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可以就这样,我周一到周五都住在家里,周末两天我就去带亮亮。”齐瑞明自己都没发觉,一提起这私生子,他满眼都是温柔的光,不自觉都带着夸赞,“亮亮真的很乖,下次带你们和他见个面,没准你妈会挺喜欢他的,以后把王娟赶走,给她点钱打发她,让她趁着年轻赶紧另嫁,以后也别再来烦我们,这样以后就让亮亮直接喊你妈大妈妈,家里多个人也就多双筷子,接触多了,你们一定会喜欢亮亮的!”
齐溪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就差没直接吐出来。
周一到周五在奚雯这里,周末去儿子那,齐瑞明到底是什么样的厚脸皮可以提出这种方案,把在妈妈这边当成是上班吗?周末再回到自己心爱的儿子身边享受假期生活?
还喊大妈妈,他还能更无耻下贱一点吗?
齐溪以为自己摊牌戳破齐瑞明在外有私生子的事,他就算装也要装的愧疚一些,结果这男人飞速借坡下驴,明摆着摆烂了——既然你们也知道了,那正好,我的宝贝儿子我也不东躲西藏了,把王娟这个天天问我借机要钱的正好给处理了,儿子带回家里养,一举两得。
妈妈拉黑他是对的,否则恐怕二次伤害要被齐瑞明没有底线的言论给气死。
“不论我也好,还是妈妈也好,我们都永远不可能接纳一个丑陋的私生子,妈妈的态度很坚决,必须离婚。”
齐溪已经不想再听齐瑞明再说出更恶心的言论了,她打断了齐瑞明的美梦,径自从包里拿出了早就打印好的财产分割方案和离婚协议书:“这是妈妈的意思,没问题尽快去把离婚证办了,你既然那么宝贝你儿子,也别周一到周五在我们家上班了,周一到周日都给你的宝贝儿子当爹去吧。”
齐瑞明显然不死心,可惜不论他怎么打奚雯的电话,都没法接通。
结婚这么多年,齐瑞明并不是不了解奚雯的性格,也知道她虽然看着温柔,但一旦决定什么,是很难改的,如今奚雯的态度,眼前的离婚协议书,恐怕宣告着这段婚姻是必然保不住了。
齐瑞明其实这几年一直很焦虑,因为法律业务是越来越难做了,新的优秀律师一茬茬的成长起来了,他本身业务水平就很一般,原本也是靠着容市律师竞争还没那么激烈,靠着先入行这个优势,加之一张嘴又十分能吹,忽悠到不少业务,毕竟律师这行业,不论最后官司输了还是赢了,该付的律师费还是得付。
但如今一来他年纪大了,精力跟不上,二来律师圈也越来越卷起来,新一批的年轻律师不论是体力还是业务能力,都远远比他强,法律行业也越来越规范,早年那些很野的做法,在如今的环境里都是行不通的,挣钱是越来越难了。
可自己儿子那边每年的花费只增不减,未来有可能高中就要送出国念,就算高中不出国,那大学肯定要让儿子出国,去名校最多的美国,这又是一大笔费用。
而王娟这几年不仅没消停,还变本加厉的要钱,原本她要钱用的就是威胁齐瑞明要把儿子的事闹到奚雯那里,或者威胁把儿子带走,以后永远不让齐瑞明见到儿子,齐瑞明怕事情一发不可收,也怕王娟真的偷偷把他的宝贝儿子带走,于是不得不花钱消灾,各种名牌包名牌衣服地供着,但内心对王娟早就不满,她也三十多了,早就失去了二十几岁时的水灵,保养再好,也显现出衰败的趋势来。
儿子还小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小孩上小学了,王娟文化素质差的缺陷就暴露了,她根本没法像奚雯那么温和地带孩子,动辄就很暴躁,更没法去辅导小孩功课,在教育抚养孩子这块,不知道比奚雯差了多少,花的钱倒是奚雯的几十倍。
两相对比,齐瑞明是不想离婚的,奚雯这样的好太太确实别的地方找不着了,对齐瑞明而言,反正出轨一事败露了,那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奚雯接受自己的儿子,把王娟踢走,让奚雯带好儿子,既解决了王娟,也减轻了自己的带孩子压力,只是没想到奚雯不同意,还坚决要离婚。
他原本是想说几句软化,多哄哄奚雯,买点礼物给她,好好认个错,再从长计议的,只是没想到奚雯直接连理都不打算理他。
如今看着眼前这份离婚协议,齐瑞明才意识到,奚雯是动真格的了。
齐瑞明匆匆一扫,当即沉下了脸,他看向齐溪:“要离婚让你妈自己来找我谈。”
齐溪早猜到了齐瑞明会恼羞成怒,她平静道:“我现在是妈妈的律师,你有什么都直接找我谈就行。”
“你是她律师?”齐瑞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就你?连律师执照都没正式拿到,还在实习期,你就真当自己是大律师了?”
