就像忘了这个茬一样,根本就不提钱的事。
秋月严重怀疑他是变卦了,所以就加强了追击的火力,即使是在被窝也还是这句话。
这么大的事刘青山怎么会忘呢,他也不是在刻意的躲避。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份大礼他迟早是要给季家送去的。
但是具体要不要送三万块,他还在等待一个消息,只有这个消息被按了确认键,他这边才会出手。
第76章
秧子的婚礼 06
这天晚上秋月又问老公钱啥时到位,二哥婚事要紧,娘家那边已经急得火上房。要是再不汇钱过去,老妈可能就要亲自来省城取钱提款。
“急什么,我又跑不了!”刘青山被迫捐款三万还要被催账,心中的感受可想而之。
原指望用大哥大嫂给的八万块钱作个购房基金,然后争取在三年之内也就是2005年之前买个大房子。
现在可倒好,稀里糊涂的就被媳妇的娘家人给拐去了一半。
他在脑子里前前后后过了一遍,再加上这次舅哥结婚的费用,从自己的手里已然给秋月家送去了近六七万块钱。
虽说十五万的彩礼因为葛桂兰的原因没兑现,但实际上刘家被季家搜刮走的钱数已经是远远超过了这个数字。但即便是这样,季家人仍是认准了刘家还亏欠着他们。
懵懵懂懂娶了一个媳妇,没想到还要搭配来一伙前世的冤家今世的对头。
这种搭配捆绑式的「销售」真是太坑人了,当然也是非常的折磨人。
老丈人、老丈母娘,大姨子、二舅哥,没一位是省油的灯,他们对自己亲女儿亲妹妹的婚姻不是拆台就是挖墙角,反正跟女婿一张嘴就是——要钱!要钱!
尽管如此刘青山还在暗自庆幸,多亏季家的老四是个丫头。
如果季秋季也是个小子的话,那么秋月的娘家人还不得逼自己卖血给他们筹钱娶媳妇!
“香君!”刘青山的脑海里猛然蹦出来一个人影,没错,就是乔香君。
如果当初选择跟香君结婚的话,那还会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吗?
显然不会的!两家人都是知根知底,家境条件也是门当户对,哪家也不会为了「平衡」资产而搞「劫富济贫」的勾当。
况且老乔头两口子都对自己视若亲儿,哪能会像季家父母变着花样的来折磨自己,再说他们也不是那种人品啊。
万般懊恼的刘青山心头掠过了两个字——后悔。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眼下只能硬着头皮将婚姻进行下去。
他在婚姻关系中要奉陪到底的不只是媳妇季秋月,还有一肚子下水的老丈人,装疯卖傻的丈母娘,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姨子,还有一个专靠算计亲人为生的寄生虫舅哥。
至于那个玩世不恭的小姨子还算好,迄今为止还不曾给自己添过什么麻烦。
刘青山觉得自己衰透了,自从结婚之后不相干的烂事就没断过,这全拜秋月的娘家人所赐。
认为自己倒霉到了顶点的他还不知道,这些只是刚刚开始的热身,K线图显示他的霉运其实尚在谷底。
等他有所适应之后,来自媳妇娘家的磨难便会接踵而至,并呈浪潮海啸般创造出一个个新的高点纪录。
“喂,跟你说话哪!你那三万块钱什么时候汇过去呀?”秋月一声吆喝把正在走神的刘青山给拉了回来。
“我妈一白天给我打了不下十次电话,你再不汇钱她就要亲自来省城啦!”
老丈母娘要亲自跑来省城,免不了又会威胁耍飙连骂带闹地折腾一通,这可使不得,说什么也不能给她机会跑省城来。刘青山终于开口说话:“你先往家打个电话问一问,然后再说。”
“打电话问什么?”秋月不知道青山要问什么内容。
“你问问你大姐家的钱到账没有,要是她们一分没少的都到了账,我的钱立马就打过去。”
刘青山留了个心眼儿,他怕秋菊和佟振东瞎忽悠,所以一直在等着那两口子的信儿。
要是秋菊家的钱没到账,或是只出个一万两万的,那他在这事上一定会向佟振东看齐,否则自己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一肚子鬼心眼全都用在自己家人身上,真是屈了你这个材料!”秋月对老公的小人行径嗤之以鼻,她闷着气道:“要问你自己去问吧,我可嫌这种事丢人!”
“打个电话有什么可丢人的?你要是不急就算了,反正这是你们家的事!”刘青山的一句又把老婆给惹毛了。
“我说你一肚子鬼心眼,真是一点也没委屈你!到现在还你家我家的,分得可真清啊!那你说我是谁家的?”季秋月越说越气,就和青山吵了起来。
就在小两口剑拔弩张谁也不让份儿的时候,季家人又适时打来了电话,终结了这场小规模冲突。
电话直接就打到了秋月的手机上,刘青山隔得远远的都能听见丈母娘在电话中的喊叫声:“秋菊家的三万块早就到账了,你们俩怎么还没动静?赶紧的,俺这边等着急用呢!”
刘青山听到后立即对秋月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用唇语说出四个字:明天到账!
秋月放下手机后仍是怒气未消,她继续对老公训斥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知道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你这张二皮脸就不红?”
她原想给青山弄点颜色看看,但是看在三万块钱的份上,还是决定暂且放老公一马。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老婆不记仇!”刘青山得意地哼唱着,他知道老婆现在有求于自己,就算是故意气她也没关系。
正月二十二,季卫国领着老婆和儿子又来到了孙家,要把儿媳妇给接走。
小敏娘为了迎接亲家的到来提前置办着酒菜,而小敏则是一边帮着娘干活一边哭。
她知道,自己走后老娘就变成了无依无靠的人,没有了自己的陪伴,母亲就要孤苦伶仃地面对生活中的诸多不易。
开饭了,季秋天主动跑到小敏的旁边,紧贴着姑娘的身子就往下坐。
小敏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动,却没离开原位,这令季秋天兴奋得几近抓狂。
这次他板住了吃相,甚至令人意外的没吃几口东西。期间他不断地在为小敏夹菜,仿佛这里是自己的主场。
当然,他的嘴也一直没闲着,拣着好听的忽悠着丈母娘,不外乎就是自己会如何善待媳妇。
“妈你放心,俺娶了小敏就绝不会亏待她,俺回去就拿个板子给她供起来,啥家务活都不让她干,就让她享福!”
小敏娘听着女婿的话非常高兴,甭管是真是假,能把这话说出来全当他是有这份心思。
吃饱喝得后季家人就准备起身赶路,小敏娘让他们再等等,说是要给闺女再交待些话。
眼见婆家人就要领走女儿,小敏娘的内心里其实难受的不得了。
她放不下也舍不得,又怕女儿到婆家后做事不周全而受刁难,就跟小敏细心交待着要注意的事情。
季卫国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皱着眉头说道:“时间不早了快点吧,过几天你们不是还能见面嘛,咋这么磨叽呢!”
秋天也说他还要办一件天大的事情,需要着急赶回去,便催促着小敏赶快拎东西出发。
小敏娘又想跟亲家聊两句,主要是想拜托他们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女儿,哪知刚一张嘴就闯下了大祸。
她向前探着身子,满脸赔笑地哑着嗓子对葛桂兰说道:“亲家母,俺这丫头从今天起可就交给您啦,虽说你家儿子腿脚有点小毛病……”还没等她把意思表达清楚,就被葛桂兰一句臭骂给截了。
“玛个臭X,谁家儿子腿脚有毛病!”葛桂兰一声尖叫打断了小敏娘的表白,接着她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这个老太太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特玛腿脚才有毛病,你们全家的腿脚都特玛有毛病……”
可怜小敏娘面对毫无征兆的状况根本就没时间准备雨伞,葛桂兰那散发着下水道气味的口水劈头盖脸地浇了她一身。
惊惶失措的孙家老太太听到葛桂兰歇斯底里的谩骂先是一愣,继而缓过神来,心怀胆怯的她非但没还一句嘴,反而还忍辱地拼命点头哈腰道着歉,那样子就如小鸡叨米。
“都怪俺这张破嘴哟!亲家母你就消消气吧!”小敏娘连扇了自己两巴掌,她考虑到女儿以后的处境,只想着别因为自己而让闺女在婆家受了委屈。
“妈——”被吓坏的小敏哭叫着拉住了母亲的手臂,一个劲儿冲娘摇着头,她想跟娘说不嫁了。
有这样一个疯疯癫癫撒野耍泼的老婆婆,嫁进这家不就是去送死吗!