他把离婚协议往桌上一扔:“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什么离婚协议?几套住房全部分割给你妈,我就拿一套商铺,那套商铺根本租不出去,还是唯一没有还清贷款的,这个家里的钱都是我挣的!就算我在外面生了个儿子,我没给你和你妈吃穿?你现在过得这么好,还敢来这么和我说我,不都是因为我花钱养着你?”
一旦确定奚雯不仅不会接受他的儿子,更不会继续忍受这段婚姻,齐瑞明几乎是暴跳如雷,他拿起其中一份离婚协议,当着齐溪的面撕成稀烂:“我就说你们女的不行,好好研究研究民法典里的财产分割吧!你妈一分钱没给家里挣过,还想这么分割财产?齐溪,早劝过你别当律师了!真以为学法律当了律师,就能行了?是你撺掇你妈闹离婚的吗?”
齐瑞明指责齐溪的语气听起来理直气壮极了,仿佛齐溪才是犯了错误的那个不孝女:“有你这种小孩的吗?这种时候劝自己爸妈离婚?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没听过吗?我和你妈离婚你能捞着什么好的?我和你说,你妈敢离婚,该是我的钱,我一分也不会给你们!”
“我要的只是妈妈应得的部分,这段婚姻你是受益者,妈妈可不是,你能在外面毫无后顾之忧的创业,也是妈妈的功劳,别以为你工作就了不起了,比起带孩子来说,上班挣钱可容易太多了!但凡是你在家带孩子,妈妈在外厮杀工作,妈妈挣的钱早比你现在多多了,也比成功多了,你这样的loser,带着你和你的野种小三滚出我们视线吧!”
大概没想到齐溪会反抗,齐瑞明看起来快要气炸了,他指着齐溪的鼻子叫骂道:“把你妈给我找来,我要让她看看,她教育出来的都是个什么东西!和自己爸爸说话竟然敢这么没大没小,还张口毕口‘野种’!那是你弟弟!亮亮不知道比你乖了多少倍,提起你都喊姐姐呢!”
“他也有脸喊?既然知道你还有个女儿还有个老婆,十岁的男生了,想必也明白自己不干不净的野种出身吧?就没点羞愧的吗?”
齐瑞明的一生严格践行着男尊女卑的封建残余教条,从没有真正在内心里尊重过女性,他的眼里,女性都是男性的附属品,妻子该听从丈夫的,贤良淑德持家,小三该掌握分寸,乖乖听话被养着,女儿更不应该质疑父权,更不能像齐溪这样反叛。
齐溪此时对他的驳斥简直是触了他的逆鳞,更何况他显然无法容忍齐溪竟然胆敢攻击他的儿子,攻击他的事业。
在约见齐瑞明之前,齐溪就考虑到齐瑞明情绪失控试图攻击她的可能性,因此特意是把约见的地点定在一家人不算多的咖啡馆大厅的,因为人不多,大厅里也很容易找到与邻座间隔较远的座位,保持谈话一定程度上的私密性,而虽然人不多,但多少大厅里会零星地坐上几桌别的客人,齐溪觉得在这种的公共场合下,齐瑞明好歹不至于动手。
只是没想到她到底还是太天真,“野种”两个字像是刺伤了齐瑞明的内心,他的脖颈里青筋暴起:“是我没教好你,读了这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野种’挂嘴边,有你这么说话的吗?今天我就好好教训你!”