小敏娘把女儿的手从自己胳膊上硬生生的给拽了下来,并坚定地把她推向了季秋天。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啦,可不敢再错过哩!”老太太在心里叹着气。
即使女儿在婆家吃苦遭罪的,也是比她跟着自己在家里面受穷强。嫁不出去再吃不上穿不上,最后的结果就是穷死饿死。
小敏是哭着走的。哭她的人生,哭她的命运,哭她咋就不能跟娘托生在一个无忧无虑的世界里。
四万多块娘就把她给「卖」了,虽然也知道这样做全都是为了自己好,但她还是无法迈过心头上的坎儿。
今后自己会怎样,娘又会怎样,全都是个未知数。不由得她又想起了在外打工的日子,虽然没有休息日,却也还算自由,只不过做为一个女孩子来说存在着较高的风险系数。
娘这么着急把自己给嫁出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然而她宁愿不去嫁人。或者说,是不愿嫁给季家这样的人家。
低着头沮丧地跟在季秋天后面的小敏,就如被季家人擒获的战俘一样。
恍惚间不经意的一瞥,她被自己映在地面上的身影吓得心惊肉跳!
那分明就是一个戴了枷锁镣铐的犯人的影子!这个影子若是活着的,它将被送往集中营。
这个影子若是死去的,它将被引向阎罗地狱。小敏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才使自己从幻像当中清醒过来,她看到给自己领路的不是日本鬼子,也不是牛头马面和夜叉,还是那个圆滚滚的季秋天。
“别哭了,这大冷天儿的,再把脸蛋子给冻坏就不好看哩。”秋天劝着刚刚到手的媳妇,“过两天就跟你妈又见面了,有啥可哭的!”
接儿媳妇的任务胜利完成。当然,与儿媳妇一同被接回来的,还有那三千块钱,季卫国长出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在当地绝对就是个奇谈,没谁见过娘家往外嫁闺女还要倒给婆家贴钱的,虽说是以嫁妆的形式拿走,却还是直接交到了老公公的手里边。
季卫国前两次不是白去的,他做事的目的性很强,从不会做无用功。所以经过了两轮坚持不懈的努力,他终于争取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守在大门口的秋季看到就要嫁过门儿的二嫂来了,便笑着迎了上去,她要与小敏打个招呼熟络感情。
然而秋天却没给妹妹机会,他就像一辆失控的火车头,一下子就把秋季给撞了个人仰马翻。“急成这样,让屎憋的呀!”秋季从地上爬起来冲着秋天骂道。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秧子季秋天确实是被憋坏了,他非常着急要解决问题,却不是消化系统方面的,而是憋了二三十年的生殖系统的生理问题。
当他拉着小敏猴急地窜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后,大家还是没能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包括小敏在内也是一头的雾水。
但是紧接着一阵叫喊与呻吟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把秋季和她的老爸老妈惊得目瞪口呆,老两口子这才明白过味来,敢情这便是秋天着急要办的那件天大的事情。
为了备战这个盼望已久且令人激动的时刻,季秋天和他的狐朋狗友们已经观摩了不少岛国小电影,不过那都是平面的电视